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鸾微愣,却不想紫娉竟思虑至此。她到底聪敏,知晓紫娉所言何意,却只是不语,低垂着眼眸。
她虽觉得自己日子不算快活,但她从未敢奢求什么。至少在这偌大虞府,她只想过她与身边亲近之人的平安最重,旁的,她实在无心分忧。
“走吧,小姐,不然赶不上夫人的车行,咱们又得遭骂了。”紫娉小声提醒着。
“嗯,走吧。”虞昭鸾这才点头应声,和紫娉一道往小院外走去。
管事嬷嬷姓陈,早就在外候着,见人来了,赶紧招了招手,转身便出府的路上走,还不忘说道,“小姐可得赶紧点了,这各大贵家的人都紧着要进姚府的大门,也就小姐还当是游湖闲逸,这般悠悠然的不急不忙……这若晚了几步,夫人们恼怒不说,公子和其他小姐们定是要责怪到五小姐头上来了!”
虞昭鸾跟在陈嬷嬷身后,便不自觉加紧了步伐,怯怯回道,“陈嬷嬷说的是。”
一边又拉着紫娉,两人紧赶慢赶,终是在虞氏的队伍离府前上了马车。
“那个贱蹄子也知道出门?爹爹怕不是中了风邪……”二姐姐虞雪芙自上了马车便骂骂咧咧,只撑开了窗帘就看到虞昭鸾素雅的裙衫,不禁冷哼,“这穿得何等穷酸模样,怕不是去奔丧?也惯是她那鼠头鼠尾的性子,真是丢我虞氏的脸面……”
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往外传去,倒是引来不小的哄笑。但到底是被家规束缚,下人们并不敢多言,只是看着那一对奴仆默然上了马车,也不多掺和自家大小姐之间的“热闹”。
“劳什子话!要让爹爹听去,准是打断你的狗腿!”三姐姐虞丽婷说是与二姐姐双生同岁,但到底晚了时辰出来,在家中便排了老三。这会儿听了二姐姐嗤之以鼻的话语,眼中虽同是嘲讽之意,但却想到虞老爷不喜家中胡言,又劝慰道,“姐姐需和这贱人浪费口舌?她不过是哗众取宠,谁又比得上咱们这正室嫡生?不肖说今日姚府里的公子们,连下人们都只怕懒得多瞧她半眼!看她那一身清汤寡水,还怕她出什么风头?姐姐实在是担心有余。”
“呵,量她这种卑贱庶女也不敢,若不是爹爹好心,她也配去姚府?半句诗都不曾背全的痴愚劲儿,我看哪家的公子哥敢瞧得上她!”虞雪芙继续恶言恶语,又见马车将行,理了理妆发,“咱们可是好心,多个庶女就算了,还带上这么个愚笨的,也就你我算作个老好人了……”
不经意间,紧跟嫡室后的一辆马车中也爆发了不小的怒意,“小娘,你瞧瞧她们!”
“月茹乖,咱们才不跟她们一般计较,当是咱们闺秀的模样,她们都是些什么母老虎?自个儿打肿脸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回答的是二夫人,她搂了搂自家姑娘的腰身,“这世上最说不清的便是男人的口味,你道他喜欢胭脂俗粉,倒也不新奇他中意清汤寡淡,不到最后,谁都猜不准这结果。”
看着虞月茹亭亭玉立的模样,二夫人满面欢心,爱怜地抚了抚虞月茹的脸,“让那两个没教养的说去,咱们自是要进姚府大展风头。我家的女儿,可是这世上最美的,谁敢说第一?”
“小娘说的是!”虞月茹被这么一夸,秀丽的小脸终于添了笑,刚才的怒意瞬间消失,只是扬了扬脸,嗔道,“我才不和她两个没教养的计较。”
而这边的虞昭鸾,自是从二姐姐数落的第一句便听得真切,但却只是默默上了车后,安安静静和紫娉坐着,也不多说什么恼人的话。
一旁的陈嬷嬷见状,倒也噤了声,暗想这模样清丽的小姑娘还真是隐忍不发,她以往虽听闻这庶女命苦,但也不曾多接触什么,她久在老爷和夫人院落照看,只对其他几个公子小姐了解,如今见了这五小姐并不因如此恶意之言动怒,心中倒油然一股敬意,还料想日后,只怕这位小姐非虞府所能持控。
一路无话,虞昭鸾倒生了倦意,又因马车摇晃,不一会儿竟睡了过去。只当听到车外嘈杂不休,她才迷迷糊糊醒来,娇声道,“紫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