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宿出现在后院门口,他站在一棵树后,望着这座精致的院子。
院子里那栋小楼很精美,强烈鲜明的颜色设计给人一种神秘古朴的感觉。
这个建筑风格,和时镜一族中的如出一辙。
院子里种了一棵枫树。
时镜一族中,失踪的大夫人院子里也有一棵。
枫叶落了一地,金黄的色泽却将这座院子笼罩了一层寂寥。
院门紧闭,外面守着两个护卫。
“咯吱~”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狸宿后退一步,看着那里。
苏客从房间里出来,懒散地伸了个懒腰,顿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顺着目光追过去,对上了狸宿的眼睛。
他一愣,向那边过去了,苦恼地皱着眉。
公子肯定听到了昨晚的消息。
该不该告诉他呢?
算了,虽然本来准备等夫人的情况再平稳一些,再让她见公子,但要是提早一些也无妨。
…
“夫人,您慢点……”
秋涟涟脸色苍白的靠着床头,张嘴喝下丫鬟喂过来的银耳汤。
小莹拿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眼神心疼又怜惜。
秋涟涟对上她的目光,眸光晃了一下,“小莹,你知我当初为何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小莹自然知道,这个话题她已经说了无数遍了。
她知道不能再让夫人说下去。
不然她定要想起那些会刺激到她的事儿。
小莹温声软语,“不管夫人为何给小莹赐这个名字,小莹都感激你,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
秋涟涟唇角翘起,眼神却有些涣散,像是在回忆过去美好的画面。
“当初给你取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对那里有念想……”
“所以啊,给你起的名字叫小莹,也让人在外面种了一棵枫树……”
秋涟涟看向窗外,这里能看到枫树,她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又变得清晰。
看着那棵枫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秋涟涟唇角的笑意更深,小莹神色却变得惊恐。
“小盈,这眼看入秋了,宝宝在这个时节出生,要不要给他起个相关的名字呢?”
秋涟涟脸上是幸福的笑容,一边去摸自己的肚子。
小莹惊惧地盯着她平坦的腹部,关键时刻,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胳膊,起了一后背的冷汗。
“夫人……”
秋涟涟愣愣地看向她。
小莹将碗放到一边,扶着秋涟涟躺下,“夫人,天凉了,你照顾着自己的身体。”
秋涟涟乖顺地在床上躺下,“好……”
…
狸宿走进偏僻的树林中,转头问跟在身后的苏客,“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那些丫鬟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我们也不知道夫人生的什么病,从几年前夫人就开始足不出户,身体一直不大好,病情变得严重,也是从一个多月前开始的。”
——“后来城主开始大量寻找医师,但都没能治疗夫人的病。”
——“不过我们下人都猜测,夫人很可能是得了癔症……”
——“昨天晚上夫人又犯病了,城主走着进去,是被抬着出来的,那个时候,我还看见城主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估计是夫人发疯,误伤了城主。”
狸宿只听着她们只言片语,就感觉心惊胆战。
这就是祭商口中说的抑郁症吗?
苏客叹息一声,“你娘她,身体只是气血不足,过于虚弱,这个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她心里病的严重。”
狸宿神色微冷,“我知道,是抑郁症,祭商和我说过的,我想知道,这病怎么来的。”
‘抑郁症’这三个字,苏客是第一次听闻。
但根据字面意思,和秋涟涟现在的状态也大差不差。
苏客:“具体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但这病因,肯定和长空脱不了关系,我本来是想过些日子,等你娘状态好些,让你去见她,慢慢来,她肯定能恢复正常,谁知道昨天晚上又出了这么一出……”
苏客说,昨天半夜,秋涟涟突然发疯。
他住的院子就在秋涟涟的院子附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什么都发生了。
长空一身的血被抬了出去。
秋涟涟这次倒是没有做出什么伤害自身的事。
狸宿听到的这里,才稍稍放心一些。
这件事有个疑点。
因为秋涟涟状态不正常,经常会发疯,还会做出自残的事,所以她房间里杜绝出现任何能够伤人的东西。
就连平时吃饭喝药的碗都是用了就收走,更别说匕首这种利器,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她房间中。
可是后来,又查不出来那匕首是怎么出现在房间中的。
狸宿独自走在回自己院子里的小路上。
脑中回荡着苏客的声音。
“你娘心里最大的念想是你,其实你对你娘的病情是否能够好转来说,至关重要。”
“既然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那就安排你明天晚上和她见一面,如何?”
狸宿早就想见秋涟涟了,自然答应下来。
他回到院子中,还没走近,便听到里面容微清脆娇憨的笑声。
走近的时候,他才看到院子里的景象。
院子上空,一道黑色的身影托着容微两侧的腰,高高举起,在空中乱窜,他身后有一对似鹰翼的漆黑翅膀。
狸宿吓了一跳,快走几步,进了院子,看到了祭商在里面坐着,心里微微放松,他没见过这个少年。以为是什么有企图之人。
他来到了祭商身边,担忧地看着头顶的黑影。
“这样太危险了,你快让他们下来。”
“哪里危险?”祭商牵住狸宿的手,把他拉进,“你看她笑得多开心啊。”
这小姑娘一直哭个不停,终于有人来带孩子了,她高兴还来不及。
狸宿:……
狸宿软软地看着祭商,“你啊,我看哪里是她开心?是你开心才对。”
祭商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狸宿看着那个少年。
穿着黑色的纯黑衣袍,模样稚嫩,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气息有些不善。
和苏客身上的气息很像。
虽然苏客学着祭商装模这样地换了身白净的衣裳,性子也温润,可气息中还是夹杂着几分微不可查的黑暗。
这少年也一样,而且更为乖戾。
片刻后,整个院子上空依旧回荡着容微“咯咯”的笑声。
狸宿心里叹气,这丫头,怎这般没心没肺。
“别操心了,你看看。”祭商递过去一张黑色的请柬。
狸宿接过翻开,上面正式地写着邀请他参加明晚的欢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