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缓缓起身,一把森寒的剑,抵在了司徒凛的脖颈之上。
“我如今已经了无牵挂,也该下去陪着仙儿了,既然你说你这么多年都忘不了他,那便陪着我一起下去向她赔罪!”
司徒凛面色一寒。
“陈青山,你好大的胆子,朕是太上皇,你若是敢杀朕,所有与你有关系之人都得死!”
司徒凛刚说完,心中便已经后悔了,他死在这荒山野岭,等到京城的人找过来,怕是尸体早就被野兽啃食得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人能认出他是皇帝。
眼前之人已经疯了,他如今眼里只有仇恨,哪里还会顾及他的身份。
幕影看了看身边之人,那锋利的剑锋眼见着就要染上鲜血,可身边的司徒晋却是丝毫不动,只是眉头紧锁,幕影也不敢轻举妄动。
司徒晋并没有惊动其他的人,只是带了幕影来了这里,幕影怎么也想不明白,现在的司徒晋到底心中在想着什么?
他这是打算不管太上皇的死活了吗?难道司徒晋还在恨着太上皇,也恨不得借陈青山的手除了太上皇?
其实司徒晋心中不知为何,他觉得陈青山绝不会杀了自己的父皇,虽然他心中恨意颇深,但绝不会让自己母妃的坟茔前染上鲜血。
所以他才在如今紧张的时刻,稳如泰山。
可站在司徒凛的角度来看,陈青山却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陈青山,你别冲动,杀了朕,你还年轻,若是看上哪家女子,朕给你赐婚,你总得为你家留个后!”
陈青山冷笑:“我若是想留后,还会等到今日吗?”
说着,他不等司徒凛反应过来,提起手中的剑朝着司徒凛的头挥了过去。
司徒凛当即瞪大了双眸,凌厉的锋刃裹挟着摄人心魄的寒意朝他袭来,吓得他当即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片刻之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脑袋还在。
只是头顶的金冠被陈青山的剑削落在地,凌乱的发丝散落一地。
“你走吧!”
司徒凛对他的这番操作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费尽心思将自己挟持在这里,口口声声说要杀了自己,现在却只是削了他一缕头发而已,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青山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只是淡淡说道:“仙儿素来爱干净,我只是不想她的坟前染了你的血而已,她会不喜欢的。”
“还有,以后她的坟前你少来,她一定不想再见到你。”
司徒凛冷哼一声:“放肆,她是朕的妃子,日后要与朕同葬于皇陵之中,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朕?”
“你若是再敢多言一句,我现在便一剑结果了你,趁着我还没有反悔,赶紧滚!”
司徒凛目眦欲裂,他是太上皇,这个刁民,不仅绑架他,竟还想要杀他,等老七找过来,他一定会让老七杀了此人。
而他心中的老七如今正在暗处默默关心着这边的动静,司徒晋一直知道陈青山与他的母妃,本就两情相悦,是他的父皇,横刀夺爱,导致三人最终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待司徒凛离开后,司徒晋朝着幕影使了个眼色,幕影从另外一条小路走了出去,准备假装去偶遇司徒凛。
司徒晋起身,从隐蔽之处飞身而出,来到了陈青山身边。
陈青山头也没回便说道:“你来了!”
司徒晋跪在贤妃的坟前,重重拜了拜,然后说道:“我一直以为我的母妃葬在了皇陵,今日才知道她被葬在了这里,难怪我几次提起要来皇陵祭拜母妃都被父皇拒绝了!”
他没有用尊称,就像是在与多年未见的好友随意聊着天。
陈青山撩袍坐在地上,身子倚着墓碑,将手中的剑随意丢在一旁。解下腰间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口。
“那皇陵有什么好的!仙儿本不喜荣华富贵,里面就是金玉堆砌的牢笼,这野外多好,空气清新,还有花草树木相伴,这才是仙儿想要的。你如今知道了此处,便随了她的愿,让她葬在这里。”
“我会在这山中择一处清净之地陪着她,有我在的一日,她不会孤单的。”
说着,他将手中的酒壶递给司徒晋,司徒晋接过酒壶,辛辣的烈酒自喉间滚过。
“前辈,为何冒着生命危险将他挟持到这里,却在最后又放了他?”
陈青山淡然一笑:“本是动了杀他的心思,可他说得对,我不能连累身边的人。”
“若是真杀了他,朝堂上的那群老家伙一定会逼着你追究我的责任,我并非孑然一身,这么多年,我虽想要置身事外,可最终还是过不了心中那一关,我若是出事,以你的性子,定然不会追究青山寺众人的责任,可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这样想。”
“杀了他,仙儿也不会活过来,我不能害了旁人!”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如今能禅位于你,说明他心中已有愧疚之意。”
“他终究是你的父亲,你已经没有娘,我总不能再杀了你的父亲!”
司徒晋对面前之人多了几分愧疚,抱拳道:“前辈,请受晚辈一拜!你放心,这个地方不会再有其他人来打扰。”
而此刻的幕影已经找了个合适的地点碰到了司徒凛,两人站在原地,幕影放出了一个信号,很快,司徒晋便走了过来。
司徒凛见到他,十分欣喜地说道:“老七,你带了多少人过来?快,去将那陈青山抓起来,他竟敢挟持朕!简直胆大包天!”
司徒晋直视着司徒凛说道:“父皇,您受了惊吓,儿臣带您先回行宫休息!至于其他的事,儿臣自有主张!”
司徒凛怒道:“你什么意思?刚才你就在这附近?你都看到了?”
司徒晋点了点头:“他并没有伤到父皇,父皇不如网开一面。”
司徒凛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司徒晋:“他敢绑架朕,朕凭什么要饶了他?”
司徒晋目光平静地说道:“父皇,儿臣虽不知道您与他的那些过往,可您当年没有将母妃葬入皇陵,那便让她安静地待在这里,皇宫不属于她,他今日没有杀您,日后也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威胁,您又何必咄咄逼人?”
司徒凛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消除心底的怒气,反而怒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插手了老三的事情,你一直瞒着朕?”
司徒晋目光坚定回道:“儿臣有过怀疑,但并未找到任何证据!”
司徒凛冷哼一声:“朕倒是没有看出来你竟这般沉得住气,放任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才出手!”
司徒晋垂眸说道:“从司徒宇策划整件事情开始,儿臣一直有提醒父皇,是父皇一直纵容,才导致今日的结果,儿臣已经尽力挽回。”
“他们走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不管是谁,做错了事情总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寻常人犯了命案都要斩首示众,皇子犯法也应与庶民同罪!”
司徒凛沉默不语,良久,他朝着山上深深看了一眼,终是叹息一声,转身朝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