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站在他身前的几个人。
穿着清一色的黑色保镖服,戴着长领带,小西装的外套纽扣扣得极紧,勾勒出他们上半身清晰的肌肉线条。
林越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一个看过去,脸色更加难看。这些保镖都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嘴唇紧绷着面容严肃,林越光看外表还不知道是哪只狗昨晚啃了他一口。
林越脖颈旁还残留刺痛感,他心情阴郁,走到了最前面的那个保镖面前,“叫。”
那个保镖长得高壮,面容古板眼角皱纹明显,他闻言恭敬道:“少爷。”
声音粗犷有力,是标准明显的男低音。
林越在脑海中短暂将它与昨晚的声音对比了一下,重合度不高。
昨晚啃他的那个死东西很会喘,声音醇厚低哑,叫他少爷时还忍不住闷笑出声,像是在嘲笑林越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的窘态。
“林越,少爷?哈,你是小少爷?”
那道带着上扬勾调的嗓音又在林越耳边浮现,带着滚烫的热意。林越深吸一口气,他插兜走到第二个保镖面前,继续道:“到你了,叫。”
那个保镖低下头,他开口道:“少爷。”
声音平淡,没有起伏,少了之前的浓厚。
林越走过他,按着顺序把面前这几个保镖的声音都听了一遍。倘若那人没有刻意掩藏,林越凭借自身的听力总能听出来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少爷。”
“少爷。”
“少爷……”
林越停在了最后的保镖面前。这个保镖身量极高,比之前的几个保镖还要高半个头。林越走到他身前,见他微红的唇角轻扬,喉结随之滚动了一下。
“你染什么白毛?”林越看向这个保镖头上梳理整齐的白发,扯了扯嘴角,“保镖的职业素养你看了没?里面允许你染发了?”
保镖:“……”
他开口道:“少爷,我这是天生的白发,没有染。”
林越听到他的声音略微偏头,带着几分熟悉感,却又因过分干净而与昨晚的嗓音不相融合。
林越站在保镖的面前,这个保镖五官立体,皮肤白皙干净,一双金瞳赤裸裸地看着他,是林越从没有见过的相貌。
“你是新来的?没见过你。”林越一边打量着保镖的身形,一边开口问道。
“我前几天才到这里工作,少爷您那时还给我发了工作牌,您不记得了?”保镖说话时语调平稳,他直勾勾看着林越,莫明带着些不悦的意味。
林越回想了一遍,谢清衍两周前被某个疯子捅了几刀躺在医院,林越便为他安排了几个保镖。
顺便也给自己安排几个。
这个保镖是最后一批前来应聘的,林越当时忙着打游戏,哪高兴管他们,给他们发了工作牌便让他们去看大门。
现在再见到这个保镖,林越才发觉这个他的怪异。白发金瞳,五官棱角凌厉,举手投足间带着股莫名矜贵的气质,斜眼看人时简直比林越还少爷。
“不记得了。”林越随意靠着身后的长桌,他朝保镖扬了下下巴,“你叫什么名?”
保镖俯身朝林越行了吻手礼,他开口道:“塞缪尔。”
他唇瓣只是在林越手背上停留一两秒,继而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林越微愣,他在塞缪尔离开后才收回手,不自在地看了眼那一块儿的皮肤,“你是外国人?”
塞缪尔想了想,开口道:“我是外星人。”
林越:“……”
他冷笑,“你精神病吧。”
塞缪尔:“……”
林越不想再和塞缪尔废话,他还惦记着自己脖颈的伤口,朝塞缪尔开口道:“你别给我磨磨唧唧的,快点叫。”
塞缪尔看林越的眼神深沉,他隔了一会儿,开口道:“少爷。”
他说话时带着散漫的语调,林越听着总有些莫名的熟悉。他抬眸看向塞缪尔,又道:“再说一遍。”
塞缪尔勾起唇角,他规矩地站在原地,朝林越开口道:“少爷。”
林越摸了把自己的脖颈,他开口道:“喊我小少爷,连起来。”
塞缪尔金瞳弯起,“少爷,小少爷。”
“少爷?林越,你是小少爷?”
林越呼吸停滞,他上前一步,蓦地掐紧塞缪尔的下巴,塞缪尔也未反抗,他靠住身后的墙壁,眼眸仍旧直接又明显地看着林越。
林越手指按住塞缪尔的唇瓣,他用了力气,在塞缪尔张口时拇指抵住他唇内尖锐的白牙。
“你牙够锋利啊。”林越拇指的皮肤感受到了痛意,他按住塞缪尔的脑袋往下压,声音渐低,“咬人挺疼?”
塞缪尔牙关张开,他控制着力道,在听到林越的话后牙齿轻咬他的皮肉,“少爷,你又没被我咬过,怎么知道疼不疼?”
林越从他语气里面听出了七八分与之前声音相类似的东西,他不和塞缪尔争辩,只阴沉道:“是你吧?狗东西,你他妈脑子坏了咬我?”
塞缪尔不说话,他嗤笑一声,继而把头扬起不做动作。
林越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塞缪尔昨晚莫名其妙把他脖子肩胛咬得全是伤口,他心惊胆战下连夜跑到医院给自己做了全身检查。
正常人咬不出那个样子,塞缪尔的牙齿尖锐,林越用了药伤口也不见好,更是怀疑塞缪尔是不是有什么传染病。
“你等着,我已经报警了,你别想……”
塞缪尔软舌轻舔了下他的指尖。
林越说话的动作一顿,塞缪尔垂下眼眸,他开口道:“都是小伤,我能给你治好……小少爷。”
林越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他手指上还留着塞缪尔口中的余温和湿润,闻言皱眉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塞缪尔笑,“因为我是外星人。”
林越:“……”
这个脑子有病的东西,精神不正常还出来咬人。
林越憋了一口气,他让其余的保镖都离开,单独把塞缪尔留了下来。
管家在后面看的心惊胆战,林越让他把塞缪尔的信息都找出来发给他,让他也离开了房屋。
塞缪尔像是对一切有所预料,他把自己的衣领扯开,将原本紧扣的衬衫敞开大半。他找来的这个人类的衣服太小,绷得他胸口烦闷。
不过……塞缪尔看向林越,林越皱眉坐在椅子上,脸上都是比虫族里面的他还要青涩不少的模样。
竟然真的进入了这种梦境当中。阿塔弥亚家的孩子能够连接时空,塞缪尔本是将信将疑,他拿走了虫蛋的一块蛋壳,睡觉时特意放在了林越身边,没想到真的发挥了效用。
塞缪尔尤其满意,阿塔弥亚总算做了件让他心情顺畅的事情——虽然还是沾了小虫崽的光。
“你过来。”林越靠在椅子上,他伤口一碰就疼,顿时目光狠狠地看向塞缪尔所在的方向。
塞缪尔走了过去,他见林越扒开自己的衣领,把他那上面的咬痕都露了出来。
“你现在就给我治,治不好弄死你。”林越对塞缪尔没什么好脸色,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黑瞳径直看向塞缪尔。
塞缪尔蹲下身,他单膝跪在林越身边,开口道:“知道了。”
他说完又倾身上前,跨步坐到了林越腿上。塞缪尔当然没有直接坐下去,林越眼睛要把他瞪穿,塞缪尔也只是控制着力道坐到了他腿上一点。
林越脖子旁边被他咬了一两口,受伤严重的还是肩胛部位,塞缪尔故意在那里加重力道咬了四五处。
林越跑去断崖边飙车,路上四五次差点侧翻连人带车一起摔下山崖。塞缪尔在空中看得呼吸都停了几息,直到林越把跑车又癫痫似地开回来,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林越想在自己的狐朋狗友面前装逼。
为了出风头,连命都不要了。
塞缪尔在旁边看得很清楚,那些人根本不关心林越的死活,他们只是拿他取乐。林越竟然还这么不要命地往前冲。
塞缪尔怒气上涌,他看不惯那些人类,更看不惯林越那时的行事作风。他与林越分开的几年,塞缪尔想参与进去,他想让林越高高兴兴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任人玩弄。他在路上把那群人蒙头打了一通,回去也把林越教训了一顿。
看把他急得,被咬了疼到了,林越就知道男孩子一个人半夜出去有多危险了。
塞缪尔冷哼一声,他低头亲吻林越的伤口,舌尖轻轻舔舐着他难以愈合以至于渗血的部位。
林越感到伤口处一阵瘙痒,他不自在地抓紧塞缪尔的大腿肌肉,把头偏得更过。塞缪尔身上有他莫名熟悉的味道,林越不动声色地看向塞缪尔的脖颈,塞缪尔皮肤白的不像是正常人类,光滑又紧实,上面依稀可见里面的血管。
塞缪尔只是给他舔好了脖颈处的伤口,至于更严重的肩胛部位,他还没打算给林越治好。
林越这小子脾气不好,全给他治好了他说不定立刻就要让塞缪尔滚。
那塞缪尔千辛万苦搞来的保镖职位也要原地泡汤。
“少爷,我现在只能治好这些,剩下的地方我后面几天再给你治疗。”塞缪尔从林越腿上离开,他站起身,适时地把镜子递给了林越。
林越脖颈一片黏腻,他拿过镜子,仔细看着自己脖颈处的咬痕。之前他无论如何涂药也愈合不了的伤口,被塞缪尔舔了几口就恢复如初。
只是留下了一点粉色的小疤。
林越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他开口道:“你这个月工资没了,就当给我的治疗费。但如果你后续给我治疗的好,下个月我可以考虑给你加薪。”
林越这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操作玩得很顺溜,塞缪尔当然知道他在鬼扯,但依旧恭敬道:“谢谢少爷。”
林越还在照镜子,他肩胛的情况不好,塞缪尔是一点口水都没流到那里去。他皱眉看了几眼,开口问道:“你没事咬我干什么?我哪儿惹你了吗?”
塞缪尔脸上仍旧是漫不经心的笑,“没有。”
林越翻了个白眼,他松开手,开口道:“你在这一周之内给我舔好。还有那个保镖的事,你继续做,明天我们再签一个协议。”
塞缪尔看向他,“签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林越很懂这其中的门道,他把消息给了管家,让他负责这一块儿的事情。
无非是增加一条:无论林越出了什么意外,责任都在塞缪尔。
对付塞缪尔这种变态,林越只能采取这种方法来保护自己。
塞缪尔成为了林越的特殊保镖,因为要给林越处理伤口,观察情况,林越破格让他住在了自己的别墅里面。
塞缪尔还算满意,他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全都搬进了二楼的房间。
林越在每一次肩胛骨疼痛时都会记起塞缪尔咬他的仇,他在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明里暗里给塞缪尔找事干。
大到外出巡逻,小到拖地洒扫洗衣服,林越把能想到的东西全往塞缪尔身上砸。
塞缪尔也没说什么,他只是舔的越来越不用心,有时候舔了很久伤口也没有愈合。林越知道他在和自己暗地里较劲,干脆冷笑一声不做表示。
“塞缪尔,你把衣服脱了。”林越拉过塞缪尔,塞缪尔偏头看向他,他见林越双手撑着床单表情随意,没有犹豫便脱去了上衣。
“少爷,你想干什么?”塞缪尔压在林越身上,他在黑暗中金瞳紧看着林越,像某种凶兽一般朝他紧紧逼近。
林越搂住塞缪尔的脖颈,他像是完全不在意他们之间这么亲密的接触,在与塞缪尔呼吸交缠后,他猛地一口咬在了塞缪尔脖颈旁。
他咬得用力,松开时唇齿间有了血腥铁锈味道,“塞缪尔,一周的时间,你如果治不好,多一天我就咬你一口。你自己想好。”
“林越……”塞缪尔呼吸沉重下去,林越的话不知道哪一句触碰到他的神经,他蓦地凑上前,激烈地亲吻他的唇瓣。
林越被扑面而来的熟悉味道震得头脑发晕,他挣扎几下推开塞缪尔,舌尖都是钝痛感,“疯子……滚。”
塞缪尔不舍地咬了咬他的鼻尖,他笑道:“好的,小少爷。”
林越哈了一声,他一把将自己的被褥扯了过来。
林越无聊了几天后便要回学校上课,再过三天他大哥按规律就要回来休息。林越连着一个月都没有去学校,已经有预感自己被列入了危险名单。
“给我把鸡蛋剥了。”林越把水煮蛋放到旁边,他支着下巴,眼眸未转声音已经有了指向。
塞缪尔扯了下嘴角,“少爷,我是你的保镖,不是你的保姆。”
“我知道。”林越微笑,他又重复了一遍,“把它剥了。”
塞缪尔:“……”
林越在虫族的脾气还算好,或者在某些人面前还算好。塞缪尔现在再看他,终于知道他和家里的某只吞金兽的共同点。
脾气又烂又爱没事找事。
塞缪尔把蛋壳剥了,把鸡蛋递给了林越,“少爷,请您享用。”
林越挑剔地看了一眼,这才拿过来咽了下去。
林越学习的学校离他的别墅较远,林越一改往日作风,抛弃的跑车,最后只是坐了公交晃晃悠悠地晃去了学校。
塞缪尔被要求全程跟随加保护,只能和林越一起挤在里面。他相貌与人类不同,不得不戴了帽子口罩遮掩。
林越上大学也是在划水,他从进教室那一刻便目标明确地确定了最后一排的位置,继而拿着手机便开始低头打游戏。
塞缪尔坐在他旁边的靠窗位置,他低下头,刻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林越,晚上去不去泡吧?赵哥他们带了好几个漂亮妞,我们一起去?”林越旁边不知何时坐下了一个黄毛,塞缪尔金瞳转向旁边,见林越还在低头打游戏。
林越回答得很简略,“没兴趣,不去。”
“怎么了?你爸妈又不管你,你去了也没事。”那黄毛笑了声,他继续开口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呢,你错过就见不到那么漂亮的了。”
“我说不去,你耳聋了?”林越甩下手机,他黑瞳里面都是不耐烦的烦躁,“滚旁边坐,别坐我旁边。”
那个黄毛面色尴尬了一瞬,他目光在林越身上停了片刻,继而怯怯地拿着东西去了旁边。
“怎么样?他愿不愿去?他不去谁买单啊。”
“他脾气大得很,看他那样,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他爸妈都不要他,谁不知道啊……”
塞缪尔听力超常,早将那些远处的窃窃私语听入了耳中。他转眸看向旁边,林越还在低头回信息,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手指敲动键盘的速度快又带着狠劲。
“林越,你看他们不爽,我可以弄死他们。”塞缪尔踩住林越的运动鞋,他呼吸尽数铺洒在林越耳边,“只要你高兴。”
林越抬起头,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大哥,你疯了?”
塞缪尔靠着身后的窗户,他面上没有表情,唇角的笑意浅又寡淡。
林越在几秒之后知道了塞缪尔不是在开玩笑,他也支起身体靠在身后的座位上,开口道:“我没把他们当朋友。”
他只是太无聊了。
无聊之际,又很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林越也不甚清楚,他只是为自己这种漫无目的的生活感到疲倦和厌恶。
“我可以当你的朋友。”塞缪尔在暗处揽住林越的腰身,他放肆地侵占林越所在的空间,嘴唇轻轻扬起,“男朋友。”
林越弯起眼睛,他也笑,“外星人,你知道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知道。”塞缪尔让林越的手掌抚摸到他结实的胸口,那里面的心脏正在怦怦跳动,“雄主。”
雄主。
林越眼眸轻颤,周围的景象正在快速消失,某些潜藏在内的记忆正在随之苏醒。它们侵蚀梦境的表层,直至让其彻底消失。
林越蓦地醒了过来,王宫的房间内一片漆黑,塞缪尔躺在他身边,还在闭着眼眸沉睡。
林越头脑刺痛,他转头看向旁边,摸到了一片破碎的蛋壳碎片。
他迷糊了片刻脑袋才清醒过来,顿时翻身压到了塞缪尔身上,“哥,装睡?”
塞缪尔睁开眼眸,他闷笑出声,“小少爷,您醒了?”
林越耳垂泛红,他扯开塞缪尔的衬衫,不高兴地咬住他的唇角,“塞缪尔——”
“男朋友,你轻点。”塞缪尔在他耳边轻语,他让林越按到他的腹部,让他感受着里面的温度和触感。
林越诧异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