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自是应了一声是,没有当面落下五夫人的面子。
坐在五夫人身边的五姑娘别扭的碰了碰五夫人,五夫人面皮一僵,扯出一抹笑,“听说颐郡王昨日下午来过,还送来了不少稀罕物,真是可惜,我昨日去了娘家,到了傍晚才回府。”
眼里充满了很想看一看的期待。
那些个东西,安宁和萌娘他们连夜装完箱,怎么可能会依了五夫人的心思,又重新去打开箱子,供人欣赏。
而且,说不定又要损失一大笔东西。
五夫人回来,其他人呢?
送给了五夫人,那其他人走得了么?
靠,她又不是善财童子。
她送东西给东院的人,是因为老夫人在,还有一个是她名义上正经的婆婆,一个是正经的亲妹妹,她自然要送。
扫了一眼五姑娘,见五姑娘眼中有着急切和贪婪之色,安宁心中冷笑,索性就佯装没看懂眼前这对母女的表情。
她看了一眼许嬷嬷。
正拧眉的许嬷嬷忙机灵的道,“少夫人,到了吃药的时间了。”
但安宁已经起身,笑道,“五婶,真是抱歉,我这身子骨就坐这一小会儿,就觉得乏了。”
竟然直接下逐客令。
五夫人面色一僵,脸色就黑了几分。
五姑娘更显焦急,刚要说话,许嬷嬷就快一步道,“世子夫人昨天才能下床,能坐这一会儿,身子骨已是大好。”
安宁就吩咐道,“银铃,把我的药端去寝室。”
然后又吩咐许嬷嬷,“许嬷嬷,代我送五婶和五妹回西院,我……”她身子颤了颤,似是一副坚持不住了的样子,“五婶,抱歉,我不能亲自送你出去了。”
“侄媳妇说的哪里话,你的伤势还没养好,我们就来打扰你,是我们的不对。”五夫人见她身子骨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这才抹开脸,讪笑道。
五夫人拉着不甘心的五姑娘跟在许嬷嬷的身后离开。
安宁回了寝室。
银铃的小脸都气红了,到了寝室后,才敢说出来,“世子夫人,她们根本就是来要东西的,你看那五姑娘,一听到五夫人提起颐郡王送来的财物时,眼睛就睁的老大,里面都快冒出火星子了,还在暗中扯了五夫人一把,奴婢都看到了。”
“我看你现在的眼中也差不多冒火星子了。”
安宁坐下打趣她。
银铃跺了跺脚,道,“奴婢眼睛冒火,也是被她们的厚脸皮给气的。”
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就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唆使母亲来堂嫂这里要东西,哼……怪不得东院的老夫人会看不上西院的人,就这教养,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咚咚咚……
“世子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来了,正在花厅里,许嬷嬷陪着呢。”
门外,赵风禀报道。
安宁解下背甲,躺床上去。
银铃狠狠揉了揉眼睛,把眼睛揉红了后,打开门,哽咽道,“请赵护卫转告两位夫人,世子夫人的伤势没好,刚才又逞强去见了五夫人和五姑娘,已经疲乏了休息了,下不来床。”
赵风以为是真的,脸色立马焦急的不得了,“那得先去告诉世子爷才行,不然……”不然世子爷发飙,整座镇国公府都会抖三抖。
说着,他就要往书房去。
“傻子。”气的银铃跺脚骂道,她放低了声音,“西院的人就是一群吸血虫,世子夫人不爱和她们打交道。”
赵风愣了愣,好半响才反应出来,银铃在做戏,她骗了他。
赵风抽了抽嘴,诡异的飘了银铃一眼,然后去花厅,如银铃所说的转告了一遍。
二夫人三夫人来了两次,都没见到安宁,五夫人和五姑娘还见了她一次。
见了五夫人,没见她们,什么意思?
欺负她们是寡婦不成?
二夫人三夫人脸色当即难看起来,至于赵风转告的什么安宁伤势没好,身子骨起不来床什么的,她们权当没听到,只斤斤计较安宁见了老五,没见她们,就是眼里没她们两个寡婦。
“架子好大的侄媳妇啊,我这做婶娘的来了两次,都没见到她一面。”泼辣的二夫人怒气腾腾道。
三夫人就笑了笑,柔声道,“既然我们都来了,没看上一眼侄媳妇,这心里记挂着也不放心,这都几天了,怎么伤势还没好,不是说侄媳妇也懂医术么?”
“哼,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算懂医术,医术又能有多好,她能治好她爹的病,兴许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竟然骂安宁是瞎猫,还骂永宁侯是死耗子。
这二夫人说话够毒,够跋扈蛮狠。
好在二老爷死的早,不然就凭二夫人这泼辣劲,加上二太夫人的精明,指不定秦世子的世子位置早早就要拱手让人。
二夫人一瞪赵风,“愣着做什么,还不带路?”
赵风的脸色就黑了,但对方是西院的二夫人,老夫人曾有过命令,东院的人不准跟西院的人反口角,不然就要逐出镇国公府。
就因为这个命令,才让东院的人对西院的人是一忍再忍,哪怕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也要忍着。
赵风咬着牙,把二夫人三夫人带去安宁的寝室。
赵风正要敲门,二夫人就先他一步推开了门,嘴里说道,“侄媳妇,二婶和三婶来看你了。”
加快脚步,冲进内室。
银铃正在喂安宁吃药,屋子里也飘散着一股浓郁的中草药味道。
二夫人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看向她,笑的有些勉强,“你这孩子,都休养了好几天,这伤势怎么还这么严重?”
说着,她瞄了一眼银铃,若有所指道,“是不是下人没有尽心照顾?”
一句话,就想要给银铃定罪。
手伸那么长,竟然管到芙蓉苑来了。
安宁眼神一丝锐色一闪而逝。
她虚弱一笑,“是我自己身子骨不争气,本来可以下地了,今日五婶来,我就强撑着出去走了走,谁知就撑不住了。”
“伤的那么重,还好是身边人照顾妥当,不然,我这条命就去了。”
安宁轻而易举的就把二夫人的话给挡了回去,还赞了孟娘几人。
二夫人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就亲热的拉着安宁的手,关心备至,“上次见你受伤了,我本想来看看你,可被拦在了芙蓉苑外,没进的来。”
“二婶寻思着你的伤养了有几日了,怎么还没好,这心里惦记着,昨晚上一宿都没睡好觉,连黑眼圈都出来了。”
是惦记她的陪嫁吧?
安宁不置可否,面上却恭敬有加,柔声道,“本应该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去拜见两位婶娘,现在还要连累的两位婶娘跑来看我,我这心里很过意不去。”
然后长吁短叹了一声,“都怪我这幅身子骨不争气。”
然后好似想到了什么,要挣扎着下床,“侄媳妇还没……没给两位婶娘行礼,我……我给你们……”
安宁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一句话也艰难的说不完,脸色更是白的跟鬼一样,特别的吓人。
见她这样了,还要挣扎下床给她们行礼,谁有那么大脸敢接受啊?
二夫人哪儿敢让安宁下床给她行礼啊,她忙上前拦着她,“别,都病成这样了,还在乎那些个俗礼做什么。”
这句话,总算说的像个人话。
银铃撇了撇嘴,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床前,给三夫人坐,然后就默默的站在她们身后。
有两位夫人在,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份。
安宁顺着二夫人的话,乖乖的躺回去。
其实,她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哪儿又真的会起身给她们行礼啊。
三夫人就唉声叹气道,“你也是个苦命的,一嫁进我们镇国公府就要……”
她眼眶泛红,擦了擦干涩的眼睛。
她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安宁都能猜的到,她垂下眼眸,轻轻道,“这是命,我命该如此,谁也不恨。”
说的很是悲戚。
二夫人见她是伤势真的没好,心里的那一丝怀疑,也总算是放下了。
她和三夫人坐了一会儿,见安宁没什么表示,就面色发冷的走了。
她们一走,安宁就自床上坐起来,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银铃也没打扰她,乖巧打扫屋里的为生。
赵风把两位夫人送走后,就急匆匆的去了书房,向秦世子禀报了一番。
秦世子连眉毛也没抬一下,“让她们闹,只要不过分,别再吵着世子夫人休息就行。”
闹起来,哪有那么好啊?
二夫人空手走的时候,那脸色说有多黑,就有多黑,她还撂下狠话,说是明儿个再来探望世子夫人。
二夫人的话,明显就是在告诉世子夫人,她要是不给点她好处,她就会天天来缠着她,纏到她肯点头答应。
思及她,赵风就一脸鄙夷、
那西院的二夫人就是一座瘟神,谁招惹上,谁就倒霉。
赵风担心二夫人真的会就此缠上安宁,他忙跑去叮咛赵雨,芙蓉苑从今以后就要禁闭院门,谢绝访客,他就差在门口竖立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狗与二夫人不得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