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休息完收假,该上班的也要继续上班。
陆淼夜里把夏天的衣服慢慢往柜子里收,把冬天厚实的衣服往外拿。
隔天再去上班时,她下身穿着半身长裙,上身则是衬衫搭配大衣外套。
薄厚适中,保暖还好看。
只是到单位时,从大厅到三楼,陆淼沿路听了不少消息。
她有点捋不清,就把于红喊到办公室里问情况。
“刚才上来听他们都在谈论席律风,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
于红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
“席前辈被停职了,具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是听说好像是从广州回来以后,社里发现席前辈的政治倾向有问题,带人过去查来着……”
“那他们说的封条又是怎么回事?”
“说是席前辈被机关组带走了,席家就贴了封条……但是这个不好说是不是真的。”
如果不是什么特别大的过错,肯定不可能发展到这一步。
于红觉得这个消息很有水分。
陆淼沉吟一会儿,再次问:
“他今天没来上班,是吗?”
于红点头:“是。”
陆淼“嗯”了一声,收回视线琢磨了一会儿,便挥挥手让于红先去忙了。
想着这个事儿,陆淼慢吞吞的处理起公务。
中午整理出两个处理好的文件袋,陆淼拿着东西上四楼。
文件袋放到詹部长桌边。
见詹部长低头忙碌,陆淼便没说什么。
只是人走到门口摸上门把手时,她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部长,外面那些流言……”
席律风这个人虽然很讨厌,但是一码归一码。
如果只是移民相关,辞退了便罢。
席律风的选择确实让人不痛快。
但他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不会、更不至于因为这个事儿,就上升到拘留和贴封条。
陆淼想问问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可是才起了个头,詹部长便推了眼镜,抬眼打断她道:
“那些流言没有夸大其词,这里面的事我不方便和你细说,你只需要相信社里和国家不会平白无故地去侵犯他人权益,或者冤枉任何人就可以了。”
陆淼怔然,脑子飞快运转。
这话的意思,明显是确实发生了一些比较严肃的事。
考量到社里有安排人员去过席家,陆淼再三斟酌过后,隐晦问道:
“是在他家里发现了什么,确定他动机不纯,所以才这么下决策的,对吗?”
詹部长眼神犀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办公室里短暂静默,良久之后詹部长才点了头:
“是。”
詹部长再次强调道:
“小陆,我知道你是个耿直的好孩子,但是这件事会有专门的人接手,我希望你能明哲保身,不要过分介入。”
这是明确不允许她问下去了。
陆淼怔然点头:
“是。”
“去忙吧。”
陆淼拉开门走了出去。
等待办公室的门关上,陆淼在门口出神站了一会儿。
直到路过的小同志打招呼喊了一声“陆主任”,她才缓过神来,颔额回应后提步下楼。
太奇怪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太奇怪了……
席律风屡次纠缠她,难道真的是因为喜欢?
可是,如果是因为喜欢,那天在酒店,他的举止态度明明已经很执拗、偏执了。
因为她强硬强调的一句话,他就真的收手了,这合理吗?
陆淼觉得牵强了点。
她总觉得席律风的行为,像是故意往她手里送把柄。
可这又是图什么呢?
而且看样子,除了移民以外,席律风明显还犯了点别的什么触碰底线的事……
这到底是故意安排,还是顺藤摸瓜,真的就是巧合被查到了?
脑子乱糟糟的,想了一下午,不论是从哪个角度都有些想不通。
陆淼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图什么,以及各种猜测。
以至于下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
坐公交回家到巷尾下车,陆淼如常扎进巷子里。
她耳朵好,路过拐角垃圾桶时,隐约听见几声很微弱的哼唧嘤嘤声。
脑海里莫名想起之前孩子们说的小猫。
她原地驻足环顾一圈,余光里好像看见垃圾桶旁边有个黑袋子动了一下。
担心是哪个小孩恶作剧,把小猫抓起来塞进袋子里。
她把手提袋挎上肩头,屏息忍着酸臭味,蹲身过去将袋子揭开。
就那一眼,飘忽走神了一下午目光倏地聚焦,陆淼瞳仁剧烈颤动,霎时之间便白了脸色。
也就片刻的功夫,巷口就有两个妇女拔高嗓音喊:
“哎哟,她唐梅婶子,你们家宝儿妈在胡同里摔跤了!”
“啥?这没下雨、地也不滑的,好好的走路怎么还摔跤了?”
唐梅在家里窸窸窣窣的收拾着,听见声音赶忙往外走。
就这一晃眼的工夫,那两个妇女同志又“哎哟”一声,叫唤道:
“又摔了!”
陆淼跟喝了假酒一样,二十来米的巷子脚绊脚摔了三跤才进家门。
路上手提袋掉了她也不管。
唐梅不知道她怎么了,把她送进家门后,赶忙又回去捡手提袋。
再回来进家门时,就看见陆淼趴在桌边已经吐了一地,人还在不断干呕着。
“哎哟娘哎,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了?”
唐梅给她拍背顺气,又手忙脚乱地给她倒水漱口、冲葡萄糖。
“哪儿不舒服啊?是哪儿不舒服啊?”
唐梅跟在旁边焦急问。
陆淼晃晃脑袋,趴在桌上缓了好半天。
才白着一张脸,软趴趴的抬手指着胡同的方向道:
“我、我以为是猫,可是不是,里面血淋淋的一摊,还会哭……”
陆淼其实很清楚那是什么,但是她说不出口。
因为太残忍了……
唐梅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用力在她背上抽了好几下:
“你个缺心眼的!干什么不好要去翻垃圾桶!这阵子外面闹计划生育,每天不知道要打掉多少个……”
过去她都嫌垃圾站脏,她哪知道头一回靠过去就赶上这事儿了?
“呕——”
说起“计划生育”几个字,陆淼就又想起那血淋淋的一团,登时又趴在桌角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