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爷一听,眼中的惊恐无限放大,他只觉眼前幼女一如当初自眼前离去的女子,那份睥睨,那份傲慢,那份他无以压垮,无以阻拦的无奈,却不得不承认她的话,一针见血。
如虞昭鸾所说,姚氏权势再大,也终究只是个臣,撑死了能护佑虞氏一时,若保不齐姚通达近年衰老,早早身故,虞昭鸾必是要陪葬的。只不过,姚通达既在,虞昭鸾能吹够枕边风。可若姚通达不在,是以姚邡兄弟二人接手姚府,能保证继续护佑虞氏?
虞老爷虽古板固执,但也并非痴愚,姚邡何等性情,他不是看不出一二。这场联姻若说得好听点,姚邡不会东藏西藏,更不可能迟迟不肯声张,只单单知会虞氏一声,实在奇怪。莫不是其中有猫腻,就是姚氏并非真心。
然则其中分明虞老爷不是看不明白,但以虞昭鸾所言实在直白,确是将他不敢肖想之事提了出来。
要说虞老爷跟上朝堂混迹也不是没有好处。但凡和皇家沾边的,什么风起云涌,腥风血雨或高或低,他来不及看在眼里也是有所耳闻。提及北国皇室,京中也不是寥寥数语,多的是夸赞皇族显赫,位高权重的好,多的是名门望族之女意欲进宫巩固家族势力,多的是贫门寒族想一跃枝头。
但虞老爷想这么做,却又不敢这么做。商族的起底是摘不掉的,北国重文轻商,虞氏好不容易能有人做官已算上天庇佑。他虽盼子成龙盼女成凤,但从未想过是走皇族的道。在他眼里,那是禁忌之禁忌,是一条永不能再碰的路。
他忽的变了脸,“呵,翅膀都没长硬,就在这儿痴心妄想,为父倒没发现你是这么个人……”
听出虞老爷话里的拒绝,虞昭鸾轻笑,“小女是什么样的人,爹爹当真知晓?”
虞老爷略有迟疑,却迅速将眼中的担忧隐去,“你莫要再说此等胡话,好好回你的房间,别出来丢人现眼!否则家法伺候!”
威胁带着些许强硬,虞老爷瞪着虞昭鸾的眼里完全没有怜惜。
虞昭鸾哂笑,果真是贪生怕死的,和他谈什么赌注输赢。
但是她明白虞老爷在等什么。他不过是在等一个更有力的说服。
“若小女有能力贴近皇家,并且让虞氏后世无忧,爹爹可愿帮小女推拒与姚氏的姻亲?”虞昭鸾直勾勾看去,真诚而笃定。
在虞老爷面前尽量不要隐瞒野心和能力,你越是隐瞒,他越会视而不见,当你是块烂泥,连扶都不愿扶一把。但若你势在必得,气势汹汹,他必然留个心,
“你当是落了水糊涂了!”虞老爷气急败坏,拂袖叹气。
“爹爹莫要误会,小女所说皇家,未必只是入宫,爹爹又在怕什么。”虞昭鸾挑眉,一副戏弄的表情。
虞老爷一愣,不曾想从虞昭鸾嘴里听到这番话,“什么叫不是入宫?”
“爹爹,小女正年轻,为何要将大把春华浪费在几个年迈的男人身上?爹爹当仔细想想,京中俊杰于此,小女也并非井底之蛙,难道数不出除了姚氏兄弟二人以外的?”虞昭鸾解释道。她确实对入宫没有兴趣,毕竟坐拥皇城的皇帝本身就没有任何价值。前世这个皇帝后来被叶廷南威逼,不仅误会太子谋逆,还调遣了皇城保护一介的兵力,最后大权旁落,他也就是个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