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方多病娓娓道来的样子,李莲花微笑着夸他被方尚书教导得很好。方多病直言小时候不懂,总是与方则仕对着干,现在想想觉得方则仕的教导是百利而无一害。
李莲花夸他这是长大了,高闻歌也点头赞同。
方多病乐呵呵地应下,然后让他们两个赶紧看看棋谱有什么想法。
可惜,高闻歌对棋并不了解,而李莲花一时还看不出什么问题。
既然棋谱里暂时找不到线索,方多病干脆去凉亭看看情况。
“这邢自如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喜欢下棋的人,却偏偏在凉亭自顾自地摆棋谱?”等方多病离开房间后,高闻歌摇头不解。
指了指桌上方多病忘了带走的信,李莲花盯着高闻歌:“你这阵仗搞得挺大啊?”
高闻歌回答:“诶,可别乱说,这跟我没有关系——”
“哄得住我?”李莲花捏捏她的脸颊肉说,“这些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吗?
可高闻歌不这么觉得,当年解散四顾门的提议就是他肖紫衿说的,那些年他也确实对李相夷有诸多不满,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而且,明明已经警告过他了,肖紫衿却还是伤了乔婉娩的心。
想到乔婉娩写给自己的信,高闻歌就对肖紫衿有很多怒。幸好送贺礼的时候她多了个心眼,那些东西都明里暗里的被她登记在了乔婉娩名下。肖紫衿一样也拿不到。
但是肖紫衿伤害了两个高闻歌在意的人,她没冲到四顾门给他下药让他半死不活就已经够理智了。
“不是我过分,是你太心软了。”高闻歌握住他的手说,“两个人都心软可不行,总得有个心比较硬的吧?”
李莲花笑着摇摇头,“有时候我也说不过你。”
“干嘛跟我练嘴皮子呢?你呢,只要身体健康,好好的活着,吃好喝好就够啦!”高闻歌笑眯眯地回答。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乐声,从窗口望出去,是不远处屋顶坐着的展云飞用树叶吹出来的。
叹气一声,李莲花道:“当年的赌是不是害他误了姻缘?”
高闻歌宽慰他:“感情的事很难说清楚,有缘人自会相逢。”
她将棋谱递给李莲花,“你还是看看这个吧,这东西我可不会。”
李莲花劝她若是困就去休息不用在这陪着他,高闻歌却不同意,非要留下。结果就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见高闻歌睡得香甜,李莲花也没叫醒她,而是把人抱到床上躺着,给脱了衣服鞋子、卸了头发和双剑,又盖好被子。自己则拿着棋谱坐到另外一边去了,免得把人吵醒。
第二天早上,李莲花手撑着脑袋也睡得正香,却不想窗外此起彼伏的大叫把他从梦中惊醒。
床榻上的高闻歌翻身坐起,发现自己在床上,她看了一圈周围都没看到李莲花,这让她有些慌。
正准备叫李莲花的名字,就瞧见他从旁边走过来了。
“好像出事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吧。”高闻歌松了一口气,赶紧穿衣服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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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山庄里面一片混乱,高闻歌匆匆扎起头发藏好“雀悲”就和李莲花跑了出来。正好看到一队侍卫从眼前跑过,方多病也在这时赶到。
“怎么如此混乱?”高闻歌问方多病。
“新郎出事了。”方多病来不及细说就往新房跑去,李莲花与高闻歌也赶紧跟上。
新房里聚集了不少人,除了侍卫侍女,方则仕、何晓惠还有展云飞都在这。何晓凤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见展云飞一直担心地看着何晓凤,李莲花问他:“新郎出什么事了?”
展云飞抬手指着屏风内的床榻示意他往那边看。
新床边放着一件婚服,床上还一直在向地上流血。流出的血都将那块地方全部染红了。看起来就很骇人。
离儿在旁边补充:“少爷,吓死人了,昨夜新郎出了事,可尸体不知道去了哪儿,只剩了张人皮。”
何晓凤眼眶通红地望向方多病,“小宝,你不是刑探么?你一定要抓住那凶手,替我枉死的夫君找回公道。”
对何晓凤点点头,方多病安慰她:“小姨你放心。”
高闻歌的视线则落到了展云飞身上,突然出了这种事,展云飞肯定是很担心何晓凤,但以他的身份与立场他却没法说太多。
她轻叹一口气,“我们先进里面找找线索吧。”
内寝里有些混乱,不仅灯笼倒在了地上还有些别的东西掉了一地。甚至连何晓凤梳妆用的铜镜都掉在了地上。
走到婚床旁边,方多病掀开婚服看了一眼被遮住的人皮,高闻歌倒吸一口凉气。
这血淋淋的样子,谁看了不会被吓一跳,这人皮周围的血还没凝固,想来被剥下来时人才刚死不久或者说人还没死皮就被剥下来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人都定是受了一番折磨。
至于为何确定这人皮来自新郎。何晓凤说曾经在魏清愁换药时见过他背上的刺青,与这人皮上的一模一样,所以她才敢肯定这就是他。
而整个婚床都干净崭新,没有被腐蚀过,所以皮在这,人又没被化尸水融掉的话,魏清愁的尸体哪里去了?
何晓凤说昨天傍晚她和魏清愁拜完堂,因为天色早便在院里坐了一会,等到月上枝头才回房。喝完合卺酒后她觉得有些困,魏清愁便扶她上床休息。醒来时就见他变成了人皮。
“喝完合卺酒就困了?”方多病觉着奇怪,又问她昨晚还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何晓凤边想边说:“我记得……他扶我躺下后念了一句诗……好像是‘遗形得极乐,升仙上玉京’?他似乎说了好几遍,可我从不知他喜欢诗……”
“遗形得极乐,升仙上玉京?这是出自何处的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高闻歌实在想不起来这诗出自哪里。
李莲花回头细看那人皮上的刺青,上面有许多精细的纹路,他想这刺青应当不是随便纹上去的,说不定其中有什么含义。
而屋子里东西滚落一地的样子不难看出昨夜这里发生过一场争斗。
“那个凶手在新房内杀了魏清愁却留下人皮把尸体带走了?”高闻歌觉得这凶手的目的相当明确,“这人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所以二堂主才分毫未伤。”
“不可能,昨晚我护送完宝物回来后二堂主他们二人还专门给我送了一盒喜糖,待他们进入新房后就没人再进去过。”展云飞语气肯定道,“如果有人进出必定逃不过我的眼睛。”
他这话李莲花是很相信的,毕竟这人心悦何晓凤,昨天是何晓凤新婚之夜,展云飞大晚上还在屋顶吹树叶,肯定一晚上都待在哪儿没离开过。
“那魏清愁就是在给展护卫送完喜糖后死的。”方多病道。
凶手不可能从正门进出,也不可能从屋子后面进来。新房后面就是峭壁,没有进出口,天机堂的机关又鼎鼎有名。
“难不成这里还有别的机关和密道?”李莲花询问何晓凤。
何晓凤表示这里绝无隐藏的机关密道,这楼就是座普通的楼。
这来来去去说了半天也没个什么线索,方则仕提议先把何晓凤带到别的地方去休息一下缓缓,别的就交给方多病。
屋里的侍女们都是昨夜就留在这外面的,她们也就继续留下等方多病安排了。
方则仕把大权交给方多病后就和何晓惠带着何晓凤离开了新房。
“既然一整夜都没有人进出过,这屋子也没有别的机关密道,我想,尸体一定还在屋子的某个地方藏着。”高闻歌打量着整个屋子道。
“不仅如此,尸体还在这里,凶手也在这里。”李莲花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