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重死后留下的那封认罪书第二日一早便到了刑部尚书尹怀的手中,因为儿子的死他悲痛欲绝,如今看到苏重留下的认罪书直指司徒晋,心中更加气愤不已。
他举着那张认罪书来到了御书房门口,跪在地上请求司徒凛治太子的罪。
王公公在殿外劝解了一番,那尹怀执意要跪在门口替自己的儿子请命。
王公公无奈,只得进了御书房如实禀报:“皇上!”
司徒凛抬了抬眼皮问道:“尹怀还跪在外面?”
王公公拧眉道:“皇上,那尹尚书一向固执,皇上若是不见他,他怕是不会离开的!”
司徒凛冷声道:“谁都能看出这是一个圈套,偏偏他一个刑部尚书,因为死的是他自己的儿子便钻了死胡同,不愿意出来,也不愿意听别人所言,还要治太子的罪,真是个蠢材,朕看他是老糊涂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刑部尚书,自己的儿子死了他倒是脑子都用不上了。”
“尹尚书痛失独子,难免失了分寸!”王公公叹了口气。
司徒凛抚了抚额,带着一丝恼怒说道:“朕也知道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他那儿子是什么德行,整日里流连花丛也就罢了,还强抢民女,这么多年朕念着他年纪大了便没有追究。”
“难道他儿子死了,他非得将这个罪名安在太子身上,让朕也失去儿子不成。”
王公公在旁边默默听着,半晌,他说道:“皇上,可他手中拿着苏重的认罪书,奴才看过,苏重说他只是太子请去打理店铺的,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至于那茶叶中掺杂了什么东西,他一个商人根本不懂。而且当时带他去店铺的人也是太子的贴身侍卫。”
司徒凛冷哼道:“既然如此,苏重为何要自杀于狱中,不过是他们为了坐实太子的罪名,故意做给人看的。偏偏尹怀那老东西被亲情蒙蔽了眼,不愿意去深究此事罢了。”
两人正说着此事,外面有人禀报:“启禀皇上,宇王求见。”
见司徒凛面色不虞,王公公忙主动说道:“奴才这就去将人打发走。”
司徒凛望着外面若隐若现的人影,冷冷说道:“让他进来,朕倒是想要听听,他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片刻过后,司徒宇推门而入,行过礼之后,他关切问道:“儿臣听说最近父皇病了,可要紧?”
司徒凛强行按压住心中的怒火,淡淡说道:“只是小病而已,歇两日便好了,不碍事。”
“那便好!”司徒宇随即递过手中的锦盒:“这是儿臣托人买回来的百年人参,正好可以用来给父皇补补身子。”
“你有心了。”司徒凛神色淡淡,转而又问道:“太子一案如今进展如何了?”
司徒宇徐徐说道:“太子深陷黄金案还未理出头绪,如今又陷入罂粟案中,影响甚大,昨夜苏重忍受不了压力,留下一封认罪书,自尽于狱中,今早被人发现,尸体已经凉透了。认罪书中直言受太子指使,看来此事和东宫脱不了干系。”
司徒凛装作不经意说道:“那依你所见,该如何处理太子?”
司徒宇抬眸看了司徒凛一眼,接触到他锐利的眼神,不由得低头道:“儿臣不敢妄言。”
“无妨,朕让你说你便说,说错了朕也不怪你!”
见司徒凛如此说,司徒宇抬起头,说道:“儿臣以为,如今父皇将太子幽禁东宫已经没有办法平息众怒,若想要平息朝堂与百姓的怒火,父皇应当秉公处理。”
“那你认为,如何处理才算秉公处理?”司徒凛端起桌案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后说道。
司徒宇咬了咬牙:“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自然是先将太子关入刑部大牢,至于太子之位,老七怕是不适合....”
“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司徒凛声音淡淡,看不出喜怒:“难得你如今上进,考虑事情倒也能周到,只是朕才刚将老七立为太子,如今却要废黜他的太子之位,岂不是让世人觉得朕朝令夕改,毫无信用可言。”
说着他目光灼灼看向司徒宇,司徒宇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字说道:“可太子行事已是犯了众怒!”
司徒凛面色一变,反对道:“太子乃国之根本,朕上次废黜太子,便导致边境动乱,如今好不容易平息了动乱,若是再发生一次,岂不是又给了那些图谋不轨之人可乘之机。”
司徒宇义正严词说道:“就因为是国之根本,父皇才应该选择贤能之人任储君之位,老七打仗是厉害,可他素来远离京城,回来没多久又出去打仗去了,这朝堂的事情可比打仗复杂多了,他不通人情世故,就连那东宫都子嗣单薄,后院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丝毫不懂得如何平衡前朝后院的关系,儿臣觉得他之所以闯下今日之祸,便是因为过于轻信身边之人,并无储君之能。”
司徒凛眸光深深看着他:“那你觉得朕的诸位皇子之中谁才有储君之能,你,老二,还是老四?”
“儿臣不敢妄言,此乃国之大事,父皇心中有乾坤,自能选出最适合东宫的人选。”
“那你觉得罂粟一事也是太子所为吗?”
“儿臣从小便没有与太子生活在一起,并不了解太子的心性,但从现在掌握的证据来看,人证物证都指向了太子。儿臣知道父皇相信太子无辜,可大臣们不信,那些家中亲人深受罂粟之苦的百姓也不相信,如今废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儿臣即使有心维护,可无奈力量微薄。”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看向一言不发的司徒凛:“父皇,废黜太子并非因为太子一定有罪,而是形势所迫,父皇不得不忍痛下了这个决定,待事情过后,父皇再重新册立太子便是。”
“重新立太子?”司徒凛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突然面色微沉看向司徒宇:“立你为太子吗?”
司徒宇没料到他会如此说,慌得赶忙跪在地上:“儿臣无德无能,上有皇兄,下有四弟,他们都比儿臣更适合,儿臣实在没有储君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