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除了那几人不要命的求救声,再无一人敢开口。
卢统提溜着眼睛左顾右盼,陡然间,他在朝颜的身旁发现滩血迹。
他急忙走近朝颜,一把抓起她的右手。
只见手掌心横亘着数条血痕,还有些木屑倒插在血肉中,看得让他揪心不已。
“怎的还将自己弄伤了?”
卢统虽嘴上责备,但转眼已将手中折扇丢给劳齐,从袖中掏出一块青色的手帕。
手帕还未触碰到朝颜的皮肤,已被人直接夺走。
“先暂时用帕子包扎,回去再处理伤口。”
昙曜将手帕打了个结,不顾众人目光搂住朝颜的腰就向外走。
卢统站在原地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和尚真是玩的好一手借花献佛,那是我的帕子!
“昙曜,你给我站住,昙曜~”
劳齐捂住额头实在没眼看,这人不是我那英俊潇洒、京师女眷见之就走不动道的主子,绝不是。
若因等人仍被黑甲军看管院中,见昙曜走来,若因立时激动地站起身:
“师兄!”
师你个大头鬼的兄。
朝颜小声咒骂,也不知是不是占有欲作祟,只要听见女子叫昙曜‘师兄’,特别是这个若因,她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昙曜大师,快救救我们!”若因身旁的青言也跟着站起来,苦着脸向昙曜求救。
昙曜看了看几人,放开在朝颜腰间的手,弯腰对几人双手合十行礼。
“阿弥陀佛~今日多有打扰,望诸位师弟莫怪。”
说完,他又转身看向朝颜,眸中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看不出是喜是怒。
“郡主,可否放过无辜之人?”
原本刚刚对昙曜的行为甚是满意的朝颜,转眼间就拉下脸来,难以置信地反问:
“你确定要为她们求情?”
昙曜丝毫没有犹豫,又对朝颜行了一礼。
“她们并未做什么,还请郡主高抬贵手。”
朝颜顿时心下凉了半截,语气冰冷地说道:
“既然昙曜大师都求情了,本郡主断无拒绝之理,放了她们吧。”
“是。”
黑甲军收回自己的兵器,走到朝颜身后随护左右。
“多谢郡主,我们回去吧。”
看到同门被释放,昙曜紧绷的脸才有了略微松动,他想要再次牵朝颜的手,被朝颜退后几步躲开。
昙曜不解地看着朝颜,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
“师兄留步。”
若因快步走上前抓住昙曜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说道:
“听闻师兄将去魏国京师,贫尼有些话想与师兄说。”
昙曜眉头微皱,不着边际地拉回自己的衣袖,
“有何事大可在此说。”
若因环顾众人一圈,小声说道:“这里人太多,可否请师兄移步庵内?”
“无妨,就在此说吧。”
被昙曜拒绝的若因并未就此放弃,继续说道:
“师兄,我知你在寻找之物的下落。”
昙曜眸中闪过惊喜,复又纠结的看向朝颜。朝颜懒得理这两人,冷漠地别过脸。
“来人!”
“属下在。”一黑甲军走上前。
“你好生跟着昙曜大师,记下他们今日都说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明日誊抄一份张贴在尼姑庵前,再让人刻在碑上,就摆在~”
朝颜举着食指在四周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卢统的身后,
“对,就那。务必让每个来这的人都能看见。”
“是。”
黑甲军立马上前两步守在昙曜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耳朵高高竖起。
若因羞红了脸,低头拉了拉昙曜的衣袖。
“师兄,这...”
朝颜翻了个白眼,还拉是吧?
她掏出腰间的匕首,走上前将昙曜的衣袖从肩膀处割下,塞到若因手中。
“来,给你拽个够,睡觉更衣都带着。要是不够,就让你亲爱的师兄脱下来,整件都给你。”
朝颜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蹦出,眼睛冒火地盯着昙曜。
昙曜宠溺的看着朝颜,握住她的手将匕首塞入刀鞘。
“手上还有伤,暂时不要用力抓握。”
又对身旁的若因说道:
“师弟还是在这说吧,免得引人误会。”
单凭昙曜方才的作为,若因已知二人关系不一般,但那又如何,好不容易才见到昙曜,她必须把握机会。
“师兄所寻之物,贫尼已找到,还请师兄在此稍候片刻,贫尼去拿给你。”
昙曜惊喜地向若因确认是否为真,得到肯定答复后笑着对朝颜问道:
“郡主,可否再耽误些时辰?”
朝颜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丫的,对我就摆脸色,对她笑这么灿烂,你们自己双宿双飞去吧。
“相津,我们走。”
“好嘞。”
卢统看热闹也看够了,“唰”的收起折扇追上朝颜的脚步,挑衅地看着昙曜。
“颜颜,你手受伤了不便骑马,不如与我共乘一匹吧?”
“甚好!”
昙曜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纠结万分,一面是自己苦寻多年之物,一面是待哄的心仪之人。
犹豫半晌,他最终决定还是先留下,等拿到东西再回去哄朝颜。
魏国主帅营帐,阳平王从午后开始便一直坐立难安,脑中全是卢统、朝颜两人相处的画面,就连打个盹,眼前都能浮现卢统上门迎亲的幻境。
“郡主回来没有?”阳平王大声问门外守卫的黑甲军。
黑甲军走进帐内,恭敬地答道:“回王爷,暂时未归。”
阳平王烦躁地“啧”了一声,“还没回来?这都去了几个时辰了,怎的还不回来?上柱香要这么久吗?曜师回来了吗?”
黑甲军低着头不敢反驳,昙曜大师也才刚走没一会,只恐现在还未到呢。
阳平王越想越烦,一把掀开帐帘,气呼呼地走到道生的营帐。
见道生帐内一群人正在商议事情,他转身又走去道俊的洞窟,直接在酣睡的道俊屁股上踹上一脚。
道俊揉着屁股,委屈地看向身后的阳平王。
“爹,你踹我干嘛?”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妹妹都被人拐走了,也不告知为父。”阳平王气恼地怒喝。
道俊觉得自己实在是憋屈,“明明是您老人家没发现,怎就能怪到我的头上呢?”
“怎么不怪你?你们早就知道了,现在才和本王说,赶紧起来去寻你妹妹回来。”
“她身边有黑甲军,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道俊拉过被子,继续睡倒在床上。
“黑甲军能轻易对卢统动手吗?你个蠢材,赶紧给为父起来去找他们。”
道俊见拗不过阳平王,只好闭着眼起身穿上外袍,认命地准备去寻找朝颜,哪知才刚出洞门,远远地就看见朝颜与卢统共骑一马而归。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吧,这是什么走向?朝颜改邪归正了?
“爹,颜颜回来了。”道俊向洞窟内大喊。
阳平王背着手走出洞窟,见到眼前之景眼珠都快掉下来。
为何朝颜在卢统怀里啊?啊?我的家是被彻底偷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