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祺的身后,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婆婆在背后使劲地推了齐祺一把,齐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扎到了前面的水库里……
老头急忙扔下手里的活计,冲着水库齐祺落水的地方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那个谁,你怎么能把人家搡到河里去呢?
可是老头再看那个老婆婆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打上了马赛克,模糊不清,等揉揉眼再看的时候,马赛克也不见了,整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等老头跑过来,跳到水里把齐祺捞上来的时候,齐祺的嘴里满是泥沙,人也早已停止了呼吸。
而就在这时,齐祺家也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齐祺的母亲刚从地里回来,寻思着中午烙饼犒劳一家人,可是当她在厨房的时候,却清楚的听见屋里自己女儿哭泣的声音,诧异之下,她跑到屋里,却看到屋里满是一地的脚印,那些脚印上沾满了泥沙,像是从河里刚上来走过一样。
就在这时,街上忽然一阵嘈杂,一个村民跑进来说,嫂子,快去看看吧,你家闺女出事了。
齐祺抬回来之后,齐老贵两口子哭的死去活来。
因为当时是夏天,尸体不宜久放,齐老贵就寻思着把齐祺早点入土为安,而就在这时,有一位媒婆却上门提亲来了。
按理说这人都死了,还提什么亲?对,就是冥婚,又叫阴婚,是指为死去的人在阴间结成夫妻。
来为齐祺提亲的是附近庄子上的一个媒婆,提亲的对象却是来自四五十公里远的外县。
冥婚,在中国绝大部分地区存在。而且这死人比活人还要值钱,现在北方农村,一个媳妇的彩礼大概就是十五六万,而冥婚要的钱,远远比这要多得多。而冥婚的彩礼,往往是一些男方当事人哄抬起来的,就像是竞标一样,把这冥婚的价格抬得甚至要高出活人的一两倍,所以这也就造成了一些不法分子疯狂的去盗窃那些女人的尸骸。
齐老贵是个精明人,所以他不反对冥婚。与其让自己的女儿在地下孤单寂寞,还不如成就她一桩美好的地下冥婚,就这样就算是在地下,也好歹有个照应,免受那些死鬼色鬼的打扰。
于是在谈妥了价格之后,齐老贵就把齐祺许给了对方。不过,最后还是齐老贵的老婆多嘴,问了一句男方的具体情况。
虽然女儿是不在了,可是自己也多少也得知晓“女婿”的基本情况吧。
那媒婆含糊其辞的说道,男方也是二十来岁,在山上挖矿石的时候,从山上滚下来摔死的。毕竟是死人了都,所以齐老贵的老婆也没有多问。
等到了晚上,男方的家人开着车,来了一大帮子人,把齐祺装进了棺材,直接就拉走了。
因为这件事令齐老贵一家伤心欲绝,所以齐老贵也没有跟过去,当晚就和老婆俩人在家里抱头痛哭了一晚。
齐老贵讲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禁生出疑问:“既然这冥婚已经成了事实,他们在底下过他们的日子就得了,你请我们来这又是为了哪般?”
这时,牛大拿的手机突然响了,牛大拿接通电话,脸色不由得变得红润起来,嘿嘿笑了几声,嘴里说着好好好,一定去。
放下电话,马小辫问牛大拿:“瞅你这德行,该不会是买彩票中奖了吧?”
牛大拿咧着大嘴,得意地道:“我舅舅打来的电话,说等我们闲暇了,去他家坐坐,嘿嘿,那个邱贵已经答应把他的闺女嫁给我了。”
靠,怪不得把牛大拿乐成这样,原来这家伙已经有了老婆了。
马小辫羡慕地说:“大师就是大师,虽然经历了不小的风险,但是总算是得到了一桩姻缘,也算是福祸相依吧。”
齐老贵朝牛大拿笑了笑说:“祝贺牛师傅啊,一会咱们可得好好喝两杯了。”
牛大拿不好意思的冲着齐老贵笑了笑,说:“齐老哥,你接着说,成了冥婚之后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其他事吗?”
齐老贵叹了口气说:“还真是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
自从把闺女许配出去之后,齐老贵夫妇俩也是好久才从悲伤中走出来。
一天晚上,齐老贵睡下之后,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的女儿哭哭啼啼的跑回家来,非要和女婿离婚。齐老贵问她原因,她就说自己和他没有共同语言,过不到一起。
齐老贵叹了口气嘱咐女儿,你已经是死去的人了,就别再任性了,和人家一起还好过吧。
女儿却十分决绝,说,在阴间,我每天都要受到好多人的奚落,有时我被人欺负,他也不管。
齐老贵惊讶的问为什么?齐祺说,因为他不敢管,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根本就没有能力管。
齐老贵吃惊地说,女婿不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吗?
齐祺哭着摇头说不是。
齐老贵说,你先回去,等我和你母亲去问问具体情况,毕竟女婿那边的事去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齐祺说,我这么远的回来,怎么的也要在家里住几天,过几天我再走。
等齐老贵醒了过来,以为是自己思念女儿过度,一时神经衰弱导致自己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可是他一连几天做的都是相同的梦,所以也就重视起来,当他向老婆说起梦里的情形时,他的老婆竟然惊讶地说,自己也连续几天做了相同的梦。
然而还有更奇怪的是事,晚上等他们就两口子睡着了,自己的厨房里总会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锅碗瓢勺也是叮叮当当,像是有人在煮饭,可是当齐老贵走进厨房,却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齐老贵这才感到事情有些严重,于是就找到外县的男方家去问个究竟。可是男方却一口咬定自己家就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实在没有办法,齐老贵就偷偷找了一个女婿的邻居打听了一下,那位邻居看齐老贵是个老实人,就偷偷的告诉了他实情。
原来,给齐祺结阴婚的是一个放牛的六十来岁的老光棍。一天下雨,在山上放牛的时候,他脚下一滑,从山上滚了下来,结果摔死了。
本来,一个老光棍死就死了,没有人在乎,可是,老光棍的堂弟是省里一位正厅级干部,听说下次选举就会更上一层楼。但是就在这时,他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他的老光棍堂哥对他说,这里的人都有老婆,只有我没有,你钱最多,给我娶一门老婆,不然的话我就把你家里的钱拿了,自己去买。
这堂哥三番五次的做这个梦,就请了一位阴阳先生。阴阳先生说,这老光棍在地下不安生,他说的钱就是你的福报,你的福禄运数,你的福报在地下存着,他要是动了恐怕就会影响到你的仕途,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说一门亲事,这样一来也会断了老光棍的念头,他还会在地下好好地照看着你的福报。
这堂哥一听,就张罗着给老光棍说媳妇。可是,因为这老光棍年老体衰,所以一般的人家殇去的闺女根本就不同意配给他。后来无奈,这家人只得瞒住老光棍的年龄,开始在远一点的乡县物色,偏偏,就遇见了齐祺。
这齐祺大概是过得不舒心,所以就隔三差五的往娘家跑,虽说女儿是爹娘的心头肉,可毕竟是阴阳两隔人鬼殊途,时间长了总不会是好事。于是齐老贵也找了几个神婆,想把闺女这件事了了,可是收效甚微。
齐老贵讲到这里,我们已经基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把齐祺赶走,以后不让她来打扰你们了?这事好办!”马小辫道。
齐老贵摇摇头说:“我的意思是有什么办法能让齐祺和那老光棍离婚?”
“离婚?”牛大拿皱眉。
“对,就是离婚。我找了对方好几次要提出离婚,就是把我家齐祺的骨骸起出来,把他们的钱还给他们,可是他们一家就是不答应,还说要是再这样的话就要告我们。”
这时已经到了村口,齐老贵示意我们到家再谈。
齐老贵的家在村西,看样子是还是八几年的土房子,五间北屋也是残破不堪,西厢房的门子早已不见,一头驴子的屁股正从里面冒出来,看样子,已经做了马圈。
齐老贵晒晒的说:“见笑了,我这一辈子身体不太利索,没有出去打过工,穷家破业的。”
看出来齐老贵的恓惶,我急忙打圆场说:“山里都是这个样子,我家还没有你家利索呢。”
齐老贵的老婆从屋子里走出来,急忙掀开门帘把我们迎进去,恭敬的说:“几位师傅快里面请,已经准备好了酒菜,你们慢慢吃喝,我一会啊给你们煮饺子。”
屋里桌子上的饭菜很是丰盛,炖了一只鸡,还有一只肘子,更重要的是还有一只野兔,另外还有几味时令小炒,还有两瓶竹叶青。
齐老贵招呼着我们坐下,说:“这只肘子和酒是昨天我去请你们师傅的时候,从城里买的,其他的都是家里有的,也没有什么好菜,大家受委屈了。”
说实话,虽然和师傅相聚的这两天,我们的肚子里满是油水,可是赶了这半天的路,肚子还是真饿了,所以这一落座,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尤其是牛大拿伸手就撕了一只鸡腿,塞到嘴里边吃边说:“吃吃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打鬼。”
齐老贵有些紧张问:“还要打鬼,打哪只鬼?”
牛大拿用袖子擦了一把嘴说:“当然是那个老光棍,他要是好说好散就成,若不然我非要打的他满地找牙。”
这时候,我忽然感到身体一冷,扭头往身后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我心里知道,一定是齐祺还在这家里。
我冲老齐老贵说:“你家的闺女什么时候来的?”
齐老贵一愣,问:“你知道?”
我说:“她就在这屋子里。”
齐老贵激动地说:“你说得对,她已经来了好几天了。我们又不敢把他赶走,这正是我们纠结的事。”
我说:“你想不想看看你闺女的样子?”
老贵吃惊地说:“她已经死了,怎么看?”
我从挎包里掏出一只小瓶子,从里面滴了两滴灵犬泪,抹在齐老贵和我的眼睛上,齐老贵揉了揉眼,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当他的眼睛看到屋子的一角时,不禁张大了嘴巴,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姑娘正坐在一个椅子上,那姑娘的脸上满是抓痕,一道一道的,血淋淋。
齐老贵有些失态,猛然站起来朝着齐祺走去,我急忙拉住他小声说:“别急,阴阳两隔,你这样对谁都不好。”
齐老贵回过神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哀求说:“你可要好好帮我一把,让我闺女远离苦海。”
我拍了拍齐老贵的手说:“放心吧,有牛师傅在,什么样的难题都会解决的。”
齐老贵说了一声拜托了,接着又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看来这齐老贵还是对我们的道行有所怀疑,我告诉他说:“你别急,今晚我就把对方的魂魄召来,逼着他和你闺女离婚。”
齐老贵问:“他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牛大拿冷冷地说:“他若是不答应,我就打他一个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