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戏台装了扩音机关,定是方才那些侍卫粗手笨脚摔了什么。”千乱玉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
李抒玉白了脸色,倒不是被吓的,而是心脏方才又疼了起来。她点点头,从他怀中离开。
“走,去楼顶,那里有围廊,可以看到外面。”千乱玉牵着她往楼梯上走。
李抒玉视线看着底下的戏台,这楼的确很大,却也一览无余。
台阶盘旋上升,看到戏台后方,也没见什么门。
那些护卫去哪了?摔了什么……又哪来的火药味?
“翩翩,在瞧什么呢?想看戏?”
李抒玉摇摇头,莞尔笑道:“只是在想这戏台上曾经应当十分辉煌。”
千乱玉唇边漫起笑意,头一回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上到五楼,寒意渐渐消失。
跨过一扇木门,眼前大亮。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远处的山峰之间又聚起大团大团的云雾。
“这里,是潜川城最高的建筑了。”李抒玉走出来,围廊高过她的胸前,站得高也不必担心掉下去。
千乱玉走到她身旁,长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小的时候,我常常爬上来躲在这儿,他们都找不到我。”
“废弃的水镜楼,他们觉得小孩子是不敢上的。”千乱玉微眯起眸子,陷入回忆。
“她爱惩罚人,不按照她的意愿,就会被关在这里。旧青台的那些老头子求情,她拿恶言恶语攻击别人。”
李抒玉转头看向千乱玉。
他嗤笑一声,又道:“不关禁闭时,我也跑进这楼中。时间长了,她再关我,我都不怕了。”
“如今,我也好多年没有上来了。”
“怎么样,从这里看整个潜川城,是不是很美?”千乱玉懒洋洋笑道。
“是。”李抒玉收回目光,俯瞰潜川。
刚下过雨的潜川城,很美很美。
可她有些心不在焉。
千乱玉和阿宣,竟有几分像。曾经不觉得,只以为同流千山族人的血,瞳色一致。可方才在暗处,真令她恍惚了一下。
阿宣,我想你了。
她长舒一口气,目光凝在闪现在空中霓虹,暗暗叹息。
李抒玉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用力,压制着心脏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恐被身旁男子察觉异样。
忽然有人从她袖中探去,一把握住了她整只手。李抒玉心一慌瞬间泄了劲,落心蛊也戛然而止不再作怪。
“你看看我,好不好?”他目光隐悲,唇边漾着笑。
千乱玉盯着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目光渐渐迷离,一下倒在她的臂弯,“李抒玉……”
她窒了两息,猛然反应过来。
“乱玉?乱玉!”
李抒玉抱着他倚着身后的围廊慢慢跪了下去,千乱玉不知为何突然昏了过去,男子唇边开始溢出血迹,她伸手叹了下他的鼻息,逐渐微弱。
李抒玉暗道不好,立即将他扶起靠坐在墙边。她迅速拔下头上的簪子,倒出那颗血丹,喂进了他的口中。
毫不耽搁,李抒玉转身冲回楼里,边呼喊外头的侍卫边冲下楼。
“来人啊!少主晕倒了!”
外头没有一点动静,明明里头被戏台上的扩音装置闹得震天响。李抒玉蹙眉,果然这里是他们置火筒的武器的场所!
来不及细想,她一刻不停留,往下飞奔。可就在刚踏上二层的台阶处,忽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逆转。
脚下的台阶猛然乍起一层迷灰,迅速晃动着将台阶往墙壁方向转。
李抒玉慌乱之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抓不住,随着力道往前跌去,从楼梯上翻滚下来,晕倒在地……
乍起的灰尘渐渐下落,显出站在一旁的人影,萍兰冷眼扫了地上的女子,越过她按下墙边的机关,走了出去。
……
里头一股空气不流通的阴湿气味压迫着她的胸腔,口中尚有一丝腥甜。
没过一会儿,李抒玉像是被憋住了,逐渐转醒。
李抒玉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了一间石室中。她咽了下干疼的嗓子,支撑起来,又因四肢酸软,费了好大的劲。她环视四周,眼前桌椅板凳全是石头,活像一间地下坟墓。
回忆起方才,她是从二楼台阶上摔下来,才落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这里是水镜楼的另外一面,或者……是地底下。
李抒玉一瞬间头皮发麻,酸软的身体让她清楚,现在的她根本没法站起来。她低头看向自己灰扑扑的衣裳,胸前还有一大滩的血迹。
但是她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道阴森的目光正紧紧盯着她。
李抒玉屏住呼吸,慢慢回头,猜想中那些恐怖至极的东西……却没有出现。
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坐在整个石室唯一一张木制的玫瑰椅上,纤细白嫩的手指正把玩着她的那枚金簪。
见李抒玉盯着她一眨不眨的呆样,似乎取悦了她,女子盈盈一笑,眼含秋水。
“小丫头,你这是掉哪儿来了?”千扶白用手中的金簪指了她一下。
李抒玉咽下了口中的腥甜之意,抿了下唇:“姐姐,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掉下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千扶白捧腹大笑,这美人狂笑起来是花枝乱颤,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姐姐?我能当你姑奶奶了小丫头!”
李抒玉扫了眼头顶,感觉被这位美人放肆的笑声震下了一层灰。
见她只穿一件素色衣裙,头上连根发带也无,任由发丝来去。视线下移,白裙之下,女子的脚踝处,被两条铁链锁住。
目光触及此,李抒玉瞬间收回视线,低下眉眼。
千扶白忽然又不笑了,将这个簪子举在二人之间。
“我问你,先前在簪子里头放的东西,你从哪儿来的?”
李抒玉睁着无辜的桃花眼正想说不知,面前的女子仿佛知她所想,又甩出了句让李抒玉浑身一震的话:“你体内的落心蛊我已经给你解了,你敢说不知,我就还有别的手段对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