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皇,为什么不走来时的路?”换上新衣的乌买提惴惴。
牧羊的眼神悠悠,也有深深地无奈。
雍皇亲征非同小可,一路横扫占了楼兰、西葵、冬尚,未遇对手!
鸟十一是百战老卒,性子坚韧、沉稳,没有必胜的把握不会出手。
率主力游走广袤沙漠,鸟十一占据战场主动,不会与雍皇“遭遇”!
即使占了楼兰、西葵、冬尚,雍朝与鸟十一仍是相持之势。
三镇、两协入西羌作战?是牧羊能调动军力的极限,且多也无益。
夏季来临之前不能消灭鸟十一?数千里冰道融化?
则西征失败,最多将前沿延伸到楼兰,西葵、冬尚必须放弃!
逼鸟十一决战,越快越有利!
重走来时的路,鸟十一来袭,将受到冬尚、西葵,或西葵、楼兰两镇大军夹击,不能速战、瞬决?只要被拖住,鸟十一死定了。
留下大都行省第二镇守冬尚,牧羊率领两协、三万西羌胡骑上路。
没有走来时的路,而是从冬尚开辟冰道,直奔楼兰,约三千里。
是阳谋!
雍皇牧羊以身为饵,“诱”鸟十一决战的阳谋!
鸟十一只需梯次阻击冬尚的援军,便可集中全力聚歼雍皇一路。
鸟十一继续龟缩?牧羊将退而求其次,把西葵、冬尚二十余万胡人征至楼兰,梯次攻陷楼兰周围的绿洲,尽量扩大地盘、占领区。
无论艾古孜,还是阿木机、乌买提,都看得懂大势。
趁机摆脱鸟十一的控制!借雍皇之势扩展自己的商业版图!
怕不怕?
肯定怕,乌买提差一点吓尿了!
三位王爷坚信一点,雍皇是如日中天的新皇,身份高贵、地位尊崇,既敢弄险?肯定、笃定、一定,是虚惊一场,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且,三位王爷叛了一回,不管是否回头,都将视为敌族除名!
“哈哈哈...嘿嘿嘿...哼哼哼...”奇怪的笑声,陡然响起。
走了整整三天,走了近三千二百里的路程,距楼兰还有八百里!
大鱼,上钩了!
夜灵佩服得五体投地,牧相喟然无语,牧羊猜的,八九不离十。
为什么不走回程?
牧羊断定,鸟十一、及麾下主力仍徘徊楼兰郡区域,不会、也来不及阻拦牧羊回军,事情又回到原点,赶在化冻前撤出西葵、冬尚,聚大军攻略楼兰郡的属地、绿洲,战事将陷入持久化,对雍朝不利。
维持三镇、两协,持守势攻击,是牧羊必选的方略。
战火中崛起的雍朝,财力、物力难以支撑两线远征的长期消耗!
为什么不令绮罗定位鸟十一,牧羊率大军直捣匪巢?
呃,真不能,能与狼仆直接联系的人,无不是源陆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像鸟帅,鸟十一?不起眼的小杂鱼而已,不入狼仆的法眼!
由冬尚回楼兰,直线距离三千里,经乌买提校正后,实际路程约四千里,原因不复杂,西羌中北部地形起伏大,需要绕更长的路。
三千里至三千五百里,是鸟十一最佳的伏击区域,就近集中优势兵力聚歼牧羊的二十余万轻骑兵,勿需考虑三千里外的冬尚援兵。
当然,鸟十一或选择“装死”,根本不予理会。
而事有两面性,不可一概而论。
战争持续对雍朝是沉重负担,而对鸟十一,也是不可承受之重。
西羌动荡,民不聊生,生产、民生受到极大冲击,战争不可持久。
除非,是不得不战,且是生死存亡之战,破罐子破摔罢。
更重要的,雍朝体量大,承重能力远非西羌脆弱的经济可比拟,长期耗下去?雍朝胜!鸟十一、及麾下三十万大军,将覆亡。
时也!势也!运也!
除了利用雍皇给的机会,鸟十一没有选择!
“鸟十一,真要一条路走到黑?”牧羊眨眼,提声振气。
声音不大、平和,而百里范围清晰可闻。
“小混蛋是吧?爷纵横西羌的时候,你还喝奶!”声音忽左忽右。
夜灵诧异,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鸟十人的口才不错。
想多了,夜灵不知鸟十一的来历,故而惊诧,而牧羊是门清。
曾是康都虎贲营暗队鸟组斥候,鸟十一得中军林肇雄赏识,继而得任肃宁卫大帅,虽浴血拚杀于西羌荒漠,其骨子里,仍是斥候思维。
“勿需理会,继续前进!”牧羊不争口舌之利,走自己的路吧。
鸟十一聚八十万众围猎雍皇,仍要继续试探,有意思么?
兵力4:1!
鸟十一占据绝对的主场优势,仍弄不懂雍皇以身为饵的底气。
冰面继续延伸,与行军速度相若,很快,又是百里。
百里又百里,鸟十一继续观望?雍皇将回到楼兰!
“啾...咚!”一枝哨箭腾起,无数的哨箭应和,场面蔚为壮观。
渐走渐聚,三万胡人精骑裹进阵中,受到严密地保护。
鸟十一纵横西羌多年,将大大小小的胡人揍了一遍,有心理阴影。
蹄声大作,踩得黄沙“唰唰”作响,又踏上晶莹的冰面。
更远处,又有黄尘飘扬,更多的大军来袭。
“此山是我开...呃”一汉子耀武扬威,捂住咽喉掉下褐马。
一哄而散,阻路的万骑散了。
速度不减,一直疾行军,欲趁鸟十一大军合围之前,逃出生天!
煮熟的鸭子要飞了?一时笛声大作,喝斥声震天。
前路尘沙大作,一片尘土飞扬,像是百万大军汇来。
“停!结阵防御!”牧羊笑了,瞧得三位王爷心里稍踏实一些。
越聚越多,层层叠叠,将二十余万轻骑包裹其中。
“小混蛋能做君王,老母猪都能爬树,我呸!”一瘦汉眼神狠戾。
夜灵错愕,古怪地瞟了瞟牧羊,好像,有点道理。
三柱香,天地静了,约八十万胡骑汇聚百里范围,将二十余万轻骑团团围住,谁的眼里?不是恨意,而是贪婪的绿芒,奇货可居!
“咳咳!”轻咳引来注视,脸上满是刀痕的青年,眼里满是玩味。
“雍皇是吧?莫作无谓的抵抗,就算你是小混蛋,也是身份尊贵的雍皇!我的要求不高,割让雍城、天水、关垅,我送你回康都!”
牧羊盯住鸟十一,心里升起无限感慨,造化弄人。
“鸟十一,真不愿回头?”
“哈哈哈,真是傻子混蛋!”哄笑声起,真是不知所谓的混蛋。
夜灵眼里浮起怜悯,虽不知牧羊的撒手锏是什么,鸟十一完蛋了!
牧羊闭上眼睛,嘴里喃喃道:
“小安安勿需顾虑,尽力施为吧,为了中原的安宁,放手一搏!”
水安安闭上眼睛,二十弟子也阖上双眼,百里冰面印在脑海。
“赞美水神!水神的恩泽,将惠及万物苍生!电闪,雷劈!”
夜灵色变,牧相也阖上双眼,八十万轻骑不堪一击!
“喀喇喇...”一束电弧撕开灰蒙蒙的天空,刺向鸟十一。
鸟十一身经百战,避险几是本能,下意识夹马避开、逃走。
“轰隆隆...”一串串大雷接踵而至,撵着鸟十一轰击。
突如其来的异变,令鸟十一措手不及,下意识地策马狂奔、躲避。
“别过来,求求你了!”见鸟十一成了灾星,谁都避之尤恐不及。
“嚓嚓嚓...”又是一束电弧撕开天空,向着人多的地方刺去。
又有雷霆伴随而来!
二十一束闪电刺过,一堆堆大雷轰进八十万大军。
“雍皇,我投降,愿做一名马前卒!”鸟十一漰溃。
世间最值钱的,不是金珠,不是古玩字画,而是,后悔药。
鸟十一错过两次机会,逼得牧羊冒险施展大神通毙敌,无法回头!
大师姐水安安神通精进,频频施展超过源陆承载能力的大神通?
大概率,会引来天罚,雍皇牧羊十成十将飞升,不愿留下祸患!
鸟十一的反复、无常将自己推进死亡深渊,再无悔过的机会。
鸟十一是狠人,欲临死拉上雍皇垫背。
“哼哼,大不了鱼死网破,弟兄们,冲啊!”
“轰轰轰...”炸雷不断爆开,一骑骑化作碎肉,场面十分血腥。
大师姐水安安、二十弟子深知责任,不会心存怜悯。
成建制、大规模扑来的胡骑,必受雷霆猛烈轰击。
“嗖嗖嗖...”密集的羽箭射击,收割突破雷区的狠人。
牧相搭箭,不停地移动,狂飙的鸟十一心里一寒,缓慢转过身来。
“饶我一命,我愿归隐山泉林间!”
牧相松指,鸟十一低头望着心窝,没有心痛的感觉。
“原来,死亡并不痛苦!”
鸟十一阵亡,胡骑乱了,狼奔豕突般乱蹿。
“雍皇,我是汉人籍兵,饶我一命!”中年壮汉痛哭流涕。
又是一箭,同样射中心窝,不甘地倒下。
“王爷,我是艾古库,请为我求情!”环眼青年大吼。
艾古孜摘弓、搭箭、指松,艾古库不甘地跌下战马,艾古孜喃喃:
“小子认命吧,若雍皇败了,你会饶我一命?”
整整三个时辰,百里范围满是碎肉、人马尸体,再无活物。
“甭发怔了,赶紧收术走人!”牧羊轻叱,幸好没有引来天罚。
水安安着忙,二十弟子惊惧,个个收了道术,又铺延冰面。
疾疾如被狗撵急的兔子,二十余万骑一路狂奔。
“相叔,你带大军稍慢一步,拉开五里距离!”牧羊心虚。
见牧相嚅嚅,牧羊顿时气恼,声音不由大了许多:
“即刻传位于牧欢乐,是为乐皇,悠悠临朝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