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镐不敢告诉她,如果她知道,这辈子与她再无可能。
未爱即恨!
“只是……想起死去的同袍们,心情不好。”
她讽刺道“多么大的情谊啊!让殿下忘记了两国邦交的大事。”
她扯回自己的手,眼里不屑,启唇。
“昨日,因为你,我没有按父亲的要求回府用膳,今日还要去给他赔罪。”
酆镐道“是我的错,我去给丞相请罪!”
月霓旌嘴角一痞,启唇道。
“哪有君王给臣子赔罪的道理,我的错,我认。”
“无名,我们走。”
她背影潇洒,酆镐脸色一白。
站在那看戏的荔非守焉,眼里是对自己的鄙视。
酆镐走过去,一个出招就抓住了他的肩膀。
玥卫皱眉上来道“这位是少君的客人,太子不能动。”
荔非守焉温柔道“你下去吧!这是我与太子的私事,太子也不敢在她的地盘大开杀戒。”
“要不,你们少君的脾气,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酆镐被气了,这人,口气好大,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
“你是谁,与她是何关系。”
荔非守焉道“我和她的关系,与太子无关。”
酆镐道“她是我的妻子,怎会无关。”
荔非守焉道“还不是,哪怕是了,她的想法你也掌控不了。”
酆镐心被戳了一下。
荔非守焉打开他的手,整理整理衣裳。
“太子知道她睡眠不好吗?多数时间需要喝安神汤,熏安神香才能睡,哪怕睡了,也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她食欲不好,尝不出味道,如果不是会死,她会省略用膳。”
“她每天都要查看各种账本、应付各方拉拢她,谋害她的人。”
“她要养很多人,整个月氏,旗下商户、暗卫、族人,天下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甚至还要上缴国库一部分。”
“你们皇室的金库不是堆积如山吗?为什么天下还会有那么多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
“你们皇室不是自诩以民为重吗?”
拉起酆镐身上的贵重衣服,眼中都是讽刺。
“穿着绫罗绸缎,享受着别人的劳动成果,就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你知道每年冬季,被饿死冻死的百姓有多少吗?你知道贪官污吏、卖官鬻爵有多恶心吗?”
“你知道饿殍千里,易子而食、析骸以爨吗?”
“你连这些都不知道,还标榜储君之位。”
“她为了救你,拿不起剑了,你看过她挥剑的样子了。”
“你见过她站在练武场上叹气,忍痛的样子吗?”
“你见过她连饭都需要别人喂的样子吗?”
“你见过她身上被钉入七七四十九根银针的样子吗?”
“你见过她泡在药痛里,全身经脉运走,痛不欲生的样子吗?”
“你见过,她一天三次,一次三碗,喝药的样子吗?”
“所以她不是脾气不好,而是全身上下左右内外,没有一处是好的。”
“太子,你的爱不是爱,是无限度的索取。”
“口说无凭的甜言蜜语,挡不了灾。”
荔非守焉出完气,转身就走,玥卫都称这位荔非公子是个狠人,连太子都敢兑。
酆镐无法反驳,因为这些他都不知道。
酆铄后悔了,她不该告诉酆镐。
“九弟,你还好吗?”
酆镐有气无力,哭笑不得。
“好像我真的挺无用的。”
“她为我挡箭,暗中派人保护我,以我的名义给各宫送礼,而我什么都为她做过。”
“自己招惹的情债都处理不了,需要她出面。”
酆铄道“她也有挺多情债的。”
酆镐道“多,却从未有人来打扰我的生活,最多是来为她打抱不平,她活的不好,都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
“我的一个,却日日去找她麻烦。”
酆铄心想,弟妹还是个情场浪子,更离谱的事,人家个个心甘情愿。
月霓旌跪在书房里听月华辀训话。
“你与太子日夜同床共枕。”
“未婚同卧,传出去月家如何做人,你如何自处。”
她恭顺道“不会有人知道的。”
“啪”月华辀重重的拍了桌案一下,如果是旁人早就吓哭了,她却连眼皮都没眨下,温顺的笑着。
“父亲,别生气。”
“父亲教导过君命不可违,太子亦是君!我的想法不重要,太子开心才重要。”
月华辀冷着脸道“你是女子,要学会自爱,才会有人爱。”
她眼睛闪过一抹讽刺,启唇道。
“父亲!不该跟我提爱,女儿不配爱,这是父亲教我的。”
她自杀式的话术,腰跪的笔直。
“父亲,我不止与太子睡过、抱过、亲过,我还和很多男人睡过、抱过、亲过。”
“女儿是不是很不知廉耻,给丞相府蒙羞,给皇家蒙羞。”
月华辀气急,拿起砚台砸在了她的左肩上。
她疼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差点背过气去,喉咙有血腥气溢出,被她咬牙咽了下去。
“夭夭啊!你可以对我有怨言,但不能如此自轻自贱。”
“如此进了皇家门,皇家人都会瞧不上你的。”
她不屑道“女儿不需要别人看得起,我自己看得起自己就行了,活成别人眼中的体统门面很累的,女儿不想那么累。”
月华辀道“夭夭如此会吃亏的。”
月霓旌眉头一挑“父亲错了,只有别人吃亏的份,没有我吃亏的时候。”
“哪怕我亏了,我也要让他们十倍奉还,百倍偿还,千倍以上。”
月华辀走过来,扇了她一巴掌,“啪”的声响,让站在门口的酆馏,全身一紧。
“女子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你如此,如何成为一国太子妃,承担一国国母之责。”
她的脸颊肿起,唇角有一丝血,不怕死,父亲不敢打死她,只是觉得她挑战了天下男子的尊严罢了。
那她偏要挑战,总有一日世间女子会崛起,成为国家脊梁,男人只配做脚下的玩物。
“女子就该逆来顺受,轻言细语吗?”
“父亲,我的胯下绝不生出歧视我的孬种,我的血肉也不能诞育生刺向我的尖刀。”
“我不从父,也不从夫,更不从子,我只从我自己。”
月华辀又是一巴掌,“啪”的扇在了她另半边脸上。
“夭夭,太大逆不道了,去祠堂跪一夜,希望你能有所觉悟。”
月霓旌温柔顺从,恭敬起身告退。
“女儿告退!”
到门口时,轻飘飘说了一句。
“你该庆幸,你是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