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快呼救。”谢嘉语快速的说道。
主仆三人喊了几声救命之后,骑马的那两人也渐渐的离得近了。等到看清楚那人的容貌,谢嘉语口中的“救命”却再也喊不出来了。
这人一定是阎王过来催命的鬼!每次她遇到危险都能遇到他,而毫无例外,这人从来没救过她!
“别喊了,那人不会过来救我们的。”谢嘉语绝望的说道。
第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春桃虽然跟着,但当她下来的时候裴之成已经走远了,所以并没有看到。第二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夏桑已经快在池子里窒息了,所以也没有看到裴之成。
谢嘉语曾猜测过裴之成的身份,但却一直没有头绪。有心想要问问身边的人,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难不成跟人形容裴之成的长相吗?万一被人误会了怎么办。
此时,虽不明所以,但听到谢嘉语的话,夏桑和春桃都住了口。
谢嘉语看着飞速往后退的风景,再次有了跳车的打算。这会儿再不跳,等到了悬崖边就晚了。
今日,裴之成带着东海来皇明寺办点事情。结果,远远的就看到一辆失控的马车在奔跑。马车上并没有车夫,一开始也没看到里面有没有人。
直到谢嘉语露出头来,他才知道,原来有人被困在里面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人。拜自己的好记性,以及好眼力所赐,裴之成一眼就认出了谢嘉语。
“东海,去救人。”裴之成淡淡的开口说道。
“是!”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骑着棕色马匹,穿着紧身黑衣的男子便策马朝着谢嘉语马车的方向奔了过去。
就在谢嘉语一闭眼准备跳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只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面前。
在仔细一看,并非是什么东西,而是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
黑衣男子很快就干净利落的控制住了失控的马车。虽然马儿依然处于亢奋状态,但是马车至少不再朝着悬崖方向狂奔了,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速度也稍微减弱了一点。
谢嘉语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了。夏桑和春桃一左一右的扶着她,春桃甚至流出来眼泪。
东海听到里面的动静,侧头看了一眼,提醒道:“小姐小心,坐稳了。”
说着,只见东海驾着马冲向了一旁的树林,朝着一棵树撞了过去。此时,马车也开始剧烈的颠簸。马儿被撞了几次之后,终于停止了发狂的状态,渐渐的停了下来,摊倒在一旁,口中吐出来白色的泡沫。
惊魂未定。
谢嘉语被夏桑和春桃一左一右的扶着下了马车,几个人的腿都有点抖。
看着躺在地上,身上有些血迹的马儿,谢嘉语有点胆寒。夏桑和春桃也被马儿的惨状吓得不轻。
东海见状,解释道:“马应该是中毒了,还被人捅了一刀才会发狂的。若是不这么做,可能停不下来。”
谢嘉语稳了稳心神,紧紧咬住自己的牙齿,以防继续打架。她明白,今日若不是马死,就是她亡。看来,背后之人是想置她于死地,一丝余地都没有给她留下。
“多谢。”谢嘉语由衷的跟东海说道。
她早已认出来东海,是前两次跟在那个冷面男人身边的仆从。
虽然前两次那个男人没有救她,可这次终归是救了她。她向来恩怨分明。救或者不救,都无可厚非。前两次没有救她,她虽然心里存着怨气,但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可以指责的,谁又规定一个陌生人必须救她呢?就因为她长得好看?世间没有这般的道理。
“小姐客气了,一切都是主子的吩咐。”东海看了一眼树林的不远处说道。
正说着呢,谢嘉语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马蹄声,回头一看,正是那个两次对她见死不救的男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匹马,显然是仆从的。
越走越近。
只见那名男子今日穿了一件玄色的袍子,腰间系着一条银白色的腰带,腰带上系着一枚通透的玉佩。整个人坐在马上,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眼前的情景,面上带着微微的不悦。
“走吧。”一出口便如冬日北风一般的寒冷。
虽然声音意外的好听,但这不带任何温度的话却只让人觉得冰凉而又产生距离感。谢嘉语能发自内心的对东海说出一声感谢,然而对着裴之成却难以说出口。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冷了,而且是一种冰冷。那不带任何感情的一瞥,让她仿佛看到一条毒蛇在冲着她吐着红色的信子。
东海听到裴之成的话,立马从马车旁边走了过来,默默的上了自己的马。
谢嘉语见二人要走,看着空荡荡的树林,突然有些害怕。
此时,春桃也在一旁扯了扯谢嘉语的衣袖,小声的道:“小姐,怎么办?”
谢嘉语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在裴之成转身之际,道:“等一下!”
裴之成抬眼看向了谢嘉语,眼神中有着浓浓的不耐烦,似乎在问她还有什么事。
“你这次为何会救我?”谢嘉语脱口而出最想问的话。
裴之成听了这话,眼中的不耐烦似乎减轻了一些,但,另一种新的表情又渐渐的浮现在他的嘴角,讥讽道:“怎么,难不成你想死?”
谢嘉语一时有些语塞,没有人想死,她也不例外。
看着谢嘉语的反应,裴之成脸上的讥诮之色更重,瞥了她一眼之后,便打算离去。
谢嘉语此时终于想到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急切的走上前去,拦住了裴之成的马,道:“等一下,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为何?”裴之成眯了眯眼睛冷冷的问道。
谢嘉语看着裴之成冷硬的表情,危险的眼神,忍住心中的害怕,道:“这里荒郊野岭的,只有我们三个弱女子,太不安全了。而且,我们也不认识路。”
裴之成看着谢嘉语的表情,心中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心软救下她来了。果然,女人就是麻烦。而且,越漂亮的女人越麻烦!仗着自己的美貌,想要得到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仿佛天底下的男人都要怜香惜玉,若是不怜香惜玉就像是犯了什么大罪过一般。
“关我何事。”裴之成不怒反笑,淡淡的说道。
“你……”谢嘉语很想出口反驳裴之成,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啊,面前的这个冷血男人今天刚刚救了他,而她此刻却又要求对方继续帮助她。似乎,要求的有些太多了。他们萍水相逢,对方为何要救她呢?
夏桑也从旁边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坐在马上的裴之成,福了福身,道:“裴大人。”
裴之成的眼神微微分给了夏桑一些,着实没想到竟然有人认识他。
夏桑说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裴大人,奴婢曾是乾清宫的奉茶宫女,在皇上身边见过您。奴婢如今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到我们家小姐身边保护她。我们家小姐是皇上亲口承认的表妹,也是太子以礼相待的表姑。我们此次来皇明寺是和惠和长公主约好了一起礼佛。求您带我们一程。”
说完,夏桑鼓起勇气看向脸色如寒霜一般的男人,道:“若是皇上有朝一日知道您这般弃我们家小姐于不顾,想必……”
后面的话,夏桑没敢再说下去。一是没胆子再继续说下去,二是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话无需多言。
场面一下子就凝重起来。
裴之成的眼神比刚刚还要冷硬,看着夏桑的眼睛里仿佛淬着毒。不愧是皇上身边的丫鬟,果然有胆量,胆敢如此威胁他。这主仆几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想到这里,裴之成又看了一眼长相绝美的谢嘉语,嫌弃的皱了皱眉。
随后,对着身边的东海道:“你善后。”
说完,就要骑马离开。
谢嘉语赶紧说道:“裴大人,无论如何,多谢你今日救了我,改日若有需要,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裴之成不知道听到没有,不远处的风里只听得到哒哒哒的马蹄声。不过,不管听到没听到,总归谢嘉语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留下来善后的东海,一句话也不说,从马上走下来,去修了修撞得快散架的马车,然后把自己的马系在了马车上。
很快,马车就弄好了。春桃和夏桑一起把马车里面的东西重新收拾了一下。
谢嘉语道:“等一下,把吃的东西全都另外装起来,里面的东西一个都不许丢。”
春桃和夏桑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谢嘉语的意思。默默的捡起来摔碎的茶壶和茶碗,用布包了起来。
收拾好之后,谢嘉语一行人重新上了马车。
接下来,马车平稳的驶离了小树林。
谢嘉语心中有很多话想要问一问夏桑,但由于那人的仆从就在外面,此时也不方便问。而且,关于有人想要害死她这件事情,她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此时,车厢里难得的安静下来。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大家都没再开口讲话。
“啊,小姐,您受伤了。”春桃突然指着谢嘉语已经结了痂的手指说道。
夏桑见状,赶紧跪下来请罪:“小姐,是奴婢刚刚情急之下扎破了您的手,都是奴婢的错。”
春桃不说,谢嘉语还没发现自己的手受伤了。看着自己食指上流过血的痕迹,伸出来大拇指摸了摸。真疼!可是,再疼,也不如心中的疼痛来的猛烈。
谢嘉语道:“没什么大碍,你快快起来吧。若不是你扎醒了我,今日还不知道我的尸体会跌落在哪个山崖底下。”
“小姐,您快别这么说,都怪奴婢不好。”春桃也跟夏桑一起跪在了地上。
谢嘉语脸上的笑容有些萧索,淡淡的道:“这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谁又能想到至亲之人也能干出来这等事情。你们快起来吧,这些事,等我们回府再说。”
“是。”
东海武功高强,对于里面的谈话,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只是,这些都是人家的家事,跟他无关,是以,他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没过多久,马车就来到了皇明寺山脚下。
惠和长公主家的下人早已经等候多时。
下了马车之后,谢嘉语怕刚刚裴之成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又跟东海重复了一遍:“请转告你们家主子,他今日救了我一命,他日我一定会报答。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尽管开口。”
东海道:“是。”
等到东海在院子里找到裴之成时,裴之成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棋子,道:“怎么那么久。”
东海道:“马车坏了,奴才修了修。”
裴之成看着棋盘,慢慢的把手中的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之中,淡淡的道:“你何时这般热心肠了?”
东海听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背后冒起了一身的冷汗,道:“请主子责罚。”
裴之成又下了几枚棋子之后,才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东海:“起来吧。”
听到这三个字,东海如临大赦,赶紧静静的站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裴之成似乎自己下完了一盘棋,敛了敛衣摆站了起来。刚想交代东海几句,待看见他一脸纠结的样子,道:“说吧,还有何事?”
东海心里一惊,赶紧道:“谢小姐说她会报答您的,若是有什么需要她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裴之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他着实不知,一个每次都被人差点整死的女人如何能自信的说出来这种话。
他突然就有些对她好奇了,问道:“知道是谁干的吗?”
东海心中一动,道:“听谢小姐主仆几人的谈话,似乎是文昌侯府中的人做的。”
裴之成嘴角露出来讥讽的神色,道:“世家贵族果然都脏得很。”
说完,脸上便露出来嫌弃的表情,喝了一口桌上的热茶,索性不再提这件事情。
“去打听清楚葛尚书此次为何来皇明寺。”
“是。”东海道。说完,便默默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