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日炎炎。
陈旭正在菜园里锄草，忽然她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陈旭，有公安局的人找你！”
这是村支书的声音。
“烦不烦啊，他们都来找过我这么多次，该说的我都说了，还要我怎么样？”
陈旭满脸不耐烦地转过身。
当她看到出现在她面前的，除了村长之外还有5名警察时，陈旭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变得紧张起来。
那5名警察中，李牧然和刘奕帆赫然在列。
……
之前，派出所的民警把她叫过来问问题的时候，都是在普通办公室，属普通问询。
她不知道，这是李牧然特意打电话交代的：刚开始问询时派出所一定要采取普通问话，他后续还有其他安排。
虽略略有些紧张，但陈旭还是按照罗宗华教她说的，坚持咬定她并不认识什么罗宗华，对罗宗华的情况也是采取一问三不知政策。
派出所的民警见过几次都问不出什么来，就都把她放回了家。
但这次明显不同。
月城公安局的警察专程长途跋涉来到了这个小镇，就为了专门讯问她，可见问题比较严重。
这次她被带进的是专门的审讯室（也叫讯问室）。
讯问室有固定的椅子和铁栏杆，有规范的软包墙壁，自己身后的墙上还有温湿度和时间电子显示屏，更有同步录音录像设备。
当陈旭遵照指示在被询问的座位坐下后，一名警察过来将她面前的铁质挡板扣上。
这样，她的腿就完全被卡在两块铁板之间了，膝盖也有铁皮包裹，她能活动身体的空间就变得非常有限了。
虽然并没有被戴上手铐，但陈旭已经明显感觉到：这次有了不同以往的威压和紧张感。
感觉到自己受困，再看了看坐在对面审问席的李牧然和刘奕帆，陈旭突然不满地用手大力拍打着膝盖上方的铁板，大声喊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你们这是直接把我当犯人了吗？”
李牧然和刘奕帆一面严肃地看着坐在审讯椅上的陈旭，一言不发。
早在见到陈旭之前，李牧然就交代过刘奕帆：虽然他们之前审讯犯罪嫌疑人时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出格举动，但这次完全不同，为了争取到好的审讯效果，他们必须装得冷酷无情，甚至奸诈。
看到冷冰冰的两人，陈旭果然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是没有权力抓我的，你们现在这样对我，是侵犯人权……”
“谁告诉你这是侵犯人权的？罗宗华吗？还是张一尘？”李牧然冷冷地问道。
听到罗宗华和张一尘的名字都被李牧然提起，陈旭微微一怔，不过随即她低下头，眼神躲闪着说，“什么罗宗华？什么张一尘，你说的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
“不认识？”李牧然轻蔑地笑道，随后一拍桌子，“你撒谎！”
巨大的声响把陈旭吓得一哆嗦，在强烈冲击的刺激下，她眼睛一热，突然的应激反应差点让她哭了出来。
“我明明说的是两个人，你却说我说的是一个人，说明你根本就知道这两个名字同属一个人。”李牧然厉声说道。
刘奕帆不由得侧目偷瞄了李牧然一眼，心说：好家伙！这个平时看起来彬彬有礼的家伙真发起火来，还真够吓人的！瞧把人家女研究生吓得都快哭了。
可能是感觉自己落入了警察询问的圈套，陈旭在心里直骂自己没用，眼睛一闭，泪水不争气地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罗宗华已经被我们抓到了，现在正关在看守所。”
正在懊悔流泪的陈旭，突然听到一个让她无比震惊的消息。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泪眼，似乎想从这个专程从月城赶来的警察脸上看到某些信息。
然而并没有。
李牧然和刘奕帆都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放射出毋庸置疑、审视她的光芒。
陈旭只觉得自己浑身打了个冷颤，眼神呆滞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
“好了，她并没有否认罗宗华和张一尘是同一个人。看来，她果然落入了李牧然的话语陷阱。”刘奕帆在心中开心地想道。
李牧然冷笑一声：“骗你？我们已经在罗宗华位于“天马村”的出租屋，查获了大量他用于监听监视和非法黑客入侵的电脑设备，还搜出大量现金……
他也老实交代了他和你一起参与敲诈勒索、利用遥控无人机，取得了50万赃款的事实……”
事实上，他们目前并没有找到罗宗华藏身的具体位置，这些都是李牧然瞎编的。
虽然不相信罗宗华这么容易就会被警察抓到，但听李牧然说得这么具体，陈旭不免开始怀疑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其实，罗宗华差不多是自愿被我们找到的。
因为赵庆华在逃跑途中驾车撞死了人，他已经被警方抓获归案，罗宗华复仇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现在之所以这么容易被我们找到，原因其实是希望我们帮他查明当年他被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还他身份，并帮他伸张正义……”
李牧然不动声色地说道，但语气已经柔和很多了。
他现在运用的，就是他之前曾经跟刘奕帆讲过的：说谎的最高境界。
当你说的话中，如果有95%以上的信息是对方能够在心里一一验证其真实性，而且你说的事情逻辑合理，那么，对方的大脑就会告诉他：他的确没有骗我，他说的全是真的。
在合理逻辑的掩护下，那些虚假信息会欺骗大脑，让大脑自动丧失了对剩下不确认信息进行冷静分析判断的能力。
有可能你事后会回过味来，但在时间紧迫的当下，大脑的确是这样工作的。
正如李牧然所料，陈旭的表情顿时变得沮丧和伤心，看来她已经接受了罗宗华被警方抓获的事实。
为了更加稳定陈旭的情绪，李牧然接着说，“我已经答应罗宗华，会先想办法帮他恢复身份，被销掉的户口会重新恢复。至于当年他被赵庆华冒名顶替这件事，我没有权利做决定，但我会积极建议我们局领导尽快立案重新调查此事……”
听到李牧然对自己和罗宗华最关心的问题进行了正面回应，陈旭的脸色好了很多，不过她还是谨慎地不肯开口说话。
“好吧，我来告诉你，我们这次来找你的真正目的，”观察着陈旭脸色的变化，李牧然觉得是时候放出杀手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