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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照影曲 > 第一章 赠礼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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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之前我所讲述的故事仔细回想了一遍,沢儿依旧不解,满脸疑惑地问道:“姑姑,你可知救婉姬于水火之中的贵人系何人?我翻遍了肃帝一朝的史书,只记载人偶八字一事隐约乃中宫所为。然则彼时的御殿之内,中宫地位至尊,在她一手策划下,何人能如此力挽狂澜?”

对于此事,我报之一笑,只字不语她所谓的人偶八字一事,只一味道:“人偶八字一事固然重要,到底不及与中宫有关的三次天狗食月的天象。若非这三次天象,只怕肃帝还找不出机会借中宫对付姚氏一族呢。”

“对对对。”听我如此提点,沢儿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急忙应和道:“正是这红月天象,才给了肃帝追究姚氏一族的理由。”

我不置可否地继续道:“然则彼时中宫身怀六甲。为着皇嗣与姚太尉往日的功劳,肃帝不曾对姚氏一族出手。论及姚氏一族的覆灭,说来只能与姚氏族人恃宠生娇、日益跋扈的言行有关。若非如此,纵使天象再异常,肃帝亦不能就此彻底湮灭姚氏一族,将朝堂之上只手遮天多年的姚氏一族一举颠覆。”

“啊!是了。”沢儿恍然大悟,笑着点点头,应和道:“论其源头,正是这场中宫一手策划的巫蛊之祸。”

我嘴角含笑,点点头,“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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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定瞧了我许久,皇帝忽而将我温柔地搂入怀中。‘咚咚’的心跳之中,我闻得他一字一句郑重道:“朕自晓得。”

“娥皇在此,谢过陛下恩宠。”我深深埋首他胸前,语气微带感伤而沉闷不清。

皇帝翌日便出人意料地招幸了婺藕。

再隔日清晨,阴云收起了薄薄一层翳云,晴日绽放出万丈的金光。起身梳妆,就在莺月推开窗户,一阵微风吹入寝殿内,只觉身上不甚寒凉,带有一种被日光暖化之后的柔和。就在这万籁俱寂而诸妃尚未起身之时,透过半开的窗户,放眼望去,只见香樟林里头的一棵棵樟树顶端隐约有一缕袅袅升起的白烟,似是为日光所感召。过了片刻,云顶之上随即显现出一幅幻紫流彩的香雾簇霞翻腾翻涌的景象,敛敏、袅舞、婺藕三人亦恰在此时入了听风馆的大门。

自前一夜侍寝,由贵人晋为娙娥后,婺藕固然一袭淡色素雅的琥珀色银线绣暗花海棠纹长裙,到底显得面容娇羞惭愧,虽眼色秋波明媚,然脸上显见带了几分涨红与愧疚。我心知肚明她为何如此,然则不曾点破。

“参见钱太仪、妍姬、申娙娥。”眼见她们入内,莺月如仪行礼道,面上并无难堪之色,一如我的内心。

我如常笑着,请她们落座,一壁吩咐,“莺月,倒茶来。”

“是。”莺月说着,随即去了。

敛敏二人时不时瞅着婺藕,只不敢先开口。婺藕自己亦颇忐忑,几番欲言又止,眉间尽是内疚。

待莺月离去,我方对婺藕笑道,语带安慰,心底里头了然婺藕正为昨夜之事而愧疚,只一味地开解道:“咱们系好姐妹,理当相互照应。妹妹之前太过受宠,招来侯昭媛、陆贵姬之流嫉恨。现下由姐姐你分去一些,一则少了些怨怼,二则你得宠亦好过叫她人得便宜。何况,正是妹妹劝诫陛下雨露均沾,又怎会责备姐姐?”言语间,不由得拍了拍婺藕的手背,语气坦荡。

“清歌,你当真这般思量?”闻得此言,婺藕微微睁大了眼睛,语气惊喜而诧异道。

“并非如此。只是——”面露落寞之色之后,我对她们苦涩一笑,细细解释道:“这御殿中,嫔御只会多不会少,从无专宠之例。我若是继续专宠下去,只怕来日定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说来,陛下去我那儿,也应了那句‘肥水不流外人田’?”婺藕恍然,随即恢复了原先的笑颜,打趣道。

此时,恰逢莺月捧上四盏茶来。

“确实如此。”我登时被逗乐,接过茶盏,含笑掀开茶盖,氤氲水汽飘摇上来,朦胧了眼眸,吹一吹,面前满是祁门白花花的雾气,祁门红茶特有的茶香亦缓缓流入我的体内,叫我遍体舒心。

袅舞身着一袭月白锦缎曳地长裙,裙摆遍绣银丝白线的梨花图案,外罩一件米色缀翡翠绿碧叶的镂空轻纱,日光照拂而下,愈加显得银线绣成的梨花泛着幽幽白光雪影,衬得她默不作声、若有所思的模样愈加幽静圣洁。

“姐姐,你怎么了?”聊了多时,我察觉袅舞始终默不吭声,诧异问道。

“论起陛下的恩宠,今日我去探望了权淑媛。”袅舞垂首闷闷道。

敛敏正端起远山含翠青瓷茶盏,方一掀盖,闻言,微微一怔,“权淑媛?”

袅舞点点头,眸色复杂,内含深意,“她已多日未至椒房殿晨昏定省。”

此时我方醒悟:的确,自入宫来,唯觐见嫔御、中秋宫宴那两日见过权淑媛而已,便忙问道:“权淑媛可是身子依旧未愈?”

敛敏感叹道:“自中秋宫宴那晚沉疴后,她便不再外出。若至今未愈,太医院御医当真医术低劣。”连带着碧水色绣山茶锦缎镂空轻纱绫裙亦流出一波淙淙绿水的深意,仿佛见不到源头,难琢磨其中深意。

“依你所见,权淑媛系心病还是身病?”我思忖片刻,低眉打量着袖口的紫色如意云纹图案出神,随即醒悟过来,抬头深深问道。

闻言,婺藕颇诧异,连裙摆上的海棠花亦蔓延出一堆暗色的疑惑不解,问道:“清歌,你何出此言?”

我瞧婺藕一眼,沉默不语,微微抿起了红唇,低头思量:若是身病,依九嫔之位并诞下皇次女之功,御医定然小心医治。如何至今不见好转?若是心病,倒意味深长了。

袅舞深深看我一眼,仿佛知其心中所想,意味深长道:“若是心病倒好了。我瞧着系身病。”

“既是身病,如清歌所言,为何久久不见好转?”敛敏挽一挽臂间的素色轻纱披帛,一如她本人那般简洁,迷惑出声,思忖道:“好歹陛下月月前去探望嘉慎帝姬,权淑媛亦未完全失宠,御医自然精心照看,怎会久病不愈?”语气愈加不解。

“我亦有此念头。”袅舞担忧道:“然依权淑媛病况,御医说不出究竟,贴身服侍的莲华亦只道权淑媛日日爬不起床,其余无甚问题。”

“爬不起床?”听罢,婺藕凑近了头,困惑而悄声道:“这是为何?”

“据传乃身子虚弱之故。”袅舞蹙眉沉吟道:“到底如何无人说得清。碍于中宫口谕,我亦入不得安仁殿,只在殿外听闻而已。据安仁殿首领内御莲华姑娘所言,近几日来,权淑媛次次一起身便犯头昏,只得躺在床上,更无兴趣把玩陛下所赐的三样素日最爱——真珠簏、琉璃榼、白玉樽。”

“一起身便犯头昏?”细细铺平了碧水色裙摆上的褶皱,敛敏抬起头来,皱起了眉头,脖颈上戴着的南海珍珠项链闪过一道柔和如羊脂的白泽,颗颗圆润,正是当日吾等一同串成的,悄声道:“莫非遭人下毒所致?”

“下毒?”婺藕当即站起,面上神情惊骇至极,须臾过后,醒悟自己过分惊讶,急忙收敛起来,赶忙收拾了琥珀色长裙,重落座,疑惑万分地压低了声音道:“当真有此事?!淑媛她脾性温和,且只诞下一位帝姬,无能匹及御座,亦无碍她人,怎会被人毒害?”语气低哑,神情分外严肃。

“谁也说不准。”敛敏眉间颇忧愁黯淡,眼眸深暗,浮着茶面,缓缓而沉重地长叹一声道:“御殿中,害人无需理由。”

“敏姐姐此言极是。”袅舞细细思索起来,道:“然则,一旦权淑媛仙逝,何人收益颇丰?”

“这······”我与婺藕百思不得其解,最终无奈摇头。

袅舞啜饮一口,流苏髻之上的嵌暗红珊瑚珠如意双结步摇垂下的粉色米珠微微一晃,划出一抹粉色哀愁的弧度,缓一缓,低眉忧愁起来,淡淡道:“除却中宫觐见、中秋晚宴那两日,余下时日权淑媛皆闭门不出,不见任何人。若非我偶然瞥见她西子捧心模样,只怕早忘了御殿中有她这位嫔御。”

“西子捧心······此病可有缘由?”我微微蹙眉,语气愈发诧异,问道。

“无人知晓。”敛敏轻轻唏嘘一声,摇摇头,仔细瞧着衣袖上绣着山茶花的镂空轻纱,愣愣出神。

袅舞恍有所思,仿佛回忆起什么似的,不由得提及一句,“是了。我离去之时,贪恋德昌宫内紫莲池美景,险些跌倒,多亏彼时俞御医亦在德昌宫,出手相救,方不致落水。”言毕,以手拍胸,神色心有余悸,继而啧啧称赞道:“那新培的紫莲开如紫云泛波,勿怪我如此痴迷。见了紫莲池,我方明了何谓‘露洗玉盘金殿冷,风吹罗带锦城秋。’”

“落水?”吾等凑近了头,关切问道:“好好的你怎会落水?”

“我亦不晓得,出了白石桥便觉脚滑。彼时有惊无险,只丢了一条绣有夕颜的帕子,自觉无碍,便不曾放在心上,由梨露扶着回了云霄台。”

婺藕抚胸,庆幸而夸张道:“那定是你踩到了雨水。前几日,大雨可真要湮没整个御殿。”

惹来吾等一笑。

缓了缓,我复问道:“既如此,你何不早提?”

“那金线缀栀子明珠白芙蓉锦鞋系你亲携倚华来我处赠予我的,亦道明御赐。我若早提,只怕你会担心。何况不过崴脚而已,何须四处声张。”袅舞含笑道。

我脑中思绪登时明透,念及当日之事,不由得愧疚道:“此事皆系我的不是,幸亏虚惊一场。”

婺藕眼眸滴溜溜一转,问道:“不知清歌赠鞋系何日?”

“正是八月十八。”

“哎呀,可不正是清歌赠我紫丝碧绫那日么!”婺藕惊叫起来。

“那日,清歌亦赠了我一斛东项国百年难得一遇的荔黄珠。”敛敏啧啧惊叹道:“荔黄珠本就颇难得,孰料清歌竟赠我如此稀世珍宝。”

“再珍贵亦不过咱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我嘴角含笑,尚未言毕,婺藕早早起身嚷叫起来,睁着杏眼,圆润明朗,故作气愤,眉间掩不住玩耍笑意,愈加衬得海棠宫裙似一群鲜嫩的琥珀色彩蝶纷飞起舞在听风馆,“我不依,我不依!清歌你就是偏心,处处想着敏姐姐,有好物件只给她。我不依,你还得再补我几样。不然,你瞧我今夜敢不敢大闹你这听风馆。”下巴朝天一昂,撅起一对粉嫩润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