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安宁担心郭来会受不住痛,就提前给他吃了一颗天麻丸。
等他身体麻了后,安宁就给了陈小妹一块卷成一团的毛巾,叮嘱她,“我在手术时,小姨夫要是撑不住,你就把毛巾塞进他嘴里,别让他咬着舌头。”
至于咬着舌头会如何,不用安宁告诉,陈小妹也知道。
她狠狠点头,“你放心,我会看着他,你就动手吧。”
看她这咬牙切齿的表情,感情她比郭来还巴不得这腿能快点治好。
安宁就开始了。
见她拿起锤子,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就狠狠敲断了郭来的腿时,陈小妹都不忍心看,别过头去。
屋里,安宁只留下了陈小妹,就连陈地生想留下,安宁都拒绝了。
因为手术时间太长,她担心陈地生的身体会吃不消,毕竟他的身体才调养过来没几天。
腿敲断了,安宁拿出手术刀,切开郭来腿上的肉,正式开始了长时间的手术。
郭来因提前服了一颗天麻丸,一开始倒不觉得疼,后来许是手术时间长了,麻药过劲了,他这才感觉到了疼。
而且是一阵比一阵痛的厉害,陈小妹见状,连忙在他咬牙之前,把毛巾塞进他嘴里,然后在一旁不停的给他擦汗。
一个多小时后,就在郭来快要受不住痛时,手术终于做完了。
安宁把开口缝上,上了药,包扎完,还绕开了开刀处固定了两根木头,她这才叮咛郭来好好休息。
临走时,她还不放心的嘱咐一遍,“一定要记得,腿一定不能动,你要是觉得腿酸了,就让小姨帮你捏一捏上面,但固定木棍的时候千万不要碰到。”
陈小妹连连点头,拍胸保证,看着安宁的眼中满是崇拜之色,哪儿还有以前坐地大哭的泼辣样子啊。
安宁叮嘱了一番后,就收拾好工具,背了药箱走出门。
门口,陈氏王氏等人也没去干活,都在外面等着,见安宁出来,都围了上来。
陈地生关心问道,“怎么样,腿好了吗,要休息几天你小姨夫才能走路?”
陈氏也问道,“你小姨夫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他要饿了,我是炖汤给他喝,还是做饭给他吃?”
老刘氏见陈小妹没出来,也急急问道,“安宁,你小姨呢,你小姨夫的腿应该没事了吧?”
几人七嘴八舌的问了一大堆,让安宁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这也不怪她们,她们在外面焦急的等了四个多小时,安宁要是再不出来,说不定他就会冲进去。
安宁的眉宇间满是疲乏,有些无力笑道,“小姨夫没事,不过他已经累的睡着了,小姨在里面陪着他,娘就先炖一锅汤候着,等他醒了就能喝。”
“等小姨夫醒了,修养半个月,也就能下地走路了,到时候就不是个瘸子了。”
安宁一口气把她们的问话全都照顾到了,然后幽怨道,“娘,外祖母,小舅,小舅妈,我累了,要去睡一会儿,你们进去看小姨夫吧,但不能说话,小姨夫现在需要的就是静养。”
“好好好,你快回去休息吧,家里炉子上有我煨的一盅排骨汤,你喝了在去睡,我去看看你小姨夫就回去做晚饭给你吃。”
陈氏听到安宁说累了,她就心疼了。
安宁回到家,喝了排骨汤,然后去后院和李二娘她们打了一个招呼才回房。
她今日真是累极了,倒在了床上就睡着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呀?”
门外传来李二娘的声音,语气很恶劣,很不耐烦,“我都已经说了安宁丫头在睡觉,她刚救完一个人,还累的很,没力气跟你去,你怎么好像听不懂人话似得?”
“李二娘,我这也是人命关天,要不是太着急,我也不会大老远跑来这里,我求求你了,你就让安宁丫头跟我走一趟吧。”
是张三的声音,貌似真的有急事,声音显得特别的着急。
李二娘朝他啐了一口,“呸,你会有什么急事找她,还不就是想要从我家安宁丫头这里弄点好处么,就你们张家人那德行,我警告你,有我李二娘在的一天,你就想打安宁的主意。”
见李二娘态度坚决,旁边还有王大嫂子帮忙,加上还有长根铁蛋他们一群人男人在旁边虎视眈眈,张三孤家寡人,形影单只,也不敢硬着来。
最后,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如实招来,“我……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吧,周府的大少夫人难产,已经生了一天一夜,孩子还没下来,周老夫人饿周大少爷着急,就出了一万两银子四处请神医,答应只要谁能救周府的大少夫人和小少爷一命,就给一万两银子的酬劳外,而且,以后她还会是周府的大恩人。”
“我听我家妹子说,你儿媳妇当初难产时,就是安宁丫头从鬼门关把她拉回来的,都是快要做祖母的人,我家老夫人是何等心情你也能了解啊。”
“李二娘,长根,我以前是犯过浑,想过要算计安宁,但这不是没行动么,你们就大人大量,别跟我一个做人家奴才的人计较,只要你们让安宁丫头去救我家少夫人和小少爷,我就在这里给你们下跪磕头都行。”
张三说着,就跪了下来,砰砰砰,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安宁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的也听去了一半,听到难产二字,她就完全清醒了,连忙起来,利落快速的洗简单漱了一番,就走出了房间。
太阳已快落山,西斜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天气已渐渐变暖,没了冬日那般阴冷的感觉。
跪在地上的张三,身影被阳光拖的老长,见他一脸懊悔,真诚道歉,李二娘几人还真没法再为难他。
再说了,李二娘一伙人也不是坏人,她们见张三这架势,就知道他不是在唬人,而是真的人命关天,等着安宁去救命。
李二娘和长根都想到了娟子难产的那一天,家里愁云惨雾,哀鸣凄凉。
本来好好的喜事,却差点成了丧事,那种让人绝望的感觉,她们今天想一想,都心有余悸。
李二娘咬咬牙道,“罢了罢了,张三,我今日就信你一次,我这就去把安宁叫醒,不过,得让长根铁蛋两个跟着你们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
张三痛快答应,“行,不过他们只能在周府外面等着,周府现在整个愁云惨雾,要是这么多外人一起进去,管家不一定放人。”
这个大家都明白,侯门深院,大户人家是非多,特别是在这种特殊时候,更是不能掉以轻心。
身为大户管家,陌生人更是不能随便放进,特别是大男人。
李二娘转身,刚要去叫安宁,就见安宁出来了,她道,“安宁,你醒了,是不是我们把吵醒的?”
“我睡了有一会儿了,也该醒了。”不忍心责怪她们,安宁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但李二娘见她眼眸中带着迷蒙,就知道她还没睡醒呢,她问道,“你都听到了吧?”
“嗯。”她点头,又吩咐车夫,“庄伯,准备马车,我去拿药箱。”
“是,大姑娘,老奴这就去准备。”
庄伯微微躬身,就赶忙去准备马车了。
不愧是在大户人家赶过车的车夫,这行礼办事比张三这个给人家做木工的奴才要懂的多的多。
张三见自己还没开口呢,安宁就主动说要去周府,他连忙向安宁道谢。
他原本还想在她面前忏悔一番,但安宁已经进了屋,他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张三可是个精明人,他可不会无缘无故讨好安宁。
他想,如果安宁救了他家大少夫人和周府长孙,那安宁就是周家的大恩人,到时候他这个请安宁去的奴才,自然也算半个恩人,到时候再讨好安宁和大少夫人一番,指不定他在周府还能混个管事当当。
很快,安宁就背着自己的药箱出来了。
她无视一脸谄媚的张三,坐上马车。
张三见状,也连忙爬上马车,不过他是和庄伯一起坐在前面赶车,安宁和长根铁蛋,还有不放心硬要跟着一起去的王老大。
周府是连城赫赫有名的武学世家,在很多个城市都开了武官,学员遍布全国。
不管是武林人士,还是朝中大臣,听到周家武官四个字,无一不举双手。
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是周府的人,哪怕是一个管事,人家也会给几分薄面。
这一次,周府大少夫人难产,周员外就向江湖和整座连城发出一条信息,只要有人能救周府大少夫人和周家长孙,他愿意奉送对方三万两银子,并且欠对方两个人情。
一条命一个人情,外加三万两银子,这条信息发出后,整个连城都沸腾了。
但任凭她们沸腾翻滚也没用,这不是比武,也不是比智商,这是救人,需要实实在在的技术,如果没有这点能力就瞎去凑热闹,那就是周府的仇人。
再加上安宁给他针灸,
以后,她再也不用受人嘲笑了。
她的男人,再也不是瘸子了。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