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多久,便有小太监来到太子府中,北辽皇帝让两人速速去见驾。
两人刚进到屋内,便见沈遇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人,而主座上的北辽皇帝脸色阴沉地看着两人走了进来。
阿木尔见北辽皇帝神色不对,忙带着阿木达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北辽皇帝却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没有让两人起身:“昨夜卫邦被杀,可有线索?”
阿木达神色一凛,重重磕头道:“儿臣无能,凶手太过狡猾,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还请父皇治罪!”
沈遇在一旁看得痛快,还不忘在一旁添油加醋:
“父皇您是不知,听说昨夜老四府中歌舞升平,前些日子还特意从城外找来一批美女,如今他府中可是金屋藏娇,好不快活!”
“今日城门的换岗时间都整整推迟了一个时辰,就这样还能找到什么凶手啊,城楼上的守卫都给迷晕了,凶手怕是早已沿着城墙逃之夭夭了。”
阿木达见他揭了自己的老底,当即怒吼道:“你这个贱种,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此言一出,北辽皇帝顿时脸上一怒,横目于他:“老四,你放肆!”
阿木达被他盯得浑身一哆嗦,赶紧噤声,他也是被沈遇气急才一时口无遮拦。
沈遇再次拱手道:“父皇,儿臣仔细查看了那些尸体,侍卫都是中毒而亡,毒并非下在食物之中,而是下在了碗筷之上,下毒之人将中毒的时间算得十分精准,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毒发,至于卫邦则是在清醒之下被人砍下头颅。”
“能将下毒算得如此精准之人,这天下儿臣只认识一人。”
“何人?”北辽皇帝问道。
沈遇抬眸道:“晋王妃,苏樱!”
阿木尔当即反驳道:“不可能,晋王妃分明和晋王一起坠入悬崖,怎么可能回到晏城来下毒,阿木其,你不要危言耸听。”
沈遇笑道:“太子可有亲眼见到晋王和晋王妃的尸体?”
阿木尔骇然色变,仍坚持道:“不可能的,那么高的悬崖,她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当时你明明用匕首插中了晋王的心口,我亲眼所见,莫非是你一直在骗我们?”
沈遇不慌不忙说道:“那匕首我确实插入了晋王的心口,可你别忘了,苏樱当年可是凭一己之力救下京城全城的百姓,她的医术是夏照国的沧澜神医亲自传授,若他们坠入悬崖而没死,凭苏樱的医术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昨夜城楼上那么多守卫在一夕之间全部晕倒,能避开所有的巡逻守卫,悄无声息杀了卫邦,还将他的人头挂于城楼之上,若不是晋王,何人有如此能耐?”
“太子,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和朕保证过晋王必死无疑,如今你又作何解释?”北辽皇帝问得平静,仿佛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然眼中透出的森冷寒意,却令阿木尔浑身一冷,他的这位父皇向来只喜欢做事干净利落之人,如今晋王死而复生,还杀了他们的盟友。
若此事被沈遇说中,他在自己父皇心中的地位怕是要一落千丈。
他垂目低声说道:“此事儿臣一定会亲自派人去那孤崖证实!一定将司徒晋的尸首带回来!”
北辽皇帝目光冷冷盯着跪在地上未起的阿木尔身上,不带一丝感情说道:
“你现在才去找尸体,未免太晚了,就算当时他们已经死了,那尸体也早已被野兽啃食得渣都不剩。”
阿木尔咬牙道:“父皇,儿臣觉得此事老三也脱不了干系,儿臣怀疑他当时根本没有想要杀死晋王,而是早已与晋王密谋,设下此计,让儿臣以为晋王已死,放松警惕,如今再放出晋王未死的消息,以此来扰乱我们的视线。”
“父皇别忘了,他当年可是被晋王妃救下,又被晋王亲自教导,这样的恩情想来三弟也不会这么轻易便忘了吧?”
沈遇并不为自己辩解,撩起衣袍跪在地上,重重磕头道:
“父皇,儿臣确实被晋王所救,也十分感念他的恩情。可儿臣当时也是被太子逼的,太子在沈落落身上下蛊,杀了沈府一家人,儿臣被迫回到北辽。”
“可当时儿臣确实对晋王下了死手,此事太子和当时在场的将士都能作证,儿臣并未有任何作假,而且当时太子突然将晋王妃挟持过来,晋王妃因为晋王坠崖而殉情。”
“太子挟持晋王妃儿臣并不知情,若儿臣和晋王当真串通,那种情况下儿臣又怎会眼睁睁看着晋王妃殉情。”
“儿臣并不否认自己对晋王的愧疚,可相对晋王而言,儿臣更在意沈落落的生死,儿臣流落在外,受尽苦楚,她是唯一给了儿臣温暖的人,在儿臣心中没有人比她更重要。”
“所以当时儿臣即使心中对晋王有愧,依然选择了背叛晋王。若事情真如太子所说,儿臣与晋王勾结,制造了假死这一出戏码。那今日儿臣便不会将晋王未死的消息告知父皇,到时候晋王自会率领兵马打晏城一个措手不及。”
听着他的话,北辽皇帝眼底掠过一缕寒光,他仔细思索沈遇的话,自己这个儿子流落在外多年,如今突然回到北辽,而太子常年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若说野心,自然是太子的野心更大。
帝王之家,从来没有真正的父子之情。如今他已重病缠身,而身边的四个儿子却都已成年,自然对这个皇位虎视眈眈。
眼前的沈遇却是他最看不透的一个,他回到晏城后,自己并未对他有什么照拂。
就连府邸都是老大在城中随意找了一个小院,而他并未有多少抱怨,只守着那个沈落落,倒也安分。
就连运送粮草这等另外三个皇子都不屑于去做的事情他也能尽心尽力去做好。
可越是这样到越让他看不懂,他回到晏城难道当真只是因为太子的威胁,当真是因为那个沈落落?
他直直盯着沈遇,似要看透他的灵魂,可沈遇却毫不畏惧迎视着他的目光,眼神干净,丝毫没有半分对权势的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