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幻风:“秦岭,想到办法了吗?”
秦岭:“虫子泛滥成灾,我这儿一时腾不开手。”
“泛滥成灾?怎么会?”陌幻风皱紧眉头,“这样吧,晚上等封落睡了,我过来处理。”
秦岭音调不改:“好,你先稳定她的情绪,她现在很需要你。”
陌幻风:“嗯……”
…
……
晚上。
观测站内。
“情况怎么样了?”陌幻风人未到,声先行。
他看着屏幕里密密麻麻不断游走的透明小脚,“这虫子的繁衍速度变快了很多啊?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大概是从早上十一点的时候开始的,虫子的数量突然以几何倍数增长,可以说是爆炸式繁衍,现在增速又恢复了正常。”秦岭说着瞥了陌幻风一眼,“封落呢?她怎么样了?”
“她?她的情况比上次的脚伤还严重。”陌幻风一边说着,一边翻看着虫子增长曲线图,“一觉醒来后,她变得敏感又脆弱,情绪起起伏伏……”
他眼里的疼惜一秒收起,他厉着眼,“我不能在这儿多待,得速战速决了。”
这曲线图……
“眼睛看不到光,自然会害怕一些。”
秦岭说着说着,一时疏忽竟放跑了一大片的虫子。
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天的连续作战,自己也累了吧。
对,一定是自己累了没错。
“我又新做了几个大网,效果类似捕鱼,我们可以试试,再结合我之前做的那些,应该能把数量控制住。”
陌幻风这次偷跑出来,整颗心都悬在空中,坐如针毡。
…
睡梦中,封落忽地睁开眼。
这两天她总睡不安稳,在梦里她还能看到各种色彩,可醒来后却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
她连脑子里的手机视频也打不开了,这让人绝望的虽生犹死的黑。
她甚至希望自己就这么溺死在梦里……
她下意识地翻身贴近那片温暖,可是留给她的却是空荡荡的冷意。
她不敢相信地伸手探了探,却依旧探不到他的身影,她有些害怕起来,慌乱中拨通了他的电话。
“陌幻风,你去哪了?”
“在观测站,马上,马上就回来了……”
陌幻风还想解释些什么,电话却被她挂断了。
他知道她醒了,他应该赶紧回去,可这一大片的虫子还差最后几个定点便可以一网打尽了,只要半分钟,就半分钟……
这次。
一定要……
一网打尽……
28……
29……
30……
好了,好了,终于消灭了……
下一秒。
卧室里。
现在是半夜两点多,外面漆黑一片,陌幻风将屋内的灯亮起,看着那小女人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的样子,他只觉心头一紧。
他俯下身子摸了摸她露在外面的半个脑袋,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走开,走开,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嘛?”封落颤动着身子,抗拒着他的碰触,她的声音软软却满是尖刺。
“我刚才在观测站消灭虫子,秦岭有些忙不过来。”陌幻风感受到她的害怕,特意压低了声音。
封落眼里的光消失了,连同她身上的傲气一起消失了,她陷入了一片虚无,徒留她一人挣扎的虚无。
陌幻风欲伸手安抚她,可才刚碰触到她,她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猛地一颤,“你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
对她这突然的排斥,陌幻风惊慌着,失措着,不敢再冒然上前,就怕再惊扰了她。
这次的伤确实与上次不同。
这次既空洞了她的眼,也空洞了她的心。
没想到才过了半分钟,她就将自己拉入黑名单了。
她将头埋在被子里,感受着这本该有的黑暗,她的眼里开始湿润起来。
慢慢地,泪水滴滴答答的再也控制不住,它一点点将被子润湿,晕开一滩水渍。
她的身子微微颤动着,从小声抽泣到哽咽着放声大哭,再慢慢安静下来,她好像是累了一般,只时不时地抽噎着,面上的泪痕干涸了又再度蓄起,反反复复,直到耗尽她最后一丝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掀开被子的一角,呼吸着外面冰凉凉的空气。
这份新鲜却刺骨的冷气流入了她的身体,让她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可眼前空洞洞的漆黑又让她战栗着。
周围很是安静,感觉不到一点那男人的气息,怕是嫌自己闹腾早就走了吧。
一时间,她的心里被委屈填满,被无助感包围。
恐惧侵蚀着她,她将它凝聚,再转化为熊熊怒火,她愤愤地摘下手上的戒指,将它大力扔出,“什么破星星啊?才不要这种会被乌云遮盖的星星!”
说完,她便又将头埋回了被子里……
带火的戒指欲在空中刺穿出一条弧形血路,却在半路没有声响地被男人截落。
原来他从未离开,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她。
这个时候,一切的言语仿佛都失去了力量,再也唤不起她心里一丝的安全感。
他的繁复情绪交错着,他慌乱如麻,可身体又被束缚着,动不了半分。
他后悔了。
他真的后悔了。
他对自己刚才的选择真的后悔了。
没想到只短短的半分钟便扼杀了她对自己的全部信任。
要是再让他选择一次,管这虫子隐匿到何处,他也只想留住她心里唯一为自己开启的那半扇窗。
他真的好想上前去,可现在他只能退在远处看着,他已经被她彻底排除在外了。
怎么办?
…
时间流逝,沉重有力。
封落冷静下来,现在她只觉得脸上肿肿的,黏糊糊的,她坐起身。
这房间好安静,好像真的只剩下她了。
她在床沿边探了探脚,可鞋子不知被他放在了哪里,她一下子失去了耐心,赤着脚就站了起来,双手自然地在前方来回摸索着,就这样向浴室方向走去……
陌幻风见状瞬间紧张了起来,他速度极快却又悄无声息地将阻挡在她前头的阻碍物全部移开,他动作轻巧,连呼吸都凝滞着,直到看着她安全地走进浴室,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