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莫经泽临出发前一晚。
莫元白把莫经泽叫到了书房,与莫经泽相对而坐。
他递给了莫经泽一盏茶,笑着说:“你岳父在地方任职也有数年了,他告诉你的经验你一定要牢牢记住,但也不要照本宣科,按照干城县的实际情况去处理。”
“韶阳公主金枝玉叶,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干城的清贫,你可要多照顾好公主。”
莫经泽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二叔,你放心,我都清楚,其实公主也没有您想的那么脆弱。”
“也是,身为公主,却要入朝为官,自然不是寻常公主。”
莫元白说着端着茶盏喝了一口,接着道:“你去了干城虽然是一县主官,但你年龄毕竟不大,行事难免不够周全,我给你找了个幕僚,姓姚,姚正奇,青禹行省定丰府人,今年四十四岁,颇有才华,当年科考也考中了进士,只不过是同进士。”
“他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没有接受当初吏部的分配,在外开了私塾。”
“这么多年,内心的孤傲也磨得差不多了,我意外发现的,正好,你要去青禹行省,那也是本地人,也能帮你早日了解青禹,公务上不懂的也可以请教。”
莫经泽听到莫元白给他找了个幕僚,也是有些意外。
而且听到这个幕僚还是原先的科举进士,虽然是三甲同进士,那也是了不得的人才了,只可惜年少孤傲,如今就算想通再想步入官场,也没有机会了。
“多谢二叔,我还真的没有想到要找幕僚呢,您算是给侄儿我帮了大忙了。”
莫元白看着莫经泽没有拒绝,也是十分高兴。
毕竟幕僚不同一般,算是每个人的心腹了,一般人是不会轻易举荐的,更不用说他还是莫经泽的二叔,若是被莫经泽误会要监视,那可就不好了。
如今莫经泽没有拒绝,说明他没有防备他的心思,莫元白自然很高兴。
“好,你愿意要他就好,但你也要有自己的想法,公务上和青禹本地的问题要问他,可以帮你增长自己的见识,少走些弯路,但你要记得,不能处处依靠他,你要有自己的主意,这个度你要把握好了。”
莫经泽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又聊了有一刻钟的时间。
莫经泽在莫元白的介绍下,认识了姚正奇,一个平平无奇留着两撇胡须的中年男子。
莫元白在介绍姚正奇给莫经泽认识后,就离开了,独留莫经泽和姚正奇在书房内闲聊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快夜深的时候,莫经泽才回了自己的正屋。
更衣洗漱完后,轻轻的上床搂着韶阳公主晨晨的睡了过去。
当晚,在郡主府的韩湘芸,也是难得的失眠了。
她倚靠在床上,盖着薄被,双眼微微出神的看着侯府正院的方向,脸上既有孙氏即将出任一县主官的高兴,又有孙氏远赴外省的难舍,还有对于能不能出成绩的担忧,心中情绪复杂,不足道也。
司琴和知书看着韩湘芸的样子,也是沉默的站在床旁,不知道该如何宽慰。
直到子时过半,韩湘芸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在司琴和知书的服侍下,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辗转反侧了好一会才睡着。
但也只睡了两个时辰,韩湘芸就醒来去厨房包饺子去了。
天放亮的时候,柳嬷嬷敲了敲正院寝屋的门。
把莫经泽和韶阳公主叫醒后,招呼着春儿和秋儿进了寝屋内,服侍着韶阳公主梳洗穿戴着,莫经泽也在一旁快速的洗漱。
“公主,驸马,老太君她早早的就差司琴姑娘传了话,说是等您二位醒来去郡主府用早膳,老太君早早的醒来包了饺子,说是上车饺子下车面,公主和驸马吃了饺子再离开,这次离开,再回来也不知道要几年后了。”
韶阳公主和莫经泽听着柳嬷嬷的话,也是不禁对视了一眼,眼中也满是感动。
两人齐声答了声“是”,很快的收拾完,就去了郡主府。
霓光殿,韩湘芸坐在椅子上,看着吃的饺子的莫经泽和韶阳公主,还有孙氏、莫元正、莫元白几人,脸上满是笑容。
莫元白在吃了有二十几个饺子后,端着碗饺子汤,坐在了韩湘芸的身侧。
看着韩湘芸笑着宽慰道:“娘,您若是实在舍不得见知,那就等他在干城县干满两年,您就着太上皇,把他调回来来吧,正好,也能趁着年轻生几个孩子,等有了孩子,他再想外放也由着他去,您看怎么样?”
韩湘芸听着莫元白的话白了他一眼,叹道:“太上皇如此重视见知,岂会轻易将他调回来?怕不是要让见知一步一步从地方升到京城吧。”
“唉,我一个老婆子了,不能因为自己舍不得,而影响了两个孩子的前程。”
莫元白听见韩湘芸这么说,也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韩湘芸说的是事实,太上皇给了莫经泽这么大的权力,明显是有深意的,不说着重培养吧,但也是简在帝心,如果贸然放弃,绝对会影响两个孩子的未来。
心中想着,沉默的喝着碗里的饺子汤。
相聚时光短暂,在都用完早膳后,也就到了莫经泽和韶阳公主离开的时候了。
安和大长公主也是怕承受这分离之痛,早早就差人送了些东西,还传了话,说是不过来送行了,让小两口在那儿照顾好自己等等,之类的话。
侯府正门口,已经停了六七辆马车了。
每辆马车都是满满的,包括坐人的那三辆马车,里面也是放了不少的东西。
莫经泽带着韶阳公主给韩湘芸磕了个头,“祖母,您要照顾好自己,这样孙儿在外才能安心,等孙儿再归来时,一定会有一番成就的,绝对不辜负您和先生的培养教诲。”
随后,莫经泽又先后向孙氏和莫元正、莫元白、莫经浩等人告了别。
牵着韶阳公主的手坐上了马车,在身后一众人不舍的眼神中,缓缓向着京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