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长出靑虚虚的小胡子。
艾由那边的继哨传来谍报:阎柔赐爵关内侯,拜度辽将军,节制幽州兵马。
轲比能看看驴欧阳丹,说,“什么意思?”
白天,驴欧阳丹就在轲比能的行辕,或站着,或趴着。这时它站在轲比能的身旁,用前蹄捣了一下地面,说,“全凭你的解读。”
轲比能扭头看着它,说,“你什么意思?”
驴欧阳丹说,“阎柔升迁,曹魏北方三城,肯定在他的节制之下,你要想夺回那三座城,就可以发兵进取,阎柔是你的手下败将,你所到之时,他必是献城以降;反过来,你没有夺城的想法,只当听到一则讯息。”
轲比能说,“谁不想夺城?那三座城和这边的三座城,整整相差一个月——那边的花开了,这边的雪还没有化尽。”
此时,鲜北北城已然修筑完毕好几年了,加上东城西城,构成“品”字形站位。曹丕几次想攻打轲比能,一看这三座城位置,虚张声势一下就走了——这里明显是绞肉机,有多少兵士,最后,只能变成一摊血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掀起这里的战事。
尽管如此,有虎视天下之志的轲比能岂能偏安于一隅?为了曹丕不敢来攻打,就不对外扩张了?尤其,平刚、白狼、白檀这三座城,当年归自己所有,是忌惮曹丕的进攻,才不得不放弃的,这回,有了收复的机会,为什么不做一番努力呢?
想了一会儿,轲比能对驴欧阳丹说,“我看我还是去一趟幽州(现北京市),树怕剥皮,人怕见面嘛,见了面,就没法遮了,一眼看到底,尤其你的驴眼,那么老大,是什么也逃脱不掉的。”
“我也去?!”驴欧阳丹惊讶地说。
轲比能也瞪起了眼,说,“你不去干什么?以前你是衣冠楚楚的军师,轻易不露面,现在你是头豁耳驴,跟在我马的后边,‘颠颠’一路小跑,这里离幽州也就一千多里地的路程,两天不到了?”
驴欧阳丹连忙说,“别别,近打炉灶,远打路程,三天吧,三天赶到,就算快腿了,你骑的马,大跨着步幅,我小驴腿捣着碎步,得紧跟着,才能跟上你。”
轲比能“哈哈”笑了起来,说,“好好好!三天就三天,我就不信三天他阎柔还能再升一官半职的?”
驴欧阳丹说,“我还有个条件。”
轲比能说,“你说,真格的了。”
驴欧阳丹说,“让我夫人欧阳贞也跟着。”
“你夫人,也,也跟着咱们?”轲比能非常诧异,“她跟着咱们干什么?”
驴欧阳丹说,“我们是夫妻嘛,分不开。”
轲比能更不懂了,说,“你们俩有夫妻之、实?”
驴欧阳丹说,“有啊。”
轲比能往驴欧阳丹的肚下看去,然后惊讶地说,“和你这个驴?”
驴欧阳丹点头说,“是啊,是啊。”
轲比能收回了眼光,说,“总共两三天,你就忍不了了?”
驴欧阳丹说,“不是我,而是她……”
轲比能一下子颓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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轲比能一行人出发了,轲比能骑着他那匹高头大马,欧阳贞骑着驴欧阳丹。
驴比马小得多,所以,没有专门的鞍桥,就在驴背上铺了一块酱色的布,欧阳贞大跨在驴背上,悠悠地走着,甚是熨帖。女子骑驴都是把两条腿偏在一边那么坐着,可欧阳贞扁要大跨着腿坐上去。有个着名的作家专门描写过这种坐姿,实际是一种实用主义。
轲比能这次出行,有一定的阵仗:有三个卫兵,两个猴人,还有两个驭手。一个驭手赶着一辆车,车里专门拉着六个大箱笼,箱笼里装着草原高端特产,送礼用的;另外一辆车,是专门拉帐篷的车,晚上,大家不能住露天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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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傍晚,轲比能一行人到了幽州护乌丸校尉府。轲比能来过一次,算是熟门熟路,他让一个卫兵上前叫门,里边走出一人,问卫兵,“你是何人,凭地日落叫门所为何事?”
卫兵向身后轲比能拱手道,“我家主帅千里迢迢,前来贺拜护乌丸校尉大人,烦请通报则个。”
开门人向卫兵身后看看,说,“主帅?你莫非是鲜卑轲比能麾下?”
卫兵说,“正是。”
卫兵说着,从袖筒里摸出一块银子,给了那个门人。那门人暗自在手掌心里颠了那块银子一下,脸上立即绽开笑容,说,“好说好说,兄弟稍后,奴家即刻通报。”
门人走了进去,不一会儿,门开了,艾由从里边走出来,张望了一下,说,“轲比能在哪里?”
轲比能赶紧搭话,说,“我在这里!”
艾由歪着头,看了看,说,“你怎么长出了胡子?是轲比能吗?”
轲比能连忙走上前,向艾由拱手道,“秋天地上挂霜雪,男人弱冠长胡须,我乃弱冠之人,岂有不长胡须之理?”
艾由掩口而笑,说,“在我的想象之中,你可总是垂髫孩童。何事让你跋涉千里来我们这里?”
轲比能说,“听说校尉连升数级,专门前来贺喜。”
艾由把手在面前一扇,说,“不当什么。主帅请进。”
轲比能招呼门前的人,把车赶进来,在院落里停下,把自己的马,和驴欧阳丹都往院里牵。
艾由看到,说,“吆吆,主帅今次出行可倒是新奇:千里之行,怎么还要一匹大耳朵小马当脚力,小马背上怎地还驮着一个妇人?”
三国时期,不仅“黔无驴”,好多省份都无驴,好多人都没看过驴,艾由把驴称之为大耳朵小马,不足为怪。
轲比能说,“这不是马,它叫驴;它也不是驴,它是……嗨呀,以后再对你说;这位夫人你不认识吗?”
艾由摇头,说,“未曾谋面。”
轲比能说,“这位是欧阳夫人。”
驴欧阳丹拱了欧阳贞一下,欧阳贞会意走上前一步,向艾由施礼,说,“小女子见过艾由夫人。”
艾由连忙回礼,对轲比能说,“你们营中姓欧阳的可不少,不是有个军师也姓欧阳吗?”
驴欧阳丹说,“是呢,高姓欧阳。”
“嗯?”艾由很奇怪,说,“谁在说话?”
轲比能赶忙揽过来,说,“我呀,你没看到我在说话吗?”
“你、你在说话?”艾由看着轲比能,又看看驴欧阳丹。她感到是驴在说话,可是,驴怎么可以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