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咱们就折个中,等许老头的预测结果,好吗?”叶鹿睁大眼睛,这是目前她能想到的唯一拖延的方法了。
“既然明知结果是不好的,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呢?我保证,以后定然不会让你再怀孕了。”申屠夷看着她,眉心紧皱。
“你看,我就知道你听到了会放弃他,所以才不敢告诉你。现在还没有定论呢,等到许老头测出来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叶鹿无声的叹口气。
“无论怎样推测,他都是很凶的对么?或许,我们注定此生无子女,这也没什么不好,只有你我,足矣。”申屠夷拥住她,他和麦棠一样,定然保叶鹿。
“现在还不确定,许老头在测呢。”不告诉他,他看起来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这孩子真的有问题。”心下一沉,申屠夷的气息似乎都变了。
微愣,叶鹿抿唇,“你知道了?”
“告诉我,关于这个孩子,他到底怎么回事儿?”看着她,申屠夷的眼眸并没有往常的冷气。
缓缓眨眼,叶鹿抬手环住他的颈项,“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要知道,你对我很重要,重要过我自己。”贴着她的鼻子,申屠夷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是他的话却一字不差的进入了她的耳朵。
“你怎么忽然说这些话?申屠夷,你在向我表忠心么?”弯起红唇,她听到他说这些的确很开心,可是又怪怪的。
抚摸着她的头,申屠夷看着她,一边低声道:“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事物都重要。我是天煞孤星,这辈子,能拥有你我认为已是恩赐。若是你有什么闪失,我不知我会怎样。”
“嗯?这是什么话?”眨眨眼,叶鹿整张脸都是无辜。
薄唇微抿,申屠夷倾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告诉我,你有什么事情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还不错啊,睡了个好觉,舒坦。”眯起眼睛,他的手温暖的不得了。
看着她,申屠夷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如何?”
“我的城主啊,你想吓死我啊,干嘛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打算吃了我啊。”长叹口气,她翻身平躺,整个人懒散的彻底摊开。
哪想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盯着她的申屠夷,把她吓了一跳。
一觉睡得香,侧起身,一条腿骑在被子上,叶鹿舒坦的发出轻哼,半晌后才睁开眼睛。
没有再说什么,申屠夷转身离开,魁伟的背影冰冷无温。
“申屠城主,我相信,即便小鹿隐瞒也定然是想保住这个孩子。你若劝说,还是动之以情较好,毕竟,她有大部分都是为了你。”麦棠看着他,其实有时,她倒是几分怨念,申屠夷为何是天煞孤星?他若不是天煞孤星,他们的路或许就没有这么艰难了。
站起身,申屠夷的下颌都是紧绷的,“我去问她。”
“我确定,她定然有事瞒着我们,许先生是清楚内情的。但,眼下就是不知事情的严重性,若是真的太凶,这孩子不能要,小鹿会没命的。”不是麦棠心狠,若是在孩子和叶鹿之中选择,她定然会选择叶鹿。
“此事,你确定么?”申屠夷面无表情,这么长时间以来叶鹿没有透露过一句。
“难说。但,总归是不好的,不止孩子本身不好,对你们都有影响,尤其小鹿。”麦棠也不确定,叶鹿不说,她只能靠猜测。
“会怎样?”他问。
放置在膝上的手握紧,申屠夷垂眸,他眉目间,煞气如刀,让人无法靠近。
“虽然我也不能肯定,但是那几个时辰似乎都极其凶煞,这不是好事。”麦棠叹口气,她的心高高的吊了起来。
申屠夷面色微变,“时辰如何?”生辰八字,有凶有吉,如他,即是大凶,所以他是天煞孤星。
“昨天,我看见许先生写了几个生辰八字给小鹿看,她虽然笑嘻嘻的,可是我觉得她是装的。虽然我不太懂,但是我毕竟跟着爷爷多年,有些东西我是了解的,我认为,那些生辰八字与小鹿有关。按照那上面的月份来推算,是八个月以后,我更有理由认为,那或许是关于小鹿肚子里的孩子。”麦棠琢磨了一夜,愈发肯定。
申屠夷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什么事?”
“申屠城主,我趁着小鹿睡着了来找你,的确有一事,而且,比较严重。”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麦棠脸色较为沉重。
“皇后。”申屠夷面无表情,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皇后并没有任何的尊敬之意,但麦棠并不计较。
麦棠随后起身离开,找到了正在处理申屠四城事务的申屠夷。
翌日,麦棠陪着叶鹿聊天,聊着聊着她就睡着了。
叶鹿又支支吾吾,许老头神神秘秘,这一切看起来都不正常。
刚刚那几张纸上的生辰八字她都看见了,那都不是寻常的生辰八字,带着极强的凶煞。
尽管她不懂生辰四柱,可是,她毕竟被熏陶了这么多年,一些浅显的还是明白的。
麦棠微微点头,没有再继续询问。
叶鹿眨眨眼,“没什么,他请我看看生辰八字而已。”
麦棠看着许老头走远,扭头看向叶鹿,“那是什么?”
许老头将纸放回衣服里,随后拄着拐走开了。
看了一会儿,叶鹿将那些纸张又还给了许老头,但什么都没说。
麦棠看着她,其实她这两天也一直觉得叶鹿和许老头有些怪,毕竟她和叶鹿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太了解她了。
拿起来,叶鹿垂眸看着,她微微皱眉,尽管情绪没有多大的变化,但了解她的人自会看出端倪来。
“你看看吧。”许老头没多说,显然是因为麦棠坐在这儿。
挑眉看着他,叶鹿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走过来,他坐下,将拐放到一边儿,然后从衣服里拿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
许老头拄着拐过来,一步一步,尽管速度不快,但是很明显他已经适应了拄拐。
耸耸肩,叶鹿不甚在意,反正隔着山山水水,往后怕是很难再见面了。
两大绝命,如同水火。
“你同情的有点多,若是被申屠城主听见了,有你好看的。”麦棠挤兑,让她少关心赢颜。
撇嘴,叶鹿不甚在意,“做了皇上有什么了不起,他还是杀破狼,能离远点儿就离远点儿。不过我倒是同情他的子民,怕是不会平静。”
“虽然赢颜人品不怎么样,但是送来的大夫却是不错。如今他坐上了龙椅,以后若是再见,可就不能称呼太子殿下了。”成了皇帝,那是太子不能比的。
虽然药是臭臭的,可是效果奇好。
神医老头的药果然好用,睡了一夜,麦棠就好了,头重脚轻的情况也尽数消失不见。
投入他怀中,叶鹿抱住他的腰,坚决守护住秘密,决不让他知道。
“别笑了,猪头一样。”捏了捏她的脸颊,申屠夷不再审查了,暂时信她所说的是真话。
笑眯眯的任他打量,叶鹿满是问心无愧的模样。
看着她,申屠夷满目审视,在审视她是否在说瞎话。
缓缓眨眼,叶鹿抿了抿唇,“你真的想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因为你是天煞孤星,所以待孩子出世后可能得避开你,这样才安全。所以,许老头在找较为安全的法子,能距离你近一些,又不会受到伤害的法子,明白了么?”
抓住她的手制止她捣乱,申屠夷深吸口气,“叶鹿,你和许先生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是你丈夫,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我都应该知道。”
微微噘嘴,叶鹿竖起手指头,然后戳到他的眉心,“你要是想笑呢,就别皱眉头,又生气又开心的,看起来很纠结。”
薄唇微抿,申屠夷抬手罩住她的头,“别跟我打哈哈,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想生气,也气不起来,她实在会哄人。
眨眨眼,叶鹿满脸无辜,“什么话?我爱你?”
“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么?”垂眸看着她,申屠夷的眸子极具穿透力。
“干嘛不说话?”将玉佩放在他腰间比了比,不太合适,他气势慑人,这种东西放在他身上很违和。
双手负后,申屠夷一步步走到床边,旋身坐下,随着他的动作,那袍子甚至发出风声,慑人的很。
看了他一眼,叶鹿弯起眉眼,“城主大人回来了,今天比较早哦。”
魁伟的身影走进来,申屠夷随手将门关上,尽管是后来才做好的门,可却好似本来就有一样。
这玉佩是陵墓里的陪葬品,成色极好,当今在世面上也较为少见。
叶鹿靠在床上,借着琉灯的火光,她正在把玩一块玉佩。
是夜,各自休息,麦棠也因为吃了药而早早的歇下了。
申屠夷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她笑的甜美可爱,可是,又无限心虚。
黑眸穿透力极强,叶鹿也不禁觉得发冷。扭头看了申屠夷一眼,对上他的眼睛,叶鹿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肩膀,随后弯起眼睛宠着他笑,佯装无辜。
而今再看叶鹿与许老头,他们俩定然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坐在另一侧的申屠夷也终于发现了什么,许老头神神秘秘的跑出去几天,又没有带着任何人,他那时就觉得奇怪了。
叶鹿笑眯眯,看着许老头,俩人尽管没说话,但似乎正在无声传递着什么。
“听说你拜了许先生为师,嗯,好事,值得庆贺。”许老头的腿没了,麦棠都知道,但看他精神似乎比之前还要好,失去一条腿也未必不是好事,更何况那条腿拖累了他很多年了。
外出几天的许老头回来了,他是自己出去的,拄着拐,身边没跟着任何人。
“真的没事儿,你赶紧喝药吧。”叶鹿笑眯眯的点头,其中因由不能多说,不管是申屠夷还是麦棠,若是得知了,定然都不会让她留着这个孩子。
喝着药,麦棠不禁皱眉头,“这地方实在不适合长久的居住,你觉得孩子长久的待在这里真的没事么?”阴气这么重,实在对孩子不好。
所幸有神医在,看病下方子很是方便,只不过即便是治疗风寒的药,也依旧散发着臭臭的味道。
麦棠在陵墓里住下,她是个正常人,所以住在这里不禁几分不适应,两天过去,她微微有些风寒。
“嗯,放心吧,时机成熟了,我就离开这儿。”满口答应,叶鹿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那是当然,无论像你还是像申屠城主,都不会丑。你别想那么多,安心养身体。何时时机差不多了,就赶紧搬离这里,住在这儿始终不是办法。”极其阴冷,又没有阳光。
“真是可爱,就是不知我的孩子会不会那么可爱?”绝命,其实更像是诅咒,也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样貌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看起来明显长大了。”麦棠说起孩子,亦是笑容满面。
“跟我说说,他现在什么模样了?”小孩子的变化总是最大的。
“别急,总是有机会的。若不是他现在太麻烦,我可能还真带着他过来。”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孩,麻烦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先别说这些了,我的大外甥怎么样了?唉,真是的,其实我很想去帝都看看他,奈何没机会。”说起这个来,叶鹿也很是着急可惜。
“嗯,你和申屠城主商量一下吧,也是为了孩子好。”麦棠自然是好意,申屠夷是天煞孤星,她深知天煞孤星的威力,孩子脆弱,怕是受不住。
眨眨眼,叶鹿笑起来,“也不是不可以啊,不过,这个等他出世之后再说,现在还为时过早。”
“不如,孩子出生以后送到帝都吧,由我抚养。”麦棠看着她,很认真。
“嗯。”点点头,叶鹿的答应看起来也几分不由心。
“这样我就放心了,申屠城主是天煞孤星,我还是很担心。正好许先生在,让他帮帮忙,这孩子以后出生了,该怎样避开申屠城主的煞气。”麦棠微微皱眉,她还是很担心。
“很好啊。你也看到了,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张开双臂,叶鹿的精神头看起来的确不错。
走进去,麦棠点了点头,“果真不错,也是,申屠城主又怎么舍得让你吃苦。对了,你身体怎么样?”在椅子上坐下,麦棠看着叶鹿的腹部,眼下还看不出什么来。
“看吧,我说我自己胖了,申屠夷偏偏说没有。也难怪,整天睡了吃吃了睡,不胖才怪。这是我住的地方,看吧,和城主府的卧房没什么区别。”带着麦棠抵达住处,琉灯幽幽,一点也不像陵墓。
上下看了她一通,麦棠点头肯定,“的确胖了。”
“我很稳重,不止稳而且重。”叶鹿点头强调。
麦棠轻笑,“你呀,马上就要做母亲了,稳重些。”
“别夸他,他会得意的。”回头看了一眼,申屠夷就在后面。随行而来的大内侍卫带了龙治的口谕,正在向申屠夷交代。
“开心了?现在也不愁吃穿,就别整日想着那些金银财宝了。不过申屠城主能一直陪着你在这儿,倒是让我很安心。”叶鹿也算慧眼识人,找了个好男人。
“是啊,不止陵墓大,陪葬品也很丰富。”叶鹿连连点头,那时她们俩若是能找到这陵墓,估计也就不用四处奔走混饭吃了。
进入陵墓,这里面倒是比外面要好很多,麦棠也几分诧异,“还真不知道,高头山里居然有这样的陵墓。”那时她们俩在申屠四城奔走,各个地方都去过,自然也知道高头山。
麦棠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看你的模样,的确倒是很安逸。走吧,我进去瞧瞧。”但住在陵墓里算怎么回事儿?
“里面特别好,不信进去瞧瞧你就知道了。而且,我现在不能离开这儿。”叶鹿笑眯眯,而且她的脸的确看起来变圆了,尤其笑眯眯的时候。
“你还要在这里住多久?你现在是双身子,实在不该住在这里。”单是想想,麦棠就觉得心疼,不该这样的。
“姐。”迎上去,时隔这么久,她们俩自各自成婚,的确是聚少离多。
“小鹿。”一眼瞧见她,麦棠便加快了步子。
终于到了陵墓,叶鹿知道她今日抵达,已在陵墓入口处等了一会儿了。
大内侍卫跟随,护送麦棠安全的抵达了辽城,进入高头山,麦棠心下几分不是滋味儿。
大概是叶鹿躲在这山里太久了,远在帝都的麦棠一直都很担心,后来实在是熬不住了,便秘密的离开帝都来了申屠四城。
申屠夷坐在她身边陪着她,她闭着眼睛看起来很安逸,即便有些不同于寻常的嗜睡,但应当没有太大的问题。
支撑了好一会儿,叶鹿终是不行了,躺回床上,睡觉。
“消化慢而已,不是大事儿。”任他抚摸自己,叶鹿微微眯着眼睛,可见十分享受。
“还很难受么?”修长温热的手覆在她胃部轻轻的摩挲,尽管没什么帮助,但是热乎乎的很舒服。
看了看,叶鹿摇头,“吃不下,等我肚子里的这些食物都消化了再说吧。”虽然很新鲜,让人垂涎欲滴,可是她的胃有些承受不了,不敢吃太多。
“确定你会吃那么多?若真的能吃,先把这些水果吃了。”将一旁桌子上的果盘挪到她面前,她现在吃的不多,但居然还会长肉也神奇。
被他的论调打败,叶鹿睁大眼睛看着他,“申屠城主,我认为凭你的力气足以抱起四五百斤的重物,你真的打算让我胖到四五百斤?”那她得成什么模样,估摸着走路都走不动,那就真得每天躺在床上了。
薄唇微扬,申屠夷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在摸自己,“只是圆润了些而已,但凡我抱得动,都不算肥胖。”
“申屠城主,你也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别安慰我,我自己知道。”摸着自己的下巴,很多肉。
申屠夷看了一眼,然后缓缓摇头,“没有。”
“唉,我还是想睡觉。不过,这整天睡得,我觉得我双下巴都出来了,你看看。”说着,她仰头给他看,她明显胖了很多。
捏着她的手,想起以前的事,他也不禁会笑,的确很美好。
眨眨眼,叶鹿笑起来,“之前是害怕,后来有人要我命,你就不算什么了。”
“我看你那时候也没怎么害怕。”申屠夷可不这样认为,即便那时,她也很嚣张。看似胆小怕事,但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歪点子。
“所以嘛,别整天板着脸吓我,现在已经吓不到我了。我呀,已经完全能看穿你的内心了,可不是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一个眼神儿就能把我吓死。”那时候他真的吓人,其实更多的是基于不了解。
“淘气。”现在打,申屠夷可是下不去手,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一个,真打她一巴掌,可是不堪设想。
噗嗤笑出声,叶鹿连连点头,“好啊,你可以现在就来打,随你。”
抓住她的手,申屠夷缓缓扬眉,“有事不要瞒着我,否则,我就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叶鹿瞅着他,蓦地抬手遮住他眼睛,“别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真以为我是你的犯人呢!”
“知道的还不少。”申屠夷看着她,那眼神儿依旧让人坐立难安。
叶鹿点头,“是啊,可见这厮已经谋划很久了。他想坐上那个位置,老早就想了,如今军队和皇权尽在他手中,也是时候让老家伙让位了。”
申屠夷收回好似要穿透她脑子的眼神儿,“的确很意外,他动作太迅速了。”他之前一点都没猜到。
“真没看出来,他居然这么快就坐上龙椅了!果然啊,人若有心,什么都敢做。”惊讶浮上脸庞,叶鹿感叹着,好似真的很意外。
不过,抬眼看向申屠夷,他正在盯着她,并且正在审视。
叶鹿早就知道了,所以也没任何意外。
大晋换天了,这消息是在赢颜已经坐上了那把椅子之后的半个月才传到了高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