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接到新娘,一行人返回酒店,张政禹按照约定,为费建国证婚并讲话。
江东市的婚宴一般是两场,中午一场晚上一场。中午款待所有到场的亲朋好友,而晚上能留下吃饭的,一般就是关系非常铁的哥们,和有血缘关系的亲戚。
张政禹中午很克制,没怎么喝。
而晚上这一场,尽管梁思佳在旁边,张政禹还是高兴多喝了几杯。
喝多了大不了回家睡觉嘛,反正梁思佳的妹妹结婚,自己不喝多也是不给面子。
梁思佳只叮嘱了两句,没有阻拦。
不少老同学都来了,包括很久不见的魏启明,十多个同学凑在一桌,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酒过三巡,张政禹先让梁思佳带着小慎之回家,一会自己打车回去。
安顿好老婆孩子,张政禹站在天台上吹吹风,散散酒意。
“政禹。”听见后面有人叫自己,张政禹一回头,是费建国。
“你今天大喜日子,不在楼下陪老婆,跑楼顶上干什么。你不怕晚上回去思慧把你踹下床?”张政禹一把搂过费建国的肩膀。
“别闹。”
两人打闹一阵,张政禹看费建国好像有话要说,这才松开了手。
“政禹,你那个事我又问了几个人,情况好像不那么简单。”
“哪个事?”张政禹喝了不少,这会有些头脑发胀。
“还能有哪个事?”费建国脸色沉了下来“还不是你被举报那个事。”
“我问了不少纪委的朋友,有人风传,是第九审调室的主任,林政。”
张政禹酒醒了一大半。
体制内的传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有些是有真凭实据的,有些是没有真凭实据,但是可以推测的。但是什么风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吹起来,背后必有原因。
“有证据吗?”
“这种事怎么可能有证据,特别是他们这些老江湖,做事都是滴水不漏。但是前段时间我和省纪委在一块吃饭,他们有个干部透露一个情况。说是林政已经正处十来年了,本来这次有希望要下放到江东市的,结果省委这次任命没有他。”
“林政这段时间跟他妈吃了枪药一样,把下属骂的个个狗血淋头,他们九审调室的人都恨死了他。”
审调室全称叫审查调查室,管的就是违法违纪事件的审查调查工作,如果是林政想出的这个招,的确不奇怪,但是这种手段确实是有些过于低劣了。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主要是这个招,随便是谁都能想出来,也不能确定是林政。”张政禹这会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自己被举报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虽然自己没有任何违法违纪的事情,但是现在已经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如果有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出假消息,把张政禹当枪使,也不是不可能。
土话里,这种行为叫戳傻狗上墙。
在弄清楚事情之前,张政禹不想贸然采取任何行动,万一自己真成了那条上墙的傻狗,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政禹,反正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跟着你干。”费建国拍拍张政禹的肩膀。
“建国,你觉得一个纪委的正处级干部,想整我们办法多不多?”
“多啊。政禹,我就这样说吧,那实在是太多了,就我们每年宴请这么多客商,定个公款吃喝总行吧?还有,政府车队现在还养着那么多公车,虽然是实际工作需要,要是真挑起毛病来,也不能说完全合规吧?”
张政禹点头道:“是啊,这么多好的理由,他却偏偏选了个扳不倒我的,这像是一个出自审调室处长的手笔吗?”
“那你的意思是?”费建国问道。
“我一直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这样做,是想打破当前我们这种权力布局。”
张政禹继续道:“陈省长快到年龄了,如果这一届之内,他不能升任省委书记,明天应该就去人大政协干一把手了。唐省长还年轻,早晚是要离开南省的,至于去哪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了。”
“还有郑市长,这次没能成功升任市委书记,而是空降了马忠德。一楠书记已经退居二线,山明书记也快了,你看出这里面的问题了吗?”
费建国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陈省长这一系的政治影响正在下降?”
“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已经有一批人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这个舞台了。这次的举报在我看来,是一次试探。他们选择的理由,既不足以把我拿掉,但又能够试探省委哪些领导还在全力予以我支持。我认为,他们在探路。”
费建国啐了一口:“论实绩,全市甚至全省,哪一位干部能超的过你?就说把城东弄成千亿强区,谁还能办得到?把你弄下来,谁还有资格坐这个位置?”
张政禹苦笑道:“拼命干,确实能掌握一定的资源,获得提拔。可是到了县级以上,又是另一回事了,站在哪比干在哪重要。”
“其实,谁上谁下,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也从来没想过靠手里的权力为自己牟取什么私利,我不需要。但是对方既然用出了这种手段,我绝不让这种卑劣的手段得逞,就是说破天去也不行。”
费建国当即表态:“政禹,你说怎么干吧,我听你的!”
“很简单,演戏。”
“演戏?”
“对,我们现在两眼一抹黑,弄不清对方的底细,但是我们可以故意制造一些破绽,引对方上钩。”
这场婚礼之后,费建国请了一个星期的婚假,又延了一个星期,一共休了两个星期。
按照惯例,公务员婚假只有一周,别说费建国这样的领导干部了。所以当良玉清将第二周婚假的假条拿到张政禹办公室的时候,张政禹发了一通脾气。
“区里多少事等着来处理?一个区委常委,休了一周又一周,全区哪有一个干部这样请假的,简直胡闹台!”
虽然张政禹最后还是批准了费建国的假,但是因为请假而发脾气的事很快不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