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夫人听到动静却不见丫鬟回来,顿时不满地看过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水端过来!”
丫鬟这才回过神,猛然发出一声尖叫,手中水盆也掉到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荣国公夫人吓了一跳,怒喝道:“干什么?这点活都干不好吗?”
丫鬟哪敢说话,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睡梦中的荣国公也被惊醒,睁开眼睛茫然道:“怎么了这是?”
荣国公夫人侧过头,柔声道:“没事老爷,只是丫鬟打翻了水盆,您……”
下一秒,荣国公夫人猛然发出一声尖叫:“老爷!您的脸!”
说着她赶紧翻身下床,好似遇见了洪水猛兽。
荣国公皱着眉头坐起身:“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我的脸你的脸。”
可是待他看清自家夫人的脸,也是忍不住一声尖叫:“你……夫人你的脸!”
“我的脸?”荣国公夫人一愣,双手忙不迭摸了上去。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坑坑洼洼,似乎有什么东西。
几乎是瞬间,她就想到了自己儿子的脸。
她不会从儿子那里传染来了吧?
那头荣国公也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痒。
他挠了两下,皱眉道:“这什么东西,来人,拿面铜镜来!”
丫鬟赶紧起身,取来铜镜双手奉上。
荣国公接过看了一眼,整个人是懵的:“这什么东西?”
而荣国公夫人看着自家老爷的脸,心中也越发肯定。
一定是从儿子那里传染而来的,要不然她和她家老爷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腿一软,瘫倒在地,嘤嘤哭泣。
荣国公看了老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他只觉得脸上难受的紧,又疼又痒。
见荣国公夫人只顾着在地上哭泣,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去请太医!”
荣国公夫人摇摇头道:“没用的,太医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荣国公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荣国公夫人闻言一愣:“昨日不是同您说过了吗?志诚身上不知道犯了什么病,脸上长满了这些东西,又疼又痒,您是一点也不关心儿子吗?”
荣国公脸色难看。
他昨夜回来的晚,等他看到梁志诚的时候,他已经被裹成了一个木乃伊,没有见过梁志诚的脸是什么模样。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和儿子得一样的病。
荣国公夫人还在喃喃自语:“肯定是从志诚那里传染来的,现在怎么办?这可如何见人?”
荣国公翻身下床:“少说废话,快去请太医,就算太医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我也要听他们亲口说!”
荣国公夫人虽然并不想去,但是既然荣国公这么说了,只好转头道:“没听到老爷的吩咐吗?还不快去!”
丫鬟应了声是,赶紧转身离去。
可是没多久,她就跑了回来:“不好了夫人,大事不好了!”
荣国公夫人皱眉:“不是让你去请太医?这么快就回来了?”
丫鬟扑通一声跪下:“奴婢……奴婢才刚出大门,就撞见有人在外头说闲话,说咱们家世子年纪轻轻得了脏病,如今连全家都给传染上了。”
荣国公夫人愣了一下,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丫鬟不敢隐瞒,连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外头会这样传,但是确实很多人都在这样说,而且他们见奴婢是从府里出去的,一个个都跑开了,好似奴婢是洪水猛兽。”
她发觉事情有些严重,顾不上去请太医,先回来报信来了。
荣国公闻言,皱眉道:“可是我们不是刚刚才发现脸上长了东西的吗?为何外头传得如此之快。”
荣国公夫人喃喃自语道:“昨日城北大集,志诚就是从那边回来的,脸上长满了这些红斑,不少人都看见了,定然是那个时候传扬出去的。”
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也许真的不是江琉璃害得梁志诚了。
要不然的话,她和她家老爷为什么也会长这些东西。
虽然她是怀疑江琉璃,但是江琉璃应该没那个本事趁夜摸到他们府上对他们下手吧。
荣国公冷哼一声:“你怎么教的儿子?平日里在外吃喝嫖赌也就算了,怎么连这种脏病都给染上了,这你让我以后如何在朝堂之上做人?”
更何况他的嫡子就这么一个。
其他庶子虽然有,但是怎么说也比不上这个嫡子啊。
荣国公夫人闻言不高兴了:“我管得住吗?我不让他出去玩,我不给他钱,你不是会给吗?荣妃娘娘不是也会给吗?你们都任由他在外边胡闹,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
荣国公一掌拍在床沿上:“少说废话!现在该怎么办?国公府的颜面都被他丢光了!”
荣国公夫人哪里知道。
她自己正六神无主呢。
最后还是荣国公一声令下:“行了,外头传言先不要去管,先去把太医请来。”
不管怎么样,病得先治好才行。
丫鬟点头应下,当即再次转身离去。
这次她没再在府门逗留,直奔太医院。
不多时,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跟随她来到了荣国公府。
这会荣国公和荣国公夫人都已经洗漱完毕。
只是脸上是怎么看怎么恐怖,密密麻麻的红斑布满了二人的脸,他们都没敢再看铜镜一眼。
见太医提着药箱赶到,荣国公第一时间迎了上去:“成太医,劳您看看梁某脸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又疼又痒。”
成太医年岁已老,赶了一路都累了。
他喘了两口气道:“国公爷不必着急,待下官诊上一脉再说。”
说着他打开药箱:“国公爷请坐。”
荣国公立刻在椅子上坐下,撩起衣袖将手递过去。
老太医也在他面前坐下,伸出右手,仔仔细细探脉。
荣国公夫人站在一旁满脸紧张。
见太医只顾着皱眉探脉,半天不说话,她忍不住道:“怎么样,成太医,这是什么病,有救吗?”
老太医睁开眼一脸为难:“这……请恕下官无能,这脉象似病又不似病,国公爷最近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荣国公皱眉:“没有。”
老太医又看向荣国公夫人:“那夫人您呢?”
这夫妻俩的脸一模一样,就算是得病,显然也是一样的病。
谁知荣国公夫人也摇了摇头:“我也没有。”
老太医犯了难,只好取出纸笔道:“既然这样的话,老夫先给二位开个方子,二位先喝着吧,至于其他的,等老夫回了太医院,同其他同僚商议过后再说。”
荣国公夫人却道:“成太医,实不相瞒,最先犯病的是我家志诚,他昨日从外头回来就带着的满脸的疹子,今日不知为何,我同老爷脸上也长了一样的东西。”
老太医拿笔的动作一顿,松了口气道:“夫人早说嘛,不知令公子如今在哪?”
提起这个,荣国公夫人就止不住的叹气:“在他自己院中休息呢,昨日他被九王爷的手下打了一顿,到现在也还没有醒来。”
老太医放笔的动作一顿。
他听到什么了?
荣国公世子被九王爷给打了?
他没听错吧?
荣国公夫人瞥了一眼老太医的反应,抬脚往外走去:“太医请随我来,我带您过去。”
她就是故意说给太医听的。
九王爷无缘无故打了她儿子,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昨日她针对江琉璃散播了谣言,谁知这些人都不带脑子的,竟然说出江琉璃是福星这种话来。
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只可惜她也没别的办法。
毕竟她也没办法更改别人的想法。
如今她儿子还在床上昏迷不醒,江琉璃却是别人口中的福星。
她不服!
她就是要借太医之口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而老太医,自觉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哪里敢多问,拎着药箱就跟着荣国公夫人走了。
来到梁志诚的院落他才知道荣国公世子的情况有多严重。
这都裹得快看不到一块肉了。
老太医当然没有第一时间就相信荣国公夫人的话。
若是这么轻易就相信人,他如何在这官场混迹那么多年。
更何况这荣国公世子是什么样的人,他又不是没听说过。
九王爷他也接触过很多次,不是那种不讲理之人。
说不准就是荣国公世子得罪了九王爷。
荣国公夫人哪里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根本没得逞。
她在梁志诚床前站定,抬手抹着眼泪道:“昨日已请王太医替我儿看过,伤口也是他包扎的,只是我儿到现在还未苏醒,请成太医再替我儿看看。”
老太医应了一声,放下药箱在床前坐下。
仔细检查过后,不得不说梁志诚真的很惨。
骨折可不是什么小病。
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
不过也还好,情况还算不错。
老太医安慰荣国公夫人:“夫人不必担心,令公子无碍,伤口愈合的很好,只是您脸上这些东西,请恕老朽无能为力。”
荣国公夫人的脸上难掩失望:“那怎么办?”
老太医拱手道:“待老朽回太医院与同僚商量过后再说,若是有结论了,老朽会派人通知夫人您的。”
荣国公夫人只好点头:“那便拜托给您了。”
老太医摆摆手:“夫人不必客气,老夫给您留个药方,您派人抓药熬了同老爷一起喝吧。”
反正多的他也没办法了。
玉芙宫。
燕景鸿还在睡梦之中。
荣妃依偎在他身材。
李德全在门外轻轻叩门:“陛下,您醒了么?”
燕景鸿向来浅眠,闻言睁开双眼道:“何事?”
李德全松了口气:“奴才有事启奏。”
燕景鸿了解李德全。
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他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打扰他。
李德全会在现在来喊他起床,就说明这事情很严重。
他直接坐起身:“来人。”
荣妃也已经醒了,听话地起身服侍燕景鸿换衣洗漱。
不多时,洗漱完毕的燕景鸿带着李德全离去。
一直回到自己的隆福宫,燕景鸿才开口问道:“何事?”
李德全这才拱手躬身道:“回禀陛下,荣国公府上似乎出事了。”
燕景鸿顿了一下:“你说什么?”
李德全小声地道:“荣国公一家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脸上都长了奇怪的东西,外头传言是荣国公世子得了脏病,传染给了荣国公夫妻俩,奴才想着昨日荣国公夫人进过宫,所以……”
燕景鸿这下是真的惊了。
身为皇帝就没有人不惜命的。
要不然哪有那么多人都想要炼丹求长生。
他自然想好好活着。
尤其是脏病这种东西,他可不想染上这种东西,被记录到起居注里。
燕景鸿皱眉道:“此话当真?”
李德全点点头:“今日荣国公请成太医过府,如今太医已经回到太医院,他对荣国公一家的病症也没有办法,且荣国公夫人说是昨日荣国公世子最先发病的,故他怀疑此病怕是有传染性。”
燕景鸿看向李德全:“太医也没有办法?”
李德全点头,又道:“而且奴才听闻昨日荣国公夫人曾经进宫面见荣妃娘娘,所以……”
若是荣国公府的那些病会传染的话,说不准荣妃也给染上了。
燕景鸿心里一惊。
难怪李德全一大早就来找他。
他摸摸自己的脸,沉声道:“去请太医过来一趟。”
虽然目前他身上似乎并无异样,但是燕景鸿不放心。
万一荣妃也被传染上,他又被荣妃传染上了怎么办?
还是让太医过来亲自看过为好。
李德全赶紧点头:“是,奴才现在就去。”
太医来的很快。
不过并不是曾经去过荣国公府的成太医。
李德全担心他也沾上脏东西了,特地找的另外一个值守太医。
所幸燕景鸿的身上并无异样,太医探过脉之后便转身离去。
燕景鸿心里松了口气,但是面上表情依旧凝重,他转头对李德全道:“最近这段时日就不要去玉芙宫了,不对,最近这段日子让荣妃待在玉芙宫里少出来,等到确认她身上没有染病再说,另外再找个太医过去,让他确认一番,保证荣妃并无异样。”
李德全应了声是,当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