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相府。
甘罗正在收拾东西。
“之前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一阵香风拂过,大司命来到屋里。
甘罗被吓了一跳:“这里是右相府,你是怎么进来的?不要命了!”
大司命娇媚一笑,撩了撩发丝,丝毫不感到害怕:“是啊!想学吗?阴阳术的奇奥玄妙,可以让你得到想要的一切~”
面对对方的贴近,甘罗错开身子:“我已经说过了,辅佐君王治国安邦才是我的理想。阴阳家固然人才辈出,却与我无缘。”
又被拒绝,大司命心情尚可,还笑了几声:“朝廷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边说着,边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地走远了,只留下一个妩媚妖娆的背影。
大司命对甘罗志在必得,浑然不知她的一切举动,早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逍遥子静静站在屋顶,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目送人走远,才闪身离去。
随着甘罗的出使,各方势力也开始行动。
几天后,一道消息传入关中——
赵王同意割让五座城池给秦国。
消息一出,满朝喜悦的同时,也让嬴政重新认识了这个十二岁的轻狂少年。
然而高兴之余,他也对吕不韦越发不满。
因为赵国割让的都是临近河间的城池,自动划到了吕不韦的地盘里。
与其说甘罗为国争光,不如说是为吕不韦开疆拓土。
因此在“喜报”传来后,他并没有什么表示,而是等人如期回到关中,再讨论封赏之事。
回国途中。
因为立了军令状,甘罗一谈成事情,便马不停蹄地赶回秦国。
然而就在赵、魏边境之地,他突然遭到一伙人截杀。
竟然是六剑奴之中的转魄和灭魂!
“我和罗网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事先只得了拖延的指令,身为姐姐的转魄说道:“要怪,就只能怪你跟错了人!”
话音落下,血幕四起,眨眼之间,方圆几里的所有活物,都成了姐妹俩的剑下亡魂。
除了甘罗。
当他从躲藏的地方现身,那两人却都不见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脖颈便是一疼,随即失去了知觉。
身体被黑色紧身衣包裹,头戴斗笠的大司命从阴影处现身,看着昏迷在地的甘罗,一脸玩味。
“想不到罗网也会有手下留情的一天,真是活久见呢!以这小子的聪慧,恐怕还真能在期限内赶回去~”
……
甘罗失踪了。
在献城捷报传来后不久,他便在赵魏边境失去了踪迹。
一时间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看着朝堂内吵得乌烟瘴气的众臣,以及幸灾乐祸的昌平君,张良一言不发,兢兢业业充当着一条咸鱼。
散朝之后,他又出宫隐入暗处,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
十五天后。
甘罗回来了。
只不过迎接他的不是朝堂,而是刑场。
甘家上上下下几十口,此刻都被五花大绑,跪在刑场之上。
巧合的是,嬴政也来到现场观刑,身后还带着一众王公大臣。
“大王,甘罗求见。”
刑场外的侍卫禀报道。
嬴政淡淡吩咐:“让他进来。”
于是甘罗进门,长途奔波加上身上有伤,令年幼的他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十五日期限已过,甘罗你可知罪?”
嬴政继续开口,声音不辨喜怒。
温和的语气给了甘罗一丝希望:“大王明鉴,请听我一言……”
说着便将转魄,灭魂行刺自己的事一一道来。
因为大司命偷袭在后,又施了阴阳术法抹去记忆,所以他并不知道阴阳家也在搞鬼。
“你说的有理,但……最近宫中有贼人行刺,六剑奴寸步不离寡人左右。”
嬴政轻轻一语,便堵死了甘罗所有退路。
毕竟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甘罗再能言善辩,面对亲人的罹难,还是绷不住了。
“这也太巧了,我出使赵国的时候就遇到了贼人…而且,罗网基数庞大,说不定……说不定是替身呢?”
他语无伦次,看得众臣都生出了几分怜悯,只有嬴政始终冷冷淡淡。
“失败者的借口,寡人不想听,斩!”
随着令牌掷出,刽子手的屠刀高高扬起……
“大王,看在我甘家世世代代侍秦的份上,请网开一面吧!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啊!”
甘罗声泪俱下。
见对方不为所动,他又将目光投向吕不韦:“相国大人……”
吕不韦:“……”
被无视的感觉让嬴政更是不悦,使了个眼色。
刽子手会意,手起刀落,刑场哀声不绝,须臾之后,又全都归于寂灭。
甘罗只感觉脑袋嗡鸣,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恍惚之间,他想起家里的悬丝傀儡。
若是能给人系上丝线就好了,这样的话,谁都不会轻易离开我了……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陪着他们一起赴死,或者成为我大秦的上卿,将所有才智都倾尽在秦国的兴盛上!”
嬴政居高临下,目光却始终落在外表平静的吕不韦身上。
甘罗逐渐清醒,叩拜道:“甘罗愿任其职!”
……
哐当!
甘罗猛地将桌上文书扫落,吓了身边的侍女一跳。
又来了,自从家人被杀后,这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大发雷霆。
侍女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沉默地收拾起东西。
大司命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
就在甘罗家人被处斩后,她便回教请示了东皇太一。得到的答复是按兵不动,保护甘罗不被罗网灭口。
“既然来了,何不去屋里坐坐?”
身后突然想起的声音,令大司命如临大敌。
“你是何时到我身后的?”
甘罗好整以暇地坐在树上:“你观察我很久了吧?”
“那屋里的人又是……”
短暂的惊愕后,大司命妖冶一笑:“我给你的书……你在修习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就在两人初见的时候,大司命给了对方几本阴阳家的“宣传册”。
她明确地记得,当时甘罗身无内力,可是现在……
“看来你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甘罗默认了:“只有变强,才能保住自己想要的一切……”
二人又说了几句,才各自离去。
人走了,甘罗却仍在原地:“出来吧。”
张良从另一侧的树后现身:“阴阳家很危险。”
看着自己唯一的朋友,甘罗难得和颜悦色。
“是啊,可又能怎么办呢?”
“跟我来。”
张良不由分说带着人上跃下跳,七拐八绕地穿城,来到一个十分僻静的小巷。
“罗儿、哥哥……”
当听到熟悉的声音,甘罗愣住了。
他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母亲、妹妹?”
张良轻叹:“事出紧急,我只来得及救下两个,对不起。”
甘罗哽咽着摇头:“张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是房子的钥匙,以后如果再来,记得别被发现,尤其是阴阳家的人。”
甘罗揣好钥匙,深呼着气走进门。
不久之后,院里传来一道压抑着的哭泣声。
张良在门口站了片刻,沿着原路返回,脸色十分阴翳。
接下来……该做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