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许栀睡得正香,就感觉耳边有人在轻声的说话,睁开眼睛一看,就看到红姑趴在自己的耳边,轻声的说:“姑娘,醒醒,你起来穿好衣裳跟我走。”、
许栀刚要问出什么事情了,就听到窗外有刀剑相交的声音,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摸着黑轻手轻脚的把衣裳穿好了,红姑拉着许栀的手,从角房的一个窗户爬到了后院。
许栀院子后面的这个院子是吴慕岳住的院子,这会阿金几个已经执了自己的兵器站在院子前面,许栀看着前面黑沉沉的房子,潮湿的空气带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这股子味道让许栀的头皮发麻,也不知道是因为半夜被喊醒了还是有些冷的缘故,许栀感觉自己的腿一直在打颤,浑身控制不住的哆嗦。
红姑扯着许栀的胳膊,进到院子里之后,阿金赶紧过来帮着把人接到房门口,悄声说:“姑娘放心,我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今日来犯之人不是顶尖的杀手,甲三他们几个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许栀点了点头,抖着腿进了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吴慕岳已经坐在一进房间的椅子上,对许栀说:“小九,你过来陪我坐坐。”
许栀答应着,这会子已经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摸着黑慢慢走到吴慕岳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许栀心里七上八下,又是担心前院的郑伯源,又是担心后院的许柏跟陈玉园,有心想要跟舅爷说说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吴慕岳端坐在黑暗之中,声音很是舒缓的说:“小九啊,别害怕,当年舅爷带着阿金他们去西南的时候,也曾经遇到这样的事情,那边一个头人认为我亵渎了他们的神灵,一路追着从他们寨子里到了川地,那天夜里在一个客栈里面,也是这样,把我们住的客栈包围起来,阿金他们从半夜一直杀到了天亮时分,我们才脱了险。”
许栀听的心惊肉跳,呼吸粗重了几分,吴慕岳轻轻的笑了笑,说:“小九,舅爷跟你说这些不是要吓唬你,西南那些都是那个寨子里面的精锐,阿金他们尚能带着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全身而退,更何况现在这些不入流的呢?”
许栀想到许棣曾经跟她说起过的事情,叹了口气,说:“舅爷,此次三皇子志在必得,势必要取我性命,派过来的人还能弱了吗?大哥跟我说过,三皇子有个秘密基地,是专门用来训练杀手的,而且阿金大哥也说过的,楚家带过来的那几个是几个门派中的精英弟子,他们帮着训练出来的人还能差了吗?”
吴慕岳轻轻的笑了笑,说:“小九,这些虽然是精英弟子,可他们并不是门派之中最厉害的,这些江湖中的门派,为了自己门派的传承,最厉害的功夫都是找一个心地纯正,公正无私的人作为传承人,学会了之后,再从后辈之中选一个能够胜任的继承人出来,把功夫传下去,那些心思不纯的人,不会学会自己门派之中最核心的功夫的。”
说到江湖中的门派,许栀倒是起了几分的兴趣,想到红姑的功夫,许栀颇有兴致的说:“舅爷,您说,红姑的功夫如果在江湖中的话,能排到什么位置呢?”
吴慕岳想到红姑的出身,红姑他们都是当年大梁的长公主训练出来的,当年的长公主,虽是女流之辈,心思敏捷,智谋无双,运筹帷幄,大梁能够安稳这几十年,可以说都是长公主的功劳。
红姑他们的祖辈,都曾经是长公主麾下的将士,后来边疆稳定,大梁跟周围的几个国家签订了盟约,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很是认真的增加人口,发展经济,有了那十几年的喘息,才会有现在大梁能够抗衡周围几个国家虎视眈眈的底气。
长公主后来把自己手底下的人都交给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现在永宁侯府的太老夫人,许太老夫人把这些人放在庄子上,但是这些人一直没有断了训练,还把自己后辈之中有天分的孩子挖掘出来,从小进行专业的训练,虽然这些人的功夫不错,但是当年长公主训练的时候,侧重点在作战上面,所以,红姑他们这些人,如果上了战场,那真的是能够以一敌百的存在,不过现在嘛,吴慕岳觉得,红姑的功夫,跟自己身边的这五个人,是没法比的。
吴慕岳想到这里,笑着说:“红姑他们这些人,训练的重点跟江湖上这些门派的训练是不一样的,你们许家呀,庄子上些经过训练的人,如果上了战场,是可以当作先锋将军来用的,阿金他们上了战场就不行,所以,红姑跟阿金他们是不能放到一起比较的。”
许栀听到这里,就知道吴慕岳对自己家种的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知之甚详,刚要想说什么,却看到有人又跑了进来,许栀虽然已经适应了黑夜的光线,却是没看清楚是谁,一直到来人开了口,许栀才发现,竟然是许柏跟陈玉园。
许柏扶着门框,说:“真没想到,那些人竟然要准备从后面攻进来,不过我跟阿园已经在后院墙那边设了埋伏了,保管这些人来了就走不了。”
许栀站起来,说:“你们俩快过来,不要乱跑,没听到外面那么乱吗?”
许柏笑嘻嘻的说:“姐姐,你放心就好,这些对我们来说呀,不是什么大场面,都是小场面,别害怕,我跟阿园这几年跟着舅爷可不是白跟的,我们俩虽然年纪小,功夫不高,可我们身边家伙事多啊,姐,我跟你说,就我们俩最近研究出来的那些新式武器,这些人呀,都不过我们干的。”
许栀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倒是没有说什么,许柏是她从小带着长大的,她明白这个弟弟的性子,是个能说能聊的,什么事到了他嘴里,那都不是事,可现在,真的是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了,许栀实在是不敢把事情往好的那一方面去想就是了。
许柏看许栀沉默不语,摸着黑走到许栀下面的椅子坐下,陈玉园早就去了对面的椅子上坐好了,待到做好了,许柏叹了口气,说:“舅爷,咱们就不能点个蜡烛吗?这样摸着黑实在是不习惯呢。”、
吴慕岳笑着说:“再待一会咱们就点起蜡烛,这会子要点起蜡烛,怕会成为那些人攻击的目标呢,你的武器虽然新颖,可是一定不能小瞧了你的对手,这个世上呀,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了。”
许柏笑嘻嘻的说:“舅爷,我知道,我知道的,别用看别人,就看我大哥,您觉得我还会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吗?”
想到许棣,吴慕岳对许柏很是耐心的说:“像你大哥这样的人,可不是常见的,这样的人,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才能出一个的,咱们大家都是普通人,好好的努力,总是能够达成自己的愿景的,阿柏你说对不对?”
许柏自然是知道,许棣这个人,前一世的经历让他有了不一般的基础,最重要的是,许柏认为许棣是个自律性非常强的人,不看别的,光看他准备会试的时候做的那些笔记,就让许柏佩服的五体投地,比自己天赋好的人都这样努力了,自己一个资质平平的人,凭什么想要像咸鱼那样躺着呢?许柏觉得,想要咸鱼翻身,那就得使劲干,只要干不死,那就继续干,要不然,最后别说翻身了,估计都能够糊在锅底下。
许柏点了点头,想到这会黑乎乎的吴慕岳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就说:“舅爷说的对,我大哥真不是一般人,唉,也不知道我有这样一个大哥是好还是不好了。”
许栀奇怪的问:“大哥自己能力强,还能对我们姐弟照顾有加,怎么会不好呢?”
许柏意兴阑珊的说:“我的姐姐呀,你是个女孩子,既不用去参加科考,更不用去做官,自然是不知道我这个做他弟弟的压力了,有个这样精彩绝艳的大哥珠玉在前,你说我做弟弟的想要平庸一些都会被人笑话啊,别的不说,就说天赋,姐姐你可是知道,我天赋比起大哥,真的是差很多,可是别人不这样认为啊,他们觉得我既然有个这样优秀的大哥,我这个同父同母的弟弟不说超过大哥吧,怎么也得差不多吧,可我资质平平,没有大哥的天分,我就是在努力,也倒不了大哥的高度,到时候人家知会觉得我这个做弟弟的不努力,有些人甚至会觉得我浪费了跟大哥一样的基因。”
许栀这会子还不明白基因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作为大哥的弟弟,许柏也是承受了很多的压力,不由得摸索着拉着许柏的手,说:“好弟弟,日后我再不逼着你学这个学那个了。”
许柏笑着说:“别,姐姐,该逼的时候还是得逼着才是,我自己什么脾气我心里有数的,别看大哥平日里喜欢打击我,其实都是为了我好,我这个人呀,说好听的我就是听听就算了,你要是说的难听了,逼着我,说不定我还能知耻而后勇呢。”
吴慕岳这会子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阿柏,真没想到你竟然把自己剖析的这么清楚啊。”
许柏叹了口气,说:“舅爷呀,人得有自知之明才是啊,别人怎么样我是不能去管,也犯不着去管,可我自己是个什么样,我心里得有数才行啊,京城那个地界,是个好地方,可京城是咱们大梁的国都,那么多的高官显贵,那么多的达官贵人,不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了,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顿了顿,许柏接着说:“京城这会子正是风云变幻的时候,我们家更是处在那风暴眼之中,我年纪虽然小,可也不能不求上进,拖了家里的后腿才是,家里的长辈慈爱,对我更是疼到骨子里去了,我要真做出什么让家族蒙羞的事情来,不用他们教训,我自己了断了就是。”
许栀拍了许柏的胳膊一下,嗔怪的说:“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瞎说什么呢,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能乱说话,你既然知道i家里长辈慈爱,那就更得好好的活着,让家里的长辈们放心才是,姐姐明白,你是因为家里有个优秀的兄长,心里有些怕自己做的不好让别人小瞧了你去,可你在我眼里,已经做的很好了呀。”
许柏苦笑一下,自己的姐姐哪里知道,自己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子,不仅仅是因为他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更是因为许棣对自己的鞭策。
许柏知道,父母对家里的三个孩子,历来都是放养的,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怎么干涉,可许柏从小前面就压着一个哥哥,特别是这个哥哥知道自己也是穿越的,那就更是放开了手脚的压着,许柏小时候还没有觉得怎么样,总想着还小,还小,这两年跟着在外面游历,许柏才知道,时不我待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家里因为有陈玉园的存在,事事小心处处谨慎,很快就要刀兵相见你死我活的时候,许家全家把筹码都压在了陈玉园的身上,虽然陈玉园是当今派人送到许荛身边的,但是许柏现在已经能够明白了,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谁都不知道真正的赢家是谁,而想要做那个真正的赢家,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许柏也曾经看过那个着名的九龙夺嫡的故事,明面上的,暗地里的,这几年许柏自己经历的也多,他很明白,想要把陈玉园推到那个位子上,很难很难。
但是许家,许家的任何一个人,到目前为止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够一条路闷着头使劲往前走,日后,像这个夜晚的暗杀,不会少了,甚至还会有更残酷的斗争在前面等着,许柏现在能够做的,就是跟着家里人一起,遇山砍柴,遇水搭桥,不仅是帮着陈玉园趟出一条路子,更是给许家人找一条出路。
实内一时之间静默无声,良久之后,陈玉园清俊的声音说道:“阿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许柏过了很久才有些落寞的说:“做的好不好,那得看跟谁去比较啊,阿园,你跟几位表哥是堂兄弟,你们要被人拿到一处去比较,我跟大哥是亲兄弟,不管是家里人还是外人,自然是是要把我们两个放到一处去比较的,我也知道,我天赋不比大哥好,可我好好努力,总是能够给自己找一条适合我自己的路子,以后呀,我得让人家一说起永宁侯府的七爷,就得说,这个家伙,却是是个牛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