池靖身上不知挨了多少下,身子不可自控地微微发抖,他试图挣脱朱六七的桎梏,但此时的男人气势汹汹,根本无可撼动。
杨开霁试了很多办法,却在一次次的挣扎中耗尽了自己的力气。
房间里,男人的咒骂声不绝,一拳拳带起的风声和拳头落在人身上的声音更是清晰。
“放开他!”杨开霁低吼着,勉力靠近朱六七,却都在最后时刻被人拖走。
深深的无力感充斥在心头,愤怒如同烈火燃烧,平日里被教导的平心静气全都被抛在脑后。
杨开霁双拳紧握,又一次积蓄力气,拼尽全力朝朱六七身上踹去:“你冲我来!放开他!”
这一脚的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朱六七打人正上头,欣赏着池靖全力躲避但无处可躲的样子,心中的凌虐意愿得到极大的满足,骤然被打断,他十分不爽。
“急什么?有轮到你的时候,这么迫不及待了?”
朱六七松开手,失去支撑的池靖颓然倒在地上。
看到池靖被放开,杨开霁松了一口气,面对逼近的朱六七,发热的头脑很快冷静下来。
身体上的痛苦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在系统的倾情爱护下,经历了太多次生死时刻,他比常人更能忍耐,也比常人多了死亡的体验。
没有什么是比死更痛苦的,他连死都体验过,更何况别的。
所以,冲他来,不要动池靖。
杨开霁冷眼看着男人靠近,余光留意着池靖的动作。
“咳咳、咳。”池靖艰难地撑起身体,缓了缓神,几乎在回过气的第一时间,就向杨开霁望去。
朱六七很快走到杨开霁身前,但并未直接动手,反而眯着眼睛上下将他打量一番,与身后的瘦小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杨开霁尚未理解这个眼神的意味,朱六七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扬起头,露出苍白的脸。
“呵,出头是吧?忘了我说过什么了?”
杨开霁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眼前的男人已经死了八百次。
“生孩子就是你们的命,除了这个,其他的,想都不要想。”男人露出轻蔑的笑,丝毫不觉得自己对另一个男人说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似乎杨开霁对他而言并不是人,只是一个拿来使用的工具,而朱六七拥有对这个工具的完全使用权,无论是殴打还是别的行为,只要他想,就什么都能做。
如同猫捉老鼠,男人扯着他的头发,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玩味和蔑视,让他前所未有地清醒了过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迅速蔓延,让他手脚发冷。
从前,杨开霁几乎从未处于弱势,无论是帮助别人还是舍身救人,都是在系统的教导下凭借直觉做出的行为。
他看得到别人遭受的苦难,知道自己不能袖手旁观,也毫无保留地去帮助别人。
但他从不知道身处弱势时,当事人会经历怎样的痛苦和折磨。
即使是在承受系统惩罚时,他的内心依然是平静无波的。
他知道自己不会真正死去,知道眼前经受的只是考验,因此从来不会真心实意地害怕。
但现在不一样。
他确实不会死,但可能遭受比死亡还可怕的事。
生命看似掌握在自己手中,实际上被别人牢牢拿捏。
不但是他,与他有相同处境的池靖,也会……
可这是为什么?
他们做错了什么吗?
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些遭受不公的人,在施暴者手下绝望挣扎的人,又是做错了什么?
杨开霁想到了很多,但男人并未因为他的变化而放手。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发呆啊。”
朱六七忽然松开手,但手掌并未从他身上离开,勾起一缕黑发,在指尖缠绕着,很乐意欣赏自己的猎物露出绝望的神态。
“在想什么?害怕生孩子吗?没关系,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你这么漂亮,生的孩子肯定也不差……”
杨开霁双眼发红,耳边充斥着污言秽语,怒吼着让他闭嘴,却引来一阵大笑。
“这小美人还生气了哈哈哈,够带劲!”朱六七笑着凑近他,似乎他的愤怒就像是小猫露出的爪子,只会让人更加想逗弄。
他单手抓住杨开霁肩膀处破损的衣物,微微一扯。
“笑你大爷的!”
电光火石之间,一条白布猝然出现,套在朱六七脖子上。
池靖身后扑来,将他扑倒在地,然后踩在他的后背上,脚尖抵着他后颈,纤长的手指紧握住白布两端,用力收紧。
杨开霁看清楚了,那条白布,其实是一件白色的衬衣,被池靖打结成细长的白绳,此时那条白绳套在朱六七的脖颈处,如同白绫一般,一寸寸掠夺他的呼吸。
朱六七被猛然扑倒,还有余力挣扎,反手去抓背上的池靖,但池靖踩着他的后背,双手用力到指节泛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再加上池靖全身的重量全部压在朱六七身上,他的脑袋上冒出青筋,整张脸都被憋红。
维持这样的状态,最多五分钟,他必死无疑。
见状,瘦小男人松开杨开霁,试图前去帮忙。
杨开霁反身给了他一个横扫,把人绊倒在地,接着,双腿剪在男人脖颈,两条手臂也一同用力,勒紧他的脖子。
他的姿势如同一把锁,即使自身的力气比男人小很多,也不会被挣脱。男人被困在原地,任凭怎么挣扎,都难以撼动,渐渐的,动静也小了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两边都安静下来了。
杨开霁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许久,身体都僵硬起来。
确认身下的男人没了呼吸,他泄了力气,缓慢地松开那人,站起身来。
但很快,他看到了池靖,后者一动不动,手上还在用力,手掌被勒得青紫,如同木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