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星辉一点也不慌乱。见我们只好离开,他露出酒窝微笑,一脸人畜无害地说:“警察同志,我什么都没做,我老婆精神有问题,是她自己造成的,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她。”
我走到门口,望着外面的黑暗,对老警察说:“让她好好睡,谁都不要打扰,剩下的我来处理。”
我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房间,回到了荒野之中。
回到荒野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那座富丽堂皇的酒店,但我有耐心,我知道它会出现。
果然,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它渐渐的就开始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望着眼前的一幕,深吸一口气,当再次来到了女总裁的办公室。
程芳还穿着昨天穿的衣服,神态却有些变化,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问我:“你找到真相了吗?”
我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假的,整个酒店都不存在,都是你在梦里建造的。”
她没有反驳我,但她的脸色阴沉而可怕。
我慢慢地给她讲了一个故事。有一个女孩,在她小时候不懂事。
很早就辍学的她,开始外出打工。
她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老实人,就迷迷糊糊的嫁给了他。
可是结婚后,她发现自己的丈夫有非常的暴力倾向,而且十分妒忌,如果她和任何男人走得太近,就会挨打。
她还在哭闹,回到娘家诉苦,想要结束这段婚姻,可父母让她经营,悄悄去了民政局。
他们说离婚需要冷静期。
可当她回去的时候,她又被毒打。从此,她渐渐麻木了,不敢出去工作。
她生怕遇到男人问路,会被打得很惨。
但是每天晚上,在她丈夫睡着之后,她都会幻想,开始编造自己以往的人生。
她想着如果当初更努力地学习,她现在会做什么。
如果当初能够学一门技术,她现在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她完善了她自己荒唐的人生,编织出另外一个自己。
大学毕业,成功的事业,一家顶级酒店的总裁,每天接触电视上的大牌明星。
或许因为幻想的执念太过强烈,她开始做一个漂浮在黑夜里的梦,慢慢的终于成形。
于是就有了这家豪华酒店,还有一个夜不成眠的女总裁。
“你之所以失眠,是因为夜幕降临后,另一个你才开始活动,只是这个梦境,依旧和现实交织在一起,即便是在梦境中,你也依旧被现实禁锢着。”
她在梦中不安全。
女人知道,如果她与另一个男人靠得太近,她们就会受到虐待。
这种恐惧深入她的骨子里,总裁自然是排斥所有的人的亲密接触。
而有时候,身上的伤口痛到会在梦里反映出来。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我说的慢条斯理,不知何时,酒店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了。
小美女助理像木偶一样站在一旁,就像塑料服装店的假人。
程芳冷冷地问我:“你有办法吗?”
我点了头,说到我自己的生活,它已经改变了。
我说我自己的人生也被改变了,我本来就是短命的,处处都是早逝,很小的时候就遭遇了一场浩劫。
但我仍然活到今天,我相信命运是天生注定的,但我不相信命运始终一层不变。
不管命运如何,都可以改变。
我说:“如果这样做,你的梦想世界就会消失,包括你现在!这就是你为改变命运而付出的代价。”
“你不能永远活在梦里来抚慰你残缺不全的心。你必须足够坚强,睁开眼睛,面对现实,然后像英雄一样,克服生活抛给你的悲剧。”
我继续笑着说:“我会改变你的命运,但你现在的一切都会在篡改中消失,你能接受吗?”
程芳身体一颤,不知道是不是恐惧的记忆苏醒了。
良久,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吐出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看着豪华的办公室。
看着城堡前美丽的喷泉,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漂亮的助理和大牌明星。
过了一会儿,她收回了目光,对我说:“开始吧!”
程芳性格柔弱,一生被嫉妒的丈夫毒打。
她最终死于精神分裂的人格分裂,但一旦被篡改,命运便会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我举起了手。准确的说,控制自己手的不是我,而是楚渊举起了手。
我挥手,在程芳的功德簿末尾,补了一句:“一日不堪,一日反抗,一日终成。”
最后一字落下的那一刻,一切都开始崩坏。程芳最后看了一眼四周,迷茫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
她终于看着我笑了。
“谢谢你!”她感激的说道。
她也化作尘埃,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我所在的地方,在同一个荒野中,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家偏僻的酒店将永远不会再出现。
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前天去店里的时候,程芳的脸怎么没有那么死气沉沉。
然而,就算这个事过去了,我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程放的梦里。
我把心中的疑惑告诉楚渊,良久,他才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万物皆有宿命规律,但宿命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稍有偏差,最终就可能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你的人生,从小就变了,或许,她原本就注定了,会在这个时候遇见你。”
我眯着眼睛笑道:“所以,就算我不在店里,我还是会遇到她吗?”
楚渊的话很深奥,我一时听不懂,不过还是可以大概有了猜测。
他说:“天意难违!”
我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想,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
第二天,我还是有些不安,又去了程芳家。当时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我又看到了老警察。
他说我离开的那天晚上那对夫妇出了点事。因为我走的时候嘱咐过程芳不要被打扰,让她睡个安稳觉。
当时因为有警察,程芳睡得很安稳,警察也给郑星辉出谋划策,但表面上对警察客气。
可半夜警察走后,因为进屋的男人太多,程芳沾染上了其他男人的气息,又开始了一轮殴打。
程芳尖叫着躲进了厨房,灶台上正烧着一盆水。
郑星辉一举起棍子,她忍无可忍,掀翻了灶台,开水泼了他一脸。
他倒在地上惨叫一声,程芳惊讶地发现,一个被认为很可怕的人,在受伤的时候竟然会发出惨叫。
原来他的身体如此脆弱,自己也会受伤,何必把痛苦强加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