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娉掀帘,见虞府的人陆陆续续下了车,“是,小姐,到姚府了!”
陈嬷嬷也起了身,掀开车帘,“五小姐,到了,下来吧。”
虞昭鸾扭了扭酸胀的脖子,又揉了揉惺忪睡眼,慢吞吞跟在陈嬷嬷身后下了车。
往姚府前看去,果然已是门庭若市,各家参会的都是兴致盎然,在府门前便高声赋诗,生怕自己才华无从显露,更有贵家亲眷在府门前便成群结队,相邀一并进府,免得错了时辰。
虞老爷此次倒没有亲临,毕竟是公子哥们间的游乐,虽说盛会名头在外,但参会者却不过二十,大多都是提前打了招呼,由自家府内的管事一并送来,老爷们大多在朝中还有要事,难得请假出席,而夫人们也不过是相邀赏花,却是为怡情一聚。所以真正参会相识的,正是年纪相仿的公子小姐们,倒是给京中交友提供了一个场所。而恰逢宫中禁令,此次并无皇子参会,于是此会更是热情高涨,引来无数看客。
因是歌赋为主,自是有意赋诗高歌的公子们为主角。他们均携奴仆,拿着拜帖跟在姚府大管家身后,一道去了擂台处。擂台周围早有京中稍有名气的文人武将围观,或有一些大官派来的门客,都是为了一睹歌赋会的盛况。擂台至东,是姚府上下为了歌赋会设立的亭台回廊,里面大多摆了吃食水饮,只怕这些公子哥们金贵。又给了这些公子们带来的奴仆一处休憩之地,免得说姚府照顾不周。
一并来的夫人们大多对歌赋会无甚兴趣,她们只在意自家姑娘可否在会上看中哪家如意郎君。而这盛会即于正午才始,中间多是休息的时辰,姚府便特意辟出了院子,供于夫人们和小姐们休息。亦是准备大量吃食点心,还备了几番人等侍候,免得丢了姚府阔气的面子。
虞昭鸾却对这些风光迤逦不大关心,本就为了来一趟歌赋会起了大早,又因这不长不短的车程摇晃得晕头晕脑,跟着嬷嬷一并走在虞氏队伍之后,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东倒西歪。
“小姐……”见虞昭鸾有些迷糊,紫娉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袖口,“可别睡着了……”
被紫娉提醒,虞昭鸾甩了甩脑袋,小声辩解着,“没呢……我没睡……”
又紧紧跟上陈嬷嬷的脚步,生怕走慢了在这陌生的府邸里迷了路。
虞氏怎么说和姚氏的关系不菲,待遇自然不差。除去贵胄重臣家的公子夫人们备受关照,虞氏的夫人们亦是早早安排了专人等候,出示了拜帖当即便迎进了府,随后跟着引路进了休息的庭院。
这特意辟出的庭院不大,但到底是算上了虞府里的两位夫人和公子小姐,总共归了两间厢房,既可休憩,也可闲聊。
而虞昭鸾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不敌有母亲的生养,待几个哥哥姐姐随母亲进了厢房,她便只跟在嬷嬷身后,留在了回廊。
陈嬷嬷见不得虞昭鸾小人一个,孤零零被排斥在外,默不作声和紫娉站在回廊里,也不曾东张西望,只是发发呆,偶尔和紫娉叨念两句什么时候开饭。
陈嬷嬷上前问道,“五小姐……可要进屋里休息?”
“进屋?”虞昭鸾绞了绞手指,摇头道,“算了,我和紫娉在外面就行。待会儿落座的在别苑,我们还有个位子。”
如她所说,姚府事先准备的庭院自是有限,供给了几家大富大贵的,又赏给了几家连襟的,多出来的世家贵眷们总不好让他们干站着,特意在正厅几个通室摆了大桌,可容多人坐下,虞昭鸾知晓自己身份低微,但既然得虞老爷允许,即便是庶女,在外入宴也能有个位子坐。紫娉更好说,反正是跟在她身旁,也算有个地方落脚。
可若说是眼前厢房,那还是算了。
她怎会不知那两位夫人的想法,哥哥姐姐们也不喜她多在眼前晃荡,还是站得远远的图个清静,免得又被骂了。
陈嬷嬷大概猜出虞昭鸾的心思,眼中不由来一阵酸涩,想她一个不大的小姑娘,本在虞府就没个优待,如今进了别家府院,又仍是个怯懦模样,实在是可怜。她轻声道,“左右需过午时歌赋会才开始,五小姐不如在姚府里逛逛?让紫娉陪着?”
“逛逛?”虞昭鸾闻声,眼中闪过一丝清亮。
终究是孩童天性,陈嬷嬷看在眼里,点了点头,“嗯,五小姐难得出府,要知这姚府地大,又尽是奢华,小姐不如趁此开开眼界,免得回去了心痒。这会儿夫人们都带着公子小姐们休息,小姐得空,不需像府上那般恭敬侍候着,且去玩玩吧。”
虞昭鸾终于清醒过来,嘴角咧开了笑,又害怕脸上露了太多欣喜,便怯怯地拉了拉紫娉的衣袖,“紫娉,我们走!”
“对了,五小姐记清了,府上的吃食尚可动用,无须管那下人们的看候,只一条,歌赋会之后尚有宴局,小姐定要在此之前回到夫人们眼前,免得数落咱家失了规矩。”陈嬷嬷叮嘱道。
“我记着了陈嬷嬷。”虞昭鸾点头,随即便拉着紫娉往庭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