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雨说来便来,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苏重站在廊下,看着外面下的正急的雨,心里想着早上刘英红明明让她带伞,他嫌他啰嗦没有带伞便出了门,如今这会被堵在外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站的地方刚好是一个酒楼,那店小二见他穿着得体,忙热情出门询问:“客官,这外面雨下得急,您不如到店里喝点酒。”
苏重看了那小二一眼,跟着小二进了门。
“您瞧,这正好饭点也到了,您看要不要给您上两个下酒菜,外面雨大,您小心着点,别淋湿了您!”
小二有眼力见地走在他身后,替他挡着后面飘过来的雨。
苏重的目光在殿内扫视了一圈,这场雨下得急,来店里的人大都是躲雨的,刚好到了饭点,顺便吃饭,他的目光突然停在靠在角落的一个桌子上。
桌子上坐着的年轻人目光刚好对了上来,看到他的那一刻,眸光一亮,起身朝他招手:“二伯,来这边坐。”
苏重上前走了过去,小二跟在身后,凑上前问道:“二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端上来,剩下的你看着安排,再来两壶酒!”
说着,苏成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又掏出一锭碎银子递给小二:“赏你的。”
小二欢喜说道:“这...您给得太多了。”
苏成不动声色说道:“若不是你刚才在门口拉我入店,我这会怕是衣服都淋湿了。”
小二道了谢,不久之后就上了一壶茶水。
苏成倒了杯茶水递到苏重面前,套着近乎说道:“听说二伯最近生意做得不错,就连我那铺子里的老主顾如今都去了二伯店中。”
苏重谦虚说道:“不过是以前在相熟的人介绍来的,许是我那茶叶进货进得好。”
苏成客气笑道:“二伯能否带带侄儿,如今侄儿那店铺无人光顾,铺子里养的人每日开销甚大,快要关门歇业了。”
苏重有些为难说道:“我也不瞒你,我只是给人做事的,至于那些货源都是主家送到店中的,我并不知道那些货从何处而来,只管坐在店中将货卖出去。”
苏成身子往前探了探,满脸感兴趣说道:“不如将那主家介绍给我认识认识,至于好处,二伯放心,侄儿挣了钱,定然少不了二伯的。”
苏重想起“幕影”帮他是告知过他,不能跟任何人透露是王爷帮了他。
看着眼前一脸感兴趣的苏成,他拒绝道:“并非我不告诉你,而是我确实不知。”
苏成见他神色闪躲,分明心中是知道的,只是咬紧了牙关不愿意松口,他怕说多起疑,也不再追问。
小二很快将饭菜端了上来,桌上摆满丰盛的饭菜,临近中午,肚子确实饿了,两人推杯换盏边吃边聊了起来。
然苏重警惕心极重,生怕自己喝多了会露馅,喝了几杯之后便不再沾酒杯,将手中的酒杯换成了茶盏。
酒足饭饱后,外面风雨骤停,阳光迫不及待从云层中冒了出来。
苏成提出用马车送苏重回家,苏重婉拒了他的好意。
苏重嘴里哼着小曲,看上去心情十分开心,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开门的瞬间便瞥见了地上放着一封信,他朝着四周环视了一圈,并未看到有人经过的痕迹。
他将门掩上,这才打开信纸来看,原来是“幕影”约他见面。
苏重刚走到后院,刘英红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当即冷了脸:“又去哪里鬼混了,如今咱们的日子刚好过些,你这又开始不知节制了。”
如今他们的日子虽是好过了些,但到底不殷实,也只请了几个粗使婆子帮着打理家务。
苏重如今身边只剩下这个妻子,他忙哄着刘英红:“没有,在路上躲雨的时候碰到了成儿,成儿请我喝酒!”
刘英红脸色和缓了不少,苏重赌钱输光了家产,也将这个家输得一干二净,如今只剩下这座宅子,就连原来的仆人都四散而去。
她知道苏武还活着,可看到自己的丈夫如此不成气候,也不敢将实情告知他,生怕他再赖上这个唯一的儿子。
儿子出了那么大的变故,又见到自己的亲妹妹死在妻子手中,她只道这都是命。
若不是娘家如今越发落魄,苏重嗜赌成性那段日子她也想过离开,可能去哪里呢,就算去边境找儿子,哪里来的盘缠,她一个妇道人家怕是还没到北境,就饿死在路上了。
可那日苏重将身上的钱输个精光回来之后却告诉他遇到贵人,找了份好的差事,她虽不信,可看着他慢慢给家中请了奴仆,交到她手中的银钱也越发多了起来,她便不再怀疑。
可这些日子她心中总是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苏重从未做过生意,他就是个莽夫。
往日里在苏府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积累了懒惰的脾性。
他完全没有苏权的稳重,更没有苏问的精明,可她也去那店铺看过,确实人流如织,每日上门买茶叶的人来来往往。
苏重匆忙换了件衣裳,又准备出门,刘英红忍不住问道:“这刚回来一会又是要去哪里?”
苏重朝着她摆了摆手:“铺子里还有事,晚饭不用等我了。”
藏在巷子暗处的苏成眼看着苏重出了门,小心谨慎朝着另外一条巷子走去,那条路分明不是往茶叶铺子的,他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苏重学过武,又当过兵,比一般人要警惕些,苏成也不敢跟得太近。
眼见着苏重拐弯进了另外一条巷子,苏成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中响起,苏重猛然回身,却见一道黑影闪身进了旁边的胡同之中。
苏重快步上前,却见胡同中空无一人,只是转角的地方一方瓦片碎的四分五裂。
苏重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加快步伐朝着前方走去。
待苏成再出来的时候,苏重早已不见踪影。
他看着地上碎裂的瓦片,转身出了胡同,他已经被人发现,那方瓦片便是警告,能让他毫无察觉跟在他身后之人,武功定比他高强,只是他不知为何此人没有直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