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难听的谩骂从电脑里传来,屏幕前的男人只是悠闲的喝着温水,戏谑一笑。
啧,很聪明嘛,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了他,不愧是陆氏的董事,噢,他说错了,是前董事了。
四个屏幕里的男人皆是谩骂不止,甚至一个比一个骂得难听。
不过他才不在意,反正不过是一群蠢货的疯癫嚎叫罢了。
呵呵,真是笑死他了,谁让他们要包机跑路的,谁让他们几个挑中了他们控股的航空公司呢?
他们自己不小心将自己交到了他手上,所以就别怨他。
喜欢狗叫就叫吧,等进去了可就没机会叫了。
合上电脑,陆瑾之起身离开了书房。
推开房间门,陆瑾之摸黑走进了卧室客厅,朝左走去,啪的一声,大灯亮起,驱散了卧室里的每一寸暗色。
男人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刻走进,他抬眸看着里面,眼底很快灌进了无边的落寞。
很久了,已经很久了,她残留在房间里的气息越来越淡。
展柜橱窗里摆放着他送给她的礼物,每一件都停留在原位,陆瑾之就这样放眼扫了过去。
一成不变,毫无差别,可陆瑾之分明觉得它们成了死物,成为了没有灵魂的死物。
柜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付出心血,赋予感情的礼物,可如果她不在了,它们终究变得毫无意义。
除了酒柜,房间里面的所有东西他都没怎么动过,它们保持着原状,停留在过年前她最后待过的一夜。
思绪回到那夜,男人突然眼眶刺痛,鼻头酸疼,心口又一次被撕裂。
在他拥她入怀,心脏相贴的那一刻,他以为他们是靠近的,是会越来越近的,可终究是他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了。
过年那夜,他跟她说了唯一一句话,他说:新年快乐,我等你回来。
可原来啊,他等不到她回来了,难怪她没有回复他这句话,原来是她早就做好了准备离开。
她没想过回来,她要离开,永远的离开。
夫人啊夫人,如果我没有发现端倪,如你所愿,我会永远活在愧疚自责中,夜夜想死,日日找死。
如果不是发现了端倪,我可能活不过那几天的。
自责和愧疚是高举的大刀,会将他一寸一寸,凌迟处死。
本就漂浮在死寂汪洋中的人,居然找到了寄托,但如果这个寄托是因他而消失了,那个人会选择溺毙在那片寂静之海。
......
清晨,睡得并不安稳的女孩早早的睁开了眼,吃过早餐,她迅速启程赶往了下一个城市。
温念还是没想好目的地,虽然如此,依旧不耽误她继续跑路。
先跑远了再说,距离越远,她的安全感也会随之提高。
还是搭上了女性司机的出租车,温念安心的抱着汤圆坐在后座。
拿出手机,她又开始挑选起目的地,她已经想好了,最终还是要出国,所以她不妨去另一个有国际航班的大城市,如此她就可以很方便的去往另一个国家。
对比了一个上午,温念最终选择了辛辛达拉这个城市。这里距离费城很远,是个适合她的好地方。
既然注定不能在瑞肯上学,她就选周边国家中的其一吧,反正这些国家都是发达国家,并不缺排名前列的好大学。
放下手机,女孩扭头望向了窗外,明媚的阳光洒在大地,入眼所见的万物沐浴其中,茁茁生长。
看着周围一闪而过的景色,温念的思绪又一次飘回了自己的家乡。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次离开京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而如今,那个被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朋友终究是学会了自己面对风雨。
思绪一转,她思考起为何会在费城遇见陆向婷和陆宁。
这个时间段还没过完春节假期,她们两个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跑这么远呢?
脑子里灵光一闪,温念想到了第一次去花堡的场景,陆向婷和顾茗说是因为赶不上才没出席他们的订婚宴。
所以她们两个的学校不会就是她看上的爱德兰大学吧!因为学校这边有点事,所以才会突然过来?!
女孩双目瞪大,一股庆幸感灌进全身,所以这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
假如不是现在遇见了她们,等她更换身份顺利入学后再碰见,那个时候她们仅凭她的脸就可以在学校里将她的信息全盘挖出。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想跑都跑不掉了!
吐出一口气,温念此刻真是庆幸极了,举起汤圆,女孩又激动又感激地将它放在肩头搂搂抱抱一番。
汤圆睁着一双疑惑不解的大眼睛,任由女孩又抱又摸。
终于,女孩心中的情绪渐渐趋向了平稳,汤圆也就被她从肩头放下。
庆幸的笑容还未消失,温念扭头继续看向了窗外的景色。
那三年的记忆扑面而来,温念还记得大一那年,为了躲掉陆瑾之,她还特意申请了留学,当时一切手续和文件资料都准备好了,可她还没到机场就被他绑回去了。
唉,想起过往的失败,温念唯余一声叹息。可唯有那一次,让她无论如何都释怀不了。
她唯一一次带上亦然一起逃跑,可却是失败告终,甚至还害了他一辈子。
如果她当时再狠心一点该多好,如果她没有选择让他上车该多好。
想到这里,女孩的眼睛很快染上了湿意。
女孩难过的是过往,同时也是现在,因为在此刻,她的心中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很冷漠,吐出来的字更是薄凉心狠,可也是理智而清醒的。
女孩心底难受,她俯下身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一滴泪珠也随之滴落而下。
陆向婷见过了她,所以这是一颗隐藏炸弹,她不知道这颗炸弹会何时爆炸,但她赌不起,更不能赌。
炸弹爆炸的那一天,会带来她自己都难以预料的危险,所以,她不应该,也不可以了。
“嘤嘤~”汤圆发现了她的情绪不对,它卖力摇着尾巴安抚着她。
女孩吸了吸鼻子,又哭又笑的看着它,抬起手,她轻轻抚摸上了它的脑袋。
一滴眼泪从眼睛里凝聚落下,无声无息,却又扎扎实实的砸在了车厢地板上。
完整的水珠散开,零星点点无规则的各自朝着远处散去,再也无法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