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
蒙蕙已经亲自学了炒菜,正在为嬴胡亥夹菜:“陛下快来尝尝,今日朝会持续了一大早的时间,诸多大臣言语争锋,妾身虽然没有到朝会大殿上,但是在垂帘后,却也听得清楚呢。”
“赞同分封诸王的终究是少数。”嬴胡亥倒也不至于为这件事情恼怒的吃不下饭。
“反对的算是多数,你父亲和李斯都反对。”
蒙蕙心思玲珑,含笑道:“这么说,是陛下动了分封诸王的念头?”
“确实是有这样的念头。”嬴胡亥沉吟了一会儿,饮了一口酒水,遂而道:“皇后可曾听过推恩令?”
“推恩令?”蒙蕙摇头:“这是何种令法?”
“所谓之推恩令,便是令诸侯所有的子嗣,都享有同等继承权,诸侯所有的财产封地,都要同等分给所有子嗣。
这就是推恩,如此一来,便是诸侯王占据一郡之地,乃至于数郡之地,只需要几代人过去以后,也不可能作乱,为祸一方。”
“这……”蒙蕙细细品来,却又摇头:“若是如此的话,恐怕诸侯王看在眼中,未必会遵从。”
嬴胡亥眼睛一眯:“这就由不得他们了,但凡是诸侯王子嗣,年过弱冠,必尊推恩令,只此一条下去,谁敢不从,便撤销封国,便为庶人。”
蒙蕙不解:“陛下,我大秦现而今国运昌盛,天下臣服,陛下也春秋鼎盛,臣妾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一定要封王呢?”
嬴胡亥想了想,说道:“权力之毒,可以令腐蚀任何心如钢铁的人,这是你们担心的,也是朕担心的。
但是朕更担心的是如同孔鲋所言的那样,如果真的发生六国遗族成为某一地方郡守,遂而作乱的事情呢?”
“避免危险的最好办法,不是直面危险,而是将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
嬴胡亥接着道:“更况且,诺大天下,现在问题最大的地方在于故楚、在于东南三郡。
东南一尉任嚣,也确实是和孔鲋说的那样,虽然不是诸侯王,可是他到了东南之地以后,已经和一地的诸侯王没什么区别了。”
说着,嬴胡亥沉吟了一会儿,伸手将筷子放在矮几上:“前往东南之地,只有一条路,地势险要,便是横浦关。
一旦任嚣毁坏道路,封闭横浦关,等到那个时候,他就是东南之地的皇帝。
相反,如果天下大乱,依旧逃往在民间的六国遗族发难,任嚣封闭关隘,不听朝廷调遣。
如此的话,朝廷不一样拿他没有办法?”
这是正史上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情,东南一尉任嚣死后,他的继承者赵佗就是这样做的。
虽然李夭已经送赵佗领盒饭去了,可难保历史上不会跳出第二个赵佗来。
毕竟,世事难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蒙蕙苦笑道:“可,如果陛下封王镇守南疆,诸侯王割据一地呢?”
“这是你父亲和李斯所担心的问题,也是朕担心的问题,所以朕现在也是举棋不定。”
“这是一个死循环……”嬴胡亥忽然伸手摸了摸蒙蕙的小腹,“除非,是朕的儿子……他们为朕坐镇边疆,朕自然不会太多担心。”
蒙蕙伸手按了按自己不争气得的肚子:“可终究还是没怀上,就算是怀上了,那也还需要十数年,才可能长成呢!”
“所以,朕只有试一试,赌一把,信任一下自己的兄弟们!”嬴胡亥眼眸一眯:“二皇兄将闾有两个手足兄弟,一个是八皇兄公子牛,另外一个就是就皇兄公子周。
兄弟三人之中,公子周孔武有力,先帝尚在的时候,常说公子周为人憨厚,空又一声勇武之力,却不可在军中为将,就是因为他太过于憨厚。
皇后看,如果册封此人为诸侯王,镇守南疆,如何?”
“这……”蒙蕙有些哭笑不得:“陛下难不成忘记了,九公子为什么会叫公子周?”
“当然记得,还不是因为他憨厚老实,小时候经常被人愚弄,先帝希望他周周全全的长大成人,所以才改名为周的。”
“说起来,朕的这位皇兄,非常听二皇兄的话,几乎是二皇兄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蒙蕙颔首:“小时候他被人欺负的时候,都是公子将闾保护他,两人又是一母所生,自然亲近了。”
嬴胡亥沉吟了片刻,随后端起碗筷来,快速吃了起来。
蒙蕙微微颔首,看样子皇帝是下定觉醒,要册封大秦的第一位诸侯王了。
“传召蒙恬、李斯、公子将闾!”
三人来说的时间不一样,率先来的,便是蒙恬。
“陛下当真要册封诸侯王?”蒙恬自然早就已经看出来,皇帝想要册封诸侯王的意思。
嬴胡亥颔首道:“欲册封公子周为越王,统辖东南,如何?”
“这……”蒙恬摇头:“臣……”他正要说不赞同的时候,却有下意识的停住,看着嬴胡亥道:
“那其余公子呢?”
嬴胡亥伸手将一边上的名册取来,看了一眼。
长公子扶苏,二公子将闾、三公子胜、四公子康、六公子田、八公子牛、九公子周、十公子高。
十四公子明、十五公子惠、十六公子至、十七公子至、十九公子狐狸。
二十一公子启、二十四公子博、二十五公子炎、二十七公子宝。
最后一位,是年仅十岁的公子阳,排名三十,也称作三十公子阳。
其余的都是公主,其中长公主是阴嫚公主,排第五。
除了长公子扶苏、三公子胜、四公子康以外,嬴胡亥依旧有十五位兄弟。
蒙恬看着那长长的名单,就觉得头皮发麻,如果这些人全部册封为王,大秦帝国辽阔无边的疆域上,就将会多出林立的诸侯国来。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
“陛下,慎思之!”蒙恬拱手拜道。
嬴胡亥微微一笑:“将军所虑者,朕已然知晓,如果封王,而诸侯王无兵权,无税收、无铸币等多种特权,只是为天子巡守一方,监察一方疆域,你看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