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索罗和泰拉拉简直无话可说。
泰拉拉盯着那索罗看了几秒,继续开口说话。
【那索罗,你怎么不听任务分配就走了哇?】
那索罗瞥了他一眼。
【什么任务?】
泰拉拉很理所当然。
【杀虫帝呀。你和契约那不听任务分配就走了,最后这个任务就只能交到桑西亚身上了哇。】
那索罗极为不屑地笑了一声。
【我不是已经把他杀了?】
【是呀。】
【……那你的任务是什么?】
【保护桑西亚呀。】
【……】
几秒后,那只四翼鸟张开翅翼飞离了树枝。
天空万里无云,寒风在干枯的树木当中穿梭,混杂在其中的声响嘈杂,隐约带来了远方战场的喧嚣与吵闹。
泰拉拉用精神力覆盖了周围的领土,他眼眸眯了一下,慢慢将目光凝聚到了更远的极北之地。
瓦勒蒂斯在大会上与阿塔弥亚完成了让位仪式。
阿塔弥亚在军队中积累中大量的作战经验,而起义军里面的雌虫相比军雌,无论是意识还是能力都差了一大截。
阿塔弥亚不得不投入大量的精力去训练他们。
瓦勒蒂斯偶尔会去旁边观战,阿塔弥亚训练的军队的方式与周敛相似,无不都是用暴力让起义军心甘情愿的向他臣服。
瓦勒蒂斯站在冰冷的空气中,他靠着柱子,抬眸看阿塔弥亚在擂台上与那些起义军作战。
阿塔弥亚本就是S级雌虫,他们的对战几乎都是阿塔弥亚单方面殴打起义军。
瓦勒蒂斯在旁边看了好几场,寒风凛冽,那上面的身影快速变化转换,短短几秒就又有一只被打断门牙的起义军被扔了下来。
瓦勒蒂斯靠着柱子鼓掌,他朝阿塔弥亚吹了声口哨,毫无真心地开口道:“哇哦,酷。”
阿塔弥亚看也未看瓦勒蒂斯。
瓦勒蒂斯也不在意,他瞥了眼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某副指挥长,开口道:“你,过来给我倒杯水。”
某副指挥长:“……”
那只雌虫脸上也戴着起义军的面具,瓦勒蒂斯看不见他的面容,但他身形高挑,身上虽然穿着遮掩轮廓的衣服,但露在外面的皮肤惨白,看着略显病态。
那只雌虫只犹豫了不到三秒,就走上前把手上的茶水摆在了瓦勒蒂斯面前。
他俯身弯腰的每一个动作都尤为恭敬。
瓦勒蒂斯看着杯子里面的温水热气升腾,微微挑眉道:“你就是金怀将?”
那只雌虫声音温和干净,“是的,前指挥长。”
瓦勒蒂斯盯着金怀将黑金色的瞳孔看了几秒,他早听闻这个叫金怀将的手段了得,能从韦瑟上将手里逃脱不说,竟然还勾引阿塔弥亚成了副指挥长。
但名字叫……金怀将?
瓦勒蒂斯还欲再问几句,没想到阿塔弥亚突然从擂台上翻身跳了下来。
他径直走到瓦勒蒂斯面前,挡住了金怀将的半边身形,“你有什么事?”
阿塔弥亚红眸中渗着冷意,金怀将在他身后顺势低下头,将自己仅露出的黑金眼眸也低垂了下去。
瓦勒蒂斯收回了目光,他朝阿塔弥亚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没什么事。”
他说着,眼神又故意不轻不重地掠过金怀将身上。
阿塔弥亚红眸眯起,他开口道:“瓦勒蒂斯,你今天的军队训练还没有完成。”
瓦勒蒂斯拿起桌上的玻璃杯,里面的温水他一口也没有喝,便又将玻璃杯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我知道总指挥长。”瓦勒蒂斯过长的金发卷曲,他戴上脸上的面具,开口道,“我现在就走。”
阿塔弥亚直到瓦勒蒂斯的身影消失在长路尽头,才转身看向他身后的雌虫。
金怀将黑金色的眼眸稍稍弯起。
阿塔弥亚在暗地里捏了下他的手掌,他转身,擂台旁还留着好几只晕死的起义军。
剩下的起义军看到阿塔弥亚,都立刻低下了头。
天空中有细微的白雪落下,他们站在极度的低温里,冷风如刀割般划过身体。那些不显眼的白色落到那些坚硬的面具上,不一会儿就化为了冰水流下。
瓦勒蒂斯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回去后就把自己的猜测说给了周敛听。
周敛听后薄唇勾起,瓦勒蒂斯刚刚洗完澡的皮肤还有些泛红,那上面仍旧留着他们之前纠缠留下的痕迹。
“你就这么确定?”
“当然了。”瓦勒蒂斯将手臂搭在沙发上,他搂住周敛的腰身,朝他笑道,“我帮你找到弟弟,你要怎么感谢我?”
周敛跨坐在他大腿上,以往总是露着冷意的脸庞有了冰雪消融的趋势。
他吻向瓦勒蒂斯,舌尖钻入了瓦勒蒂斯稍微张开的唇缝里,“等你找到再说。”
瓦勒蒂斯哼了一声,他手掌顺着周敛衣角钻入,又借力将他压到了沙发上面。
窗户上面结了冰霜。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军队的训练越来越紧张。
瓦勒蒂斯最开始的时候还有时间偷懒,而随着寒冬的不断深入,空气中的硝烟气味也越来越浓重。
瓦勒蒂斯身为前指挥长,也恢复到了以往的工作时间。
周敛很少看到他再提前回家,军队的训练任务日益增加,瓦勒蒂斯经常到凌晨才回来,又会在第二天天还未破晓时离开。
周敛站在窗户边,他看着那抹金色的身影离开,又融入外面漆黑一团的景色,也穿上衣服去了斯特罗克。
虫历345年12月中旬,艾德瑞拉与穆利斯特在雪原爆发了第一场大规模的冲突。
虫族的内战正式拉开帷幕。
穆利斯特剩下的三个军团实力不容小觑,阿塔弥亚针对那三个军团的各自特征,在短时间制定了作战方案。
他把最艰巨也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了瓦勒蒂斯——由瓦勒蒂斯去应对韦瑟上将带领的第一军。
瓦勒蒂斯:“……”
某些东西扔了一圈儿,又回到了瓦勒蒂斯他自己的手上。
阿塔弥亚完全不考虑瓦勒蒂斯的感受,北部的雪族应对第二军,阿塔弥亚应对塞缪尔,这样排下来,瓦勒蒂斯只能去对韦瑟上将。
瓦勒蒂斯回去后就向周敛抒发了一番自己心里的不满。
周敛安抚似地抚摸着瓦勒蒂斯的后背,他开口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瓦勒蒂斯抿唇,他看了看周敛,装模作样地捏了下周敛的下巴。
他开口道:“区区第一军,我还不放在眼里。”
瓦勒蒂斯还是按照计划去了自己负责的区域。
第一军的军舰早已覆盖了大半个天空。沉重的阴影从上空投下,将底下的所有景物全部都吞进了黑暗里面。
韦瑟上将神色古板又严肃,他站在军舰里面,透过屏幕看到了瓦勒蒂斯的面容。
瓦勒蒂斯抬头看着他,他眉头稍微蹙起,一如他们最初见面时的表情。
韦瑟低声笑了两下,在那些不易被虫察觉的阴暗角落里,他唇角浮现出了与他身份稍有不符的异样情绪。
他从军舰上跳了下去,只站在了一处巨石上。
韦瑟上将冷声道:“杀。”
这场内战持续的时间极为的长久。
瓦勒蒂斯运用斯特罗克的雌虫还可以和韦瑟上将打得有来有回。
但现在情况不同,瓦勒蒂斯缺少军队作战的经验,他们在这种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运用精神力战斗,瓦勒蒂斯很快就处于了劣势。
周敛又一次看到瓦勒蒂斯灰头土脸的回来时,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让我去。”
瓦勒蒂斯擦掉脸上的脏污,他闻言看向周敛,依旧像往常那般扬唇笑,“周敛,你心疼我。”
周敛用指尖抹去瓦勒蒂斯金发上的一滴水珠,他垂下了眼眸,难得坦诚道:“知道还往上冲?”
瓦勒蒂斯搂住周敛的脖颈,他心情愉悦地吻了吻周敛的唇角,“我这是战略。”
周敛转眸看向瓦勒蒂斯,瓦勒蒂斯鼻尖上都染了灰尘。
周敛蹙眉,他还是重复了一遍,“我也要去。”
瓦勒蒂斯黑眸盯着周敛的面容,他唇角的笑意淡了下去,最后还是开口道:“行。”
周敛之后也换上起义军的服装混入了军队里面。
战场上的情景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血腥恐怖,周敛站在成群的尸体里面,运用自身极高的精神力参与了战斗。
他只用了一周就把地面的劣势全部扭转了过来。
韦瑟上将似乎也没想到周敛会突然出现。这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雄虫精神力已经超过了他预估的范畴,甚至几乎能够碾压战场上的所有雌虫。
韦瑟上将在短时间内快速重新制定了作战方案,将作战重心移到了空中。
周敛的精神力虽然很高,并且每一次发起都伴随着周围的气象变化,但他没有翅翼。
只要实行空战,周敛能发挥的作用至少会减少百分之五十。
但即使这样,瓦勒蒂斯也在周敛的帮助下不落下风。
韦瑟上将经常能感受到周敛身上怪异的精神力,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之前就遇到了江淮景那只雄虫,江淮景的精神力也是和周敛一样的让虫感到怪异。
他无端地感到一阵厌烦。
除了第一年,瓦勒蒂斯再没有出现过被压着打的情况。但他偏偏不停地向总部发送求救信息,每天都要求阿塔弥亚给他派兵援助。
阿塔弥亚对第一军的状况极为重视。一旦韦瑟上将突破瓦勒蒂斯的防线,剩下的两个军团都会如虎添翼。
而艾德瑞拉也必将不断败退。
在一个月后,阿塔弥亚终于给瓦勒蒂斯派去了援兵。
金怀将带兵出现的那一刻,瓦勒蒂斯唇角露出了期待已久的笑容。
他眼眸微闪,继而朝周敛抬了下下巴。
周敛早已穿戴好起义军的服装,他规规矩矩地站在瓦勒蒂斯身后,将目光移到了金怀将的身上。
金怀将拥有双翼,瓦勒蒂斯虽然不了解他精神力的实际情况,但通过之后的几次配合作战,他也能猜到金怀将的精神力等级。
他的等级不会比周敛低,他们或许在一个水平。
而事实也证实了瓦勒蒂斯的猜想,金怀将的精神力虽然没有周敛的破坏力大,但是也到了S级的水平。
瓦勒蒂斯跟在他们两个后面,成功把之前被第一军攻占的领地又重新抢了回来。
瓦勒蒂斯特意观察了金怀将好几天,金怀将鲜少会主动和他说话,他总是刻意和他保持固定的距离,不让瓦勒蒂斯靠近他的身边。
瓦勒蒂斯在某一天终于找到了机会。
金怀将帮助瓦勒蒂斯撑过了最为艰险的第三年,瓦勒蒂斯顺势在他面前抒发了一番自己心里的感激之情。
“金怀将,你简直就是我再生雌父,我当初就应该传位给你哇呜呜呜呜。”瓦勒蒂斯装模作样地朝金怀将痛哭流涕,他边哭边拿起周敛的衣服开始擦鼻涕。
周敛:“……”
金怀将站在原地没动,他正准备开口说话,瓦勒蒂斯突然闪现到他面前,随即一把扯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江淮景带着些病态的面容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江淮景:“……”
瓦勒蒂斯把手上的面具扔到了身后某只虫的手上,他脸上丝毫不见其余的情感,只朝那只虫勾了下唇角,“周敛,你弟。”
江淮景听到瓦勒蒂斯的话语,眼神有片刻的凝滞。他看向瓦勒蒂斯身后,那只雌虫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周敛脸上皮肤苍白,他黑眸看向江淮景,表情平淡又没有变化。
江淮景眼睫微颤,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蓦地朝周敛笑了声,“哥。”
周敛走上前,他们在这硝烟弥漫的战场互相对视了几秒,才拥抱在了一起。
周敛对之前发生的事情略有耳闻,他不知江淮景遭受了什么,但光见他这么病态的面容,也知他来虫族之后的生活并不太好。
可惜周敛一贯不知如何表达情感,他只能朝江淮景说两句看似无关痛痒的话。
“淮景,不用担心。”周敛按了下他的脑袋,他开口道,“没什么好害怕的。”
江淮景眼角微红,他在极短的时间内转换好了情绪,也低眸道:“我知道哥。”
他眉眼已经变了很多,但总能看到一些往日里温和的色彩,“我会和你们一起。”
战场上的炮火还在持续,纷纷扬扬的大雪不断落下,慢慢模糊了里面的虫影。
这场内战持续了整整五年,到了第六年的春天,这场看似无休止的战争终于走到了终点。
“我们胜利了!”
到处都是起义军的欢呼呐喊。
周敛转过头,瓦勒蒂斯站在阳光下,那些阴霾散去,映衬出他金发的光芒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