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每天都忙的脚打后脑勺,因为冯仲义在梧州经营十多年,地方很快就找好了,跟房东谈的也很愉快,店面定下来之后,就是准备装修,招聘人手,培训员工的事宜。
这些事情有专门的人负责,许栀总算是放了心,去自己的院子里看了看,发现那师傅已经把该修整的地方修整好了,这会正在往廊柱,门窗上面涂油漆。
许栀看那师傅带着几个人干的正起劲,就带着石榴去了花园。
花园很小,池塘边放了好些太湖石,那几块比较大的放在一边,石头下面种了一些花花草草,大概是因为主人已经离去了,没有人精心打理,那些花草长得比较率性,原本是娇柔的花朵,看起来竟然带着几分的粗犷。
许栀没有在意这些,她很喜欢池塘边用一些青石板砌成的小台阶,沿着台阶还有一个小小的六角凉亭,那凉亭小小巧巧的,六根不是很粗壮的柱子漆成了红色,这会柱子上的油漆已经晾干了,却还是散发着油漆的味道。
许栀跟石榴也没有在凉亭坐下,谁知道那座椅上面的油漆是不是干彻底了呀,万一干的不彻底,染到身上就不好了。
俩人就站在凉亭边,许栀看着有些浑浊的池塘,皱了皱眉头,说:“石榴,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池塘清理一下啊。”
池塘里面还种着几株荷花,这个时候,荷花早就已经谢了,荷叶带着一些苍色,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石榴想着水底下是不是有莲藕,点了点头,说:“是该好好的清理一下,万一能弄几根莲藕呢,咱们不就有莲藕吃了吗?”
许栀笑着说:“石榴,你怎么什么时候都能想到吃的东西呢?”
石榴不是很在意的说:“姑娘不是总说民以食为天嘛,我这样想其实也不是多稀奇。”
许栀笑着摇了摇头看到池塘从北边进来,南边出去,虽然两边都有铁栅栏拦着,只是不知道这铁栅栏是不是结实,万一不结实,成了贼人进家来的通道呢?
许栀越想越不安全,赶紧去找了那帮着自己照料着修房子的冯仲义的长随。
那长随听了许栀的话,笑着说:“郑夫人,咱们这条河在外面都是用青石板盖起来的,想要从外面进来,不是很容易。”
许栀笑着说:“凡事都有个万一呢,还是劳烦您帮着找几个清淤的匠人,趁着天气还不冷,把这池塘好好的清理一下才是。”
长随答应着,下午就带着几个人过来清理池塘。
这个池塘大概是已经好久没有清理了,清理出来很多的淤泥,那淤泥的味道隔得老远都能够闻得到。
清理出来的淤泥没有浪费,堆在池塘边晾晒两天,然后直接作为肥料给上到旁边的花圃里面。
许栀去看过,那铁栅栏因为年岁长了,加上又一直泡在水里,好些地方已经开裂,从水里捞出来放到岸上晾着。
许栀皱着眉头看着那两个一直安放在水里的铁栅栏,作为边境城市,很多时候都要小心谨慎,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奸细过来呢?特别是作为边军将士的家眷,更得要加倍注意才是。
许栀当即就安排人去外面的铁匠铺子,请了铁匠过来从新量了尺寸,花了大价钱定制两个更加牢固的铁栅栏。
长随看到许栀的操作,回去当作笑话将给了冯仲义听了,冯仲义听了,眉头一直皱着,他这么些年一直跟大燕打交道,不管是在界河附近的战场还是暗地里的一些小摩擦,冯仲义都经历过。
冯仲义现在才感觉,许栀作为许荛的孩子,很多地方的做法,都是让人能够感受到,她是真正的经历过残酷的战争才这样成长起来的,许栀的做法,很是值得借鉴。
梧州的局势,明面上看起来跟往日里没什么变化,暗地里其实已经很紧张,据前方的探子来报,大燕现在频繁的调动军队,一直往界河方向增派士兵,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渡河过来,冯仲义心里很清楚,跟大燕的一战,在所难免。
听到许栀的做法,冯仲义一下子想到了河西跟辽东的那两场战争,都是敌人从背后进攻,如果梧州里面进来了奸细,劫持了自己,逼迫开了城门,跟界河对岸的燕兵里应外合,这梧州,会不会落入大燕之手呢?
冯仲义当机立断,不仅是安排人把自己府中的各个角落清理一遍,那些往日里到不了的边边角角,一一检查过来,还真让他找出来几个隐蔽的狗洞,冯仲义立即安排人把狗洞给堵上,然后在这一条胡同里面加派人手日夜巡逻。
至于梧州城里面,府衙里面的衙役开始一点一点的排查城中人员,特别是那些经常往返于大燕跟大梁的商人,还真让冯仲义找到了几个大燕的细作。
情况已经很紧急了,冯仲义现在也顾不得要面子,写了一封密信,派人暗地里送到雁门关,像卫朗求助,卫朗倒也是大方,明面上是不能够派兵来增援的,毕竟还没有京城那边的调令,但是卫朗挑选出来一百个特战队员,悄悄的来到梧州。
这也是当年河西一役,卫朗多得冯仲义的帮助。
冯仲义看到过来的那一百个特战队员,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些,说实在的,虽然冯仲义已经在梧州待了十多年,而且还上过几次战场,但是他毕竟不擅长这些,而梧州府衙里面都是一些普通的衙役,审讯细作,探查情况,都不是很精通,而这一百个人呢,有的擅长审讯,有的擅长查探情况,冯仲义很是放心的把这些都交给了这些人。
没几天,情况就反馈过来,梧州城中最大的那家客栈,竟然是大燕的一个据点,靠着这个据点,不仅是梧州的情况,就是大梁境内的各种情报,从四面八方一一汇集于此。
冯仲义听了之后,背上出了一层毛汗,他翻看着从客栈里面搜出来的情报,看到关于京城的情报,竟然有些自己都不知道的,心里晓得兹事体大,不上报不行,直接给梁承帝上了密折。
这种密折,有专门的渠道送到京城,路上歇人不歇马,第二天傍晚,密折就放在了梁承帝的案头。
看到折子上的内容,梁承帝一脸的震怒,他没想到,大燕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而自己对于这些竟然一无所知,最重要的是,人家对京城的探查,很是详细,有些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根本就不清楚,冯仲义语气很委婉的对梁承帝说,他觉得京城里面已经有人被大燕收买,而且位置很高。
梁承帝顾不得快要到了关闭宫门的时候,把冯相跟许荛请到了御书房。
出了这样的事情,梁承帝对谁都不信任,但是对许荛,他还是很信任的,至于冯相,给自己上折子的是冯相的二儿子,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冯相跟许荛看了那封密折之后,两个人大惊失色,大燕这么多年一直隐忍不发,所图极大,一个不慎,真有可能遂了大燕的心思。
梁承帝用手撑着脑袋,说:“二位爱卿,事情你们已经知晓了,可是有什么想法没有?”
冯相跟许荛面面相觑,不管是谁,乍一看到这样的折子,再一想到京城的局势,这会除了震惊就是震惊,哪里还会有什么想法啊。
梁承帝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两个人面前,说:“朕在位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只是不知道,竟然还会如此不得人心,朝中有人暗中投靠了大燕,准备要掀翻朕的统治,推翻大梁的统治,二位爱卿现在是朕所能全然信任的人,还请二位能够尽心竭力的帮朕一把,我萧炎在此谢过二位了。”
梁承帝说完了对着冯相跟许荛深深一揖,吓得两个人直接就跪在地上,梁承帝一手一个把两个人扶起来,说:“还请二位尽心竭力的帮忙度过这个难关才是。”
许荛看了看冯相,说:“圣上,为圣上您排忧解难是我们做臣子该做的,现下京城局势看起来平静,背后却是暗潮涌动,还请圣上稳定朝中局势,稳定京城局面,目前来看,稳定是咱们首先要做的事情。”
梁承帝跟冯相都点了点头,许荛想了想,说:“找出投靠大燕之人,不能急于一时,朝中大臣如此之多,想要把此人找出来,甚是困难,依臣之见,朝堂之事还是按着现在的样子,不能让此人知晓他已经暴露,如若不然,后面想要找出此人,会更加艰难。”
看冯相跟梁承帝点头,许荛想了想,说:“我看此次梧州的手段,颇有些雁门关兵士行事之法。”
梁承帝很是i欣慰的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此次能够把梧州的细作找出来,多亏了冯知府暗中向雁门关卫朗求助,卫朗派了一百兵士过去,这才顺藤摸瓜把细作给找了出来。”
许荛说:“既如此,那梧州方面还是需要雁门关方面多多帮助才是,圣上,还请您给雁门关一道密旨,让雁门关暗中调派兵士赶赴梧州边境界河,一定要暗中行进,切记切记。”
梁承帝看了看冯相,冯相一个劲的点头,也跟着点了点头,说:“这个朕即刻就发,二位爱卿,朕方才想了想,朕坐镇宫中,很多事情不方便,朕交给你们二位每人一百人,这一百人你们可以随意调遣,细细查探京中情报,查探出情报之后,汇总到陈五福处,由陈五福带人细细筛查,争取早日把京城的奸细找出来。”
那边陈五福躬身应是,许荛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梁承帝,梁承帝一下子明白许荛的心思,点了点头,说:“许爱卿,朕近日会让太傅给几位皇子增加课业。”
许荛一脸的不自在,但是还是给梁承帝行礼称是。
从皇宫出来,看到后面红色厚重的宫门慢慢的合拢,许荛觉得背上一阵发凉,竟然是出了一后背的汗。
冯相硬挺着出了宫门之后脚步有些踉跄,许荛赶紧一把扶住,小声的说:“冯相,这会还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看着咱们呢,要坚持住才是。”
冯相靠着许荛的扶持,慢慢的走到自己的马车边,对着许荛拱了拱手,说:“许大人,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许荛笑着回了礼,看到冯相的马车走远了,这才上了自己的马车,没有直接回家,去街上的糕点铺子买了几样陈兆慈爱吃的点心,这才慢悠悠的回了家中。
到家之后,让人把点心给陈兆慈送过去,他赶紧去了侯爷的书房。
侯爷听了许荛说的话,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半晌之后,才声音发颤的问道:“此事可是千真万确?”
许荛点了点头,说:“父亲,情报是从梧州加急送过来的,我看冯仲义奏折上写着,是请了卫朗的人去审讯的,那应该就是千真万确了。”
侯爷听了许荛的话,半晌没有作声,慢慢的坐下来,叹了口气,说:“这大燕,隐忍这么多年,总算是准备要动手了。”
许荛听到侯爷这样说,有些好奇,问道:“父亲,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情吗?”
侯爷眯着眼睛,视线不知道盯在什么地方,好像在回忆一般,良久,才说:“我也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还跟当年的长公主,也就是你祖母的母亲有些关系,当年大梁立国时间不长,国力孱弱,大燕原本是有跟大梁一战之力的,只可惜当时大燕的皇帝跟长公主在界河边谈过一次之后,大燕的皇帝主动退兵,咱们大梁才有了喘息之机,这么多年,大梁一直休养生息,而大燕呢,因为地理位置不行,老百姓的日子过的其实不怎么好,大燕一直想要夺下梧州那边的土地,这么多年,他们应该是做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