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沁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是他的表情太过认真，嘴角还是压下，有些慌乱的站起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我先走了。”
向阳坐在原位有一瞬的失落，终是抬手拦下她。
叶梓沁背对着他，阳光直射向阳的眼，更让他看不清她。
“听我说完好么？不是故意想欺骗你。”
叶梓沁想要抽回手，但是力气不够，声音从前面幽幽的传到后方：“不是故意的？但还是骗了我那么久，我是小丑吗？好看吗？”
向阳听着她的委屈抿紧唇，这件事情上确实是他的过错，后拉的动作重了些，没有把人拉过来，而是自己站起身，从背后拥着她，握着手腕，修长的双手搭在她的小腹。
“我从来没有看过你的笑话，只是我从来见不得光而已。”
语气很淡，溢出来的悲伤让叶梓沁动容，开始劝说自己。
确实，肖妄有个弟弟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所以他谨慎一点，保守这个秘密，自己不该多想……
在他怀里转过身，望着他阳光下泛着光泽的眸，问：“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无心打探他的过往，只是很心疼他又有怎样的经历。
有些话，向阳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但对她，这次选择毫无保留。
在他的讲述下，叶梓沁对他和肖妄有了不一样的了解——
之前肖家大房因为门当户对放弃了曾经许诺一生的女人，哪怕当年情到浓时怀有身孕，还是不被肖家接受，两人分开再无联系。
肖妄出生，被母亲一个人抚养长大，漫长的十年岁月里，肖妄的母亲遇到了属于她一生的幸福，又得了一个弟弟，也就是向阳，一家四口真正组建幸福的家庭。
快乐的时光因为肖家的变故而受到波及。
肖家大房出了事故，唯一的儿子逝世，大夫人再无生育的能力，肖家大房也落下病根，无力再娶，主意就打到了肖妄身上。
毕竟是肖家的血脉。
肖妄那年十五岁，跟母亲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心智比同龄孩子成熟懂事。
肖妄生母知道肖家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还有利用价值才来寻回，当初已经领教过那些人的手段，如今让他无依无靠的去到那里，谁知道有没有命活着长大。
再三商量之下，决定送走肖妄，哪怕同样是母子分离，但至少能让他做个普通人好好活着。
只是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故，肖妄当着生母的面被肖家强制带走，追车的途中被一辆货车卷入车下，当场死亡。
年仅四岁的向阳和父亲目睹了这一切。
震惊恐惧的幼瞳里，那辆载着肖妄离开的车没有停下，倒在血泊里不成人形的妈妈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之后又过了几年，父亲思念成疾，没有把他养大就病逝……
可偏偏肖妄那个时候假惺惺的回来，一直困他到如今。
“所以，你恨他？”叶梓沁现在的处境完全能懂他的痛，同样不懂他们现在相处的模式。
向阳沉默了。
他怎么能不恨？
跟肖妄的那点记忆都是爸爸讲述给自己的，当初父母为了生计出门工作，都是肖妄带他长大，哄他睡觉，给他熬粥喂饭，省下零花钱给他买新衣服……
可是他又亲手毁了这一切，他都不知道每次爸爸提到他的时候眼里有多担忧和遗憾，那一份也包含了对母亲的思念，带着她的牵挂去牵挂他。
他哪怕回来让爸爸知道他还活着，过的很好，他或许就不会死的那么早。
肖妄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母，怎么能不恨？
可是说恨，他对自己的防备很弱，很多次只要再狠点心，或许也能让他亲自去跟父母道歉。
“等一个真相，或许他也有苦衷吧。”向阳的话像是说给叶梓沁听，也像是安慰自己。
“什么真相？”叶梓沁自认对肖妄有些了解，或许能帮到他。
向阳只是摇了摇头。
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自己当年没记事，现在再查痕迹早就被抹去，只有肖妄自己知道当年到底有没有其他真相，可他从来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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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陪着贾茹在看孕妇手册，东眠不肯离开半步，也被邀请坐下，像是班级里最认真听讲的学生，端坐着，一言不发，表情寡淡的专注着前方。
“这个孩子你真的打算生出来？”贾茹的音量只有两人能听到，相挨着像是两人在探讨书本上的知识。
时念笑容僵了一下：“其实叶家并不低于时家，叶家出事，虽然顾家完了，但是你说过他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毁了时家，是不是也侧面证明，顾家背后的人不是肖妄？”
这只是时念的猜想，至少肖妄不至于伤害到叶家。
贾茹同意她的说法，但还是抱有顾虑：“如果是顾家身后的人，为什么顾家也会遭殃？虽然可能是出现了内斗，但是肖妄这个人，你真的决定跟着他一辈子？”
时念长睫颤了颤，答案是肯定的。
“其实他并不是别人口中的那样……”
这话说的自己都没底气，他敏感多疑，阴晴不定，手段狠戾……这些都是自己亲自体验，亲眼见过的。
可是他也对自己温柔过，对自己好过，更何况现在已经深陷于他，心意如覆水，怎么可能轻易收回？
贾茹在她的纠结中猜到答案，翻个页，目光落在纸张上的孕妇知识。
好似懂了‘爱情’这种情感带给人的无可奈何，这次选择妥协，语重心长道：“既如此，你照顾好自己，即使他同样喜欢你，但是他身边的危险是未知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时念点点头，她会的。
看着书本的卡通插图，小婴儿蜷缩着身子，在妈妈肚子里闭着眼睛笑容幸福的模样，心底跟着涌出幸福感。
回想以前自己跟肖妄的关系，不是生就是死，现在多了这个小生命，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同样期待着这个小生命的诞生。
或许这个小生命就是这段灰暗时光里唯一的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