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眼瞅着这四个年轻人的关系微妙至极。
杜文月钟情于叶磊,却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李志强暗恋杜文月,却屡碰钉子,便牵怒于叶磊,心里憋着气,成心要灌醉他;
叶磊心里只有许纯美,却觉愧对杜文月。他心事重重,明知道李志强别有用心,他却将错就错,借机一醉方休;
许纯美担心叶磊酒醉伤身,想尽法子阻拦,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着急。
看的出,许纯美对叶磊倒是真心实意。
于是,他不开口劝阻李叶两人,反而劝慰起许纯美:
“许小姐,大伙难得凑在一块儿,今儿又这么开心,你索性叫他敞开了喝吧。”
许纯美岂能不明阿豹的用心,心道:罢了,你醉了,我照顾你。
其他人起初见两人推杯换盏,以为就是哥俩浅酌小饮,哪知两人真扛上了,各人都静下来,纷纷出言相劝。
此刻见阿豹表了态,许纯美也不发言了,旁人也各自闭起了嘴巴。
两人又连干数瓶,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阿豹也担心他俩酒大伤身,斜眼看着桌上、地上堆满的空酒瓶,两根眉毛拧巴在一处,大剌剌地说:
“你们这两个小子,喝了大半天,尿也不拉一泡吗?喝下去的肚子装得下吗?
去,先去拉泡尿,回来再接着喝。”
许纯美听到他的话,竟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李志强闻言,这才感觉腹中一泡尿要憋炸了,捂着小肚子吭吭哧哧地说:
“你......小子等......等我......我......先去撒......撒泡尿......”
说话粗陋,完全没顾及在场的两位女士,边说边晃晃悠悠地向外走。
杜文月也已醉醺醺,头脑不甚清晰,心里却明白得紧。
眼见这李志强一个劲儿地灌叶磊,暗恼他逞强好胜。
叶磊见李志强被泡尿憋成那德性,乐得合不拢嘴。
他人没动弹,朦朦胧胧见阿豹正意味深长地瞧着自己。
他心领神会,举起酒瓶,向着阿豹一伸手。
“豹......豹哥,我......敬......敬你!一切......尽......尽在酒......中了......”
舌头已打不过弯来,抱着酒瓶就往嘴里灌,酒下的速度却已明显见缓。
阿豹心照不宣,举起酒瓶冲着他点头微笑,也仰脖子豪饮起来。
许纯美讶异,敢情你们这帮人喝酒都是对嘴吹的?
但见两人豪气干云,义薄云天,心道:知心交心,心心相通,不必过多的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尽皆意会。
他与师傅如此,与自己亦是如此。
正自神游,听得“哐啷”一声响,他抱着酒瓶子栽倒下去。
但见他的手掌心中,血红的浓浆漫延开来......
大家群起哗然,纷纷冲着他扑过来。
许纯美心急心痛,心如火焚,立刻俯身将他抱起揽在怀里。
见他已醉得不省人事,眉心紧锁,实不知是酒精烧灼得难受?还是手掌心中被玻璃碎渣割伤得痛楚?
一帮人张罗着将他扶起。
阿豹安排张有力和贺原送叶磊和许纯美回去,其他人等尽数散去。
一行三人将叶磊送上车,许纯美看着他手掌心中鲜红的血,吓得泪流满面。
张有力在后备厢中拿来药箱,看着许纯美惊慌失措的样子,知道她又惊又怕又担心。
此刻唯有他方寸不乱,才能使她平心定气。
于是,他一边给叶磊处理伤口,一边想着措词安慰许纯美:
“伤口不深,只是割破了皮,虽然血流得多,但是并无大碍。
我先给他简单消毒止血,再送去医院做详细检查,唯恐伤口里遗留玻璃碎渣。”
许纯美听了他的话,心想不错,现下最重要的是处理好他的伤口,消毒、止血,以防流血过多抑或伤口感染。
张有力的沉着冷静,让她受到些许鼓舞,她及时地醒悟:
紧急时刻切不可自乱阵脚,勿必要镇定下来。
心慌则意乱,意乱则神昏。自己就是再心疼,也得稳住心神,慌乱只能贻误大事!
于是她抹干眼泪,对张有力庄容而道:“一切听你安排!”
张有力心里一热,抬头看了她一眼,正对上她一双被泪水洗涤过的剪水秋瞳,禁不住心神一漾,轻轻“嗯”了一声,立刻低下头去继续包扎伤口。
伤口包扎完毕,三人又折去医院。
为防横生枝节,由张有力和贺原背着叶磊去医院急诊,许纯美则留在车里等候。
虽然一百个放心不下,但确实别无他法。
惴惴不安地等了一个多小时,三人终于折返。
张有力将叶磊背到车里,交给许纯美。
许纯美见他手上缠裹了新的纱布,纱布包扎得密实均匀,也没有血再渗出来,心放下了一大半。
一路上,张有力把车开得十分平缓,叶磊依偎在许纯美怀中,从始至终沉醉未醒。
可是张有力也踌躇了一路,内心纠结着是把叶磊送回他自己家还是送去许纯美家?
原本他可以直接问许纯美,但顾及到她身为女孩儿面子薄,更重要的是还有贺原在场,担心当着外人面直接询问会害她窘涩。
如此这般思前想后便愈发问不出口。
眼看着前面到了分岔路口,犹豫着到底该转左还是转右,脚底下的油门也跟着踩得缓了。
正举棋不定时,听得许纯美轻声吩咐:
“送他回我那吧,方便我照顾他。”
张有力得到了明确指令,一打方向盘,奔着许纯美的别墅而去。
夜半时分,一路畅通。
当车子在她家门口停稳,张有力和贺原先行下车,将叶磊接过来,还是由张有力背负在身。
许纯美走在前面,开门亮灯。
许纯美领着他们走进一楼的客房,将叶磊安置在床上,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她拉过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回身看到张有力气喘连连,额头冒汗。
而贺原年轻稚嫩的脸上拳拳盛意。
她心怀感激,对两人说:
“辛苦你们了,时候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张有力刚才瞧见叶磊衣服上沾染了血渍,便对她说:
“要不我帮他把衣服换了吧?”
许纯美回头看了看他,见他睡得沉稳,又回过头来对张有力摇摇头说:
“不用了,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