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料到,雍皇占了楼兰后,并未陆续夺占周围大大小小的绿洲以固根本,而是留下天水镇驻守,自率大军远程奔袭,目标不明!
一路向西!
莫非,雍皇欲一举拿下最西端的西葵王国,彻底窒息整个西羌?
真聪明,猜对了,雍皇真是如此想的。
“公子,不怕鸟十一围殴死不要脸的?”夜灵无不担忧。
即使成了名将?哪怕成了大人物?
腹黑脸厚的林肇祥,还是死不要脸的林肇祥!
跟楼兰王歃血为盟,指天为誓,又任命何添享为楼兰郡守?
郡守何添享大人,没有主动向朝庭报备的意思,也没有索要雍朝的新律、新规、请教治理楼兰的思路,更没有积极划地、建衙!
仅仅牵出一匹褐马,何添享托辞招集旧部,便匆匆离去。
牧羊望着渐渐消失的何添享,眼神玩味,又有了新的感悟。
“王爷,有兴趣自领精兵随我出征?”
苦啊苦,漂亮的大胡子根根耷拉,楼兰王喃喃自语:
“我族拥两万精骑,鸟十一抽走一半,一万人还要守家哩!”
牧羊笑了,谕令下达:
“楼兰行军总管林肇祥听令:即刻率本部驻守楼兰,人在地在!”
“喏!谨遵圣谕!”林肇祥单膝触地,抱手行军中大礼。
“嘎噜噜...”最先开来的,是一千辆重装甲车,源陆的顶阶高配,又有两千辆重弩车集结,还有两万重骑兵,三万轻骑...
眼里露出畏惧,楼兰王见过肃宁卫的重装备,知道优劣。
“陛下,小民愿带族人随征,要带几月粮草?”
夜灵一呆,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不由笑骂道:
“雍皇不差饿兵,不但管饭,还有饷拿,来人,先支一月的饷!”
楼兰王像看傻子,小丫头莫胡闹,牧相凑近:
“王爷,一万轻骑是吗?按轻骑标的规矩,月饷十万枚金珠!”
楼兰王傻了,一少女跳起来,尖叫声划破天空:
“艾古克罕,雍皇要发饷了,一人十枚金珠,赶紧地!”
少女的哥哥叫艾古克罕,楼兰王的骑兵队长之一。
不可能!
肯定不可能,雍朝西征是远征,参战军士的饷才翻了一倍!
“谢雍皇的饷!”英俊青年急急而来,单膝触地谢饷。
呃,异变陡生,一只小手抓走了十枚金珠。
“我替你收着,攒够了娶媳妇!”少女喜滋滋把玩。
“赶紧来领饷,要老子请么?”楼兰王喜动颜色,不由大喝。
马蹄声起,一队队青年、少年疾驰,是真急,是比谁的手快!
“踏踏踏...”更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妇孺的脚丫不逊骏马。
首领懂得规矩,恭敬地递上名册,心里不由惋惜,出门的错过了。
“大人,错了吧,不是十枚金珠么?一万太多了!”首领懵了。
“不会错,标统月饷是一万,管带一千,队长一百!”牧相解释。
“大人,我哥艾古克罕是队长,发少了!”少女着急,大声申辩。
“咳咳咳...”楼兰王受了刺激,剧烈地咳嗽。
又补上了!
无形间,雍朝、楼兰的心里距离,立即拉近不少。
牧羊恍惚,又对西羌胡人、鸟十一、肃宁卫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为应付雍朝西征,鸟十一抽调一半的胡人精壮参战,约一成五十万来去如风、熟悉地形的土着精壮,再加上三十万肃宁卫老卒?
总兵力达到惊人的八十万众,鸟十一会惧了雍皇?
故而,何添享不屑楼兰郡守的位置,只想将雍皇的虚实传递出去。
“孩子们,我走了,要听总管大人的话!”楼兰王笑咧了嘴。
啃着腻腻的卤猪蹄,又干了一碗青稞酿,楼兰王为夜灵解惑:
“鸟帅麾下尽多轻骑,遇上了成建制的重装军队,肯定吃亏!”
夜灵尴尬,下意识里,肃宁卫仍是三镇铁军,有成堆的重装备。
特殊的地理环境,西羌不适合重装备行走、展开,融入西羌的肃宁卫,不再有重骑兵、重弩车、重装甲车,重装备布置在重要据点。
袖珍沙盘上,三枚红点格外醒目,楼兰、西葵、冬尚!
楼兰至西葵的直线距离约三千五百里,去冬尚有三千里。
牧羊心存畏惧,怕大师姐水安安闹的动静太大,会招来天罚,故大师姐不再招电引雷轰山劈垒,而是绕道而过,路程增加不少。
日行千里,到点安营扎寨!
第五天,灰蒙蒙的天,映衬白雪覆盖的绿洲,西葵到了。
“阿木机,是我,楼兰艾古孜!”楼兰王提声振气。
啊,母鸡?夜灵笑喷,强忍笑意,不致太过失态。
静寂,片刻,才见一白袍汉子跳上胡杨木,不由皱眉道:
“亲爱的艾古孜,你被邪恶蒙蔽了双眼,赶紧回头吧!”
爱,谷子?夜灵再忍不住,一头栽下马来,直挺挺地笑抽。
艾古孜眼里满是笑意,洒脱地摇头道:
“雍皇收一成的税,派军队保护我的族人,你说,我能拒绝么?”
蓦然,另一棵胡杨木多了一人,又双是书生:
“艾古孜王,您拥两万精兵足可自保,又何苦托庇他人?”
艾古孜笑得灿烂,语气平平:
“楼兰兵再多能自保?鸟帅拿了我的好处,楼兰还不是沦陷?”
书生不是善与之辈,肯定要舌灿莲花:
“雍皇是混蛋,无底限、无廉耻的混蛋,你会后悔的!”
才缓过劲的夜灵又笑抽,索性躺地上,不肯起来。
过了,艾古孜的笑容渐敛,表情严肃:
“雍皇不差饿兵,我的一万精兵个个拿饷,一人月饷十枚金珠,你说说,鸟帅可关过一次饷?少收括一些就不错了,那是恩德!”
“切,雍皇不是傻子,凭什么关饷?”书生不屑、不信。
相较书生,艾古孜才是土着,跟阿木机是同类人。
阿木机盯住前方,是打量大军里的另类,一万胡骑!
个个精神抖擞、器宇轩昂的同类人,精气神是装不来的。
唯有,得了足够多的赏赐,才会有的喜悦,阿木机又问:
“亲爱的艾古孜兄弟,你带了多少粮草随征?”
牧羊的嘴角抽搐,莫小瞧西羌胡人的奸诈,套话的功夫一流。
“雍皇管吃管喝,还有月饷!”艾古孜不会骗自已人。
幡然醒悟,艾古孜、阿木机当着自已的面,隐晦地交了实底。
独特的地理环境,西羌难以“孵化”绝强的大势力,即使一统也难,依附强权是唯一的选择,偶有逆天而行之辈,统统没有好下场。
上缴一成税赋,可得雍皇庇护,即便役使?也有辛苦费、酬金!
果然,白袍阿木机回望书生,淡淡道:
“大人,您要东要西,不但汗血宝马,还要绝色美人,请走吧!”
脸色难看,却又无可奈何,书生纵跃间,消失了。
阿木机摘了西葵王国的牌子,又挂上才做的《西葵郡》竖牌,心满意足,倒背着双手得意地笑了,口涎都滴到衣襟也不自觉。
缴一成的税,阿木机回领一份郡守的俸,钱不多,却是身份。
令阿木机心里踏实的,雍朝的一镇大军进驻西葵,正式保护西葵。
想到得意处,阿木机竟笑出声来。
“皇,要不要汗血宝马?要不要绝色美人?”阿木机喝高了。
夜灵发呆,艾思偷笑,牧羊面不改色,淡淡道:
“欢迎你们骑着汗血宝马、带着如花家眷,去中原兜风!”
不喜宝马?不爱美色?阿木机宕机!
“哎!哎!哎!乌买提睡了么?”艾古孜、阿木机同时吆喝。
“谁呀?扰人清梦要遭雷劈!”不满,带着呵欠声响起。
“啊,大军?”不满,变成了惊恐,夜色下,冰面上全是大军。
“我投降,要什么给什么!”乌买提怂了。
面面相觑,艾古孜、阿木机顿时脸臊。
不怪乌买提,冬尚最穷,要什么没什么,常常被人暴打出气。
“我,阿木机,你最要好的朋友!”怕闹笑话,阿木机赶紧抢话。
“切,老母鸡啊,怎不早说?”惊恐变成惫懒,阿木机苦笑。
望着油光水滑的艾古孜、阿木机,中原的郡守哩,有俸、有福利,又瞟过精神抖擞的精骑,是雍皇出钱养的骑兵,乌买提心思活络:
“你们发达了,怎不提携小弟?”
艾古孜低头喝酒,不会接话茬,他跟乌买提的交情泛泛。
阿木机则不同,他们是姻亲,不由温言道:
“雍皇陛下不要我们的土地、牛羊、物产,每年上缴一成的税赋即可,官府、军队不用你掏一个大子,凡事朝庭罩着,谁来揍谁!”
“敢揍鸟帅吗?”乌买提心虚,鸟十一纵横西羌,无人敢挡。
“切,鸟十一敢露面么?”夜灵大大地不屑。
乌买提惫懒不代表是笨蛋,艾古孜、阿木机带兵跟随雍皇?
肯定,是有好处,要不然,俩奸商般的性子,不会死心踏地!
“皇,您的子民乌买提愿带一万精兵,跟随您征伐天下!”
“好啊!”牧羊失笑,也不会拒绝。
大喜,乌买提忙不迭添酒,又可怜巴巴地:
“皇,您的子民是顶穷的穷人,马无鞍、兵无甲,又缺衣少粮...”
艾古孜痛苦地捂脸,阿木机扭过头去,真想不认识眼下之人。
“中军大人,立即为新兵置办装备!”牧羊也头疼。
《冬尚郡》的牌子熠熠发光,乌买提心满心足。
背靠大树有荫凉,此言,诚不我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