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看院子大门口,那红绳子上面吊挂的纸人已经空空如也,只有绳子在微微的晃动,我瞬间就明白了。
那吊挂门上的纸人,活了。
我本来以为这纸人闹凶已经结束,可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我四处看,生怕自己被杀,那纸人杀人之后,竟然自顾自就往屋子里面走去。
我现在算是知道了,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跟老韩头和阎老太有关系,可是我现在已经来这个地方了,我知道想要离开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乎我鼓足勇气。
我在院子里小心翼翼的大量四周,喊道:“老韩头,阎老太,你们在哪儿,我来了,出来吧。”
我喊了几声没人理我,我又害怕被突然钻出来纸人给割了脖子,还心有余悸的四下小心翼翼的乱看,现在情况不同,北冥夜没有在身边,我不能大意,这地方对于我来说,不比黑水门哪里好多少。
“走吧,你赶紧走吧,这地方不好!“我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然后我感觉裤子被什么东西拽了下,低头一看,原来是苏洛辰。
是苏洛辰!?
我突然意识到刚才苏洛辰不是倒在地上了吗,可是现在的他虽然脸色苍白,可是依然活着的啊!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我惊恐的的瞪大眼睛,看着苏洛辰零散慢慢地爬了起来。
这比让我看见他变成鬼更让我心悸,我想挣脱他的手,一使劲,然后往后面退去。我这一退,突然感觉像是进了什么阵一样,然后听见背后一声让压根子发酸的吱呀声,似乎是什么门开了。
我转头看见是祠堂里面那个屋门开了,但是祠堂里面挂着很多帆布,祠堂有一座破佛像,地上也是满目疮痍,随着房屋的大门打开,里面那些帆布就好像是张牙舞爪的手一般,零散不停的晃动起来。
隐约间,我看到祠堂的正中央好像矗立着一个身影,只不过帆布晃动的很快,我有点看不太真切。
“纸人,都是纸人,车里也是纸人,背后也是纸人......“苏洛辰疯疯癫癫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心里一惊,回头往那鬼车看去。这确实是那个鬼车,车顶上上次被北冥夜一把捏碎的那铁皮茬子还有,但是那里面坐着的人,现在尖嘴猴腮的,那是淑琴婶子。
她怎么会出现在鬼车上面?
但我有瞬间明白了,原来这一切还是老韩头和老妖婆的计谋,看来淑琴婶子的死,还有大清早吴老桂上门闹事,都是老妖婆的手段了。
我转头回去,瞥见祠堂打开门的堂屋,里面有个有个身影。正低着头。衣服是我爸的。
但是我并不确定,因为帆布遮掩了,加上堂屋里面昏暗,我看不太清楚。
可是那堂屋对我说,就是梦魇一样的存在,有点不敢进去。我进来之后,老韩头和阎老太就一直没有声音,而且我现在回头看,这才发现身后空荡荡的,不是我的身后。
而是整个院子都空荡荡的。
原本在院子里的苏洛辰,已经活过来的他此时了无踪影,但是门口挂着的白纸人还静静的吊着,夜风吹过沙沙作响。
到了现在我自己都不确定,苏洛辰到底有没有跟我一起来到这里,难道最开始我就出现了幻觉?
还是,有什么东西故意在扰乱我!
我分不清楚了。
犹豫了一会,喊了几声老妖婆没人答应,我走到门口,朝着我爸喊,以为能叫醒他。可是现在他就像是低头认错一样,帆布盖住脸,没理我。
我便微微的想过去,刚想伸手去抓我爸的时候,感觉背后有人推了我一把,砰的一声,我撞进了屋子里,我惊叫了一声,下意识进来就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除了感觉有点冷之外,似乎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我慢慢睁开眼,熟悉这里面的光线,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刚才我在门口见到我爸的影子,现在居然不见了!这祠堂屋子很空很大,似乎是中间放了一个大桌子,桌子上有东西。我拿出手机来照一下,看见桌子上用红色的那种绸布蒙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那盖头太红,像是用血染成,在这地方妖的不像样子。我不傻,心里想难道这是人的头?老韩头想要的尸体,到底是谁的尸体?
她一定也是想让这尸体跟头放到一起?
我心里有点别扭,膈应的慌,但是那用红布包裹的东西,让我很想看看,我下意识就走过去,但是在这个时候,院子传出一种呼哧呼哧的声音,就跟得了哮喘病的人一样,呼吸卡喉咙里发不出来似的。
我心里一惊,本能的想要躲藏起来,可转身就感觉一个东西搭在我肩膀上了,这给我吓的。可是转头一看这里面空荡荡的啥都没有,但这种看不见更让我难受。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猛的抬头一看,这一看,差点三魂七魄都给吓出来了。
吊着的人,上面房梁上,全是吊着的穿寿衣的纸人,密密麻麻的,像是挂衣服一样,围成了一个诡异的圈子,穿着宽松的藏蓝色袍子,脚尖隐约从里面楼露出来,不用多想,刚才肯定就是这玩意踩我肩膀了。
我爬起来想要冲出去,可这次听见我爸在里面说话:“婷婷,你怎么来了?!”
我一听这话激动的要哭出来,顺着声音看见我爸站在屋子西北角上,脸上表情苍白,眼睛里倒是有神了,但是这神让我有点心悸,感觉有点怨毒。
我说爸你没事了,赶紧过来啊。
我爸说,你小点声,别让那他们听见!
我神色古怪的盯着我爸看,发现他眼珠子在不停的转悠,像是在快速的思考,又好像是在不停的打量我全身。
我问:“爸,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爸叹息了一声,说原本想一个人过来,把这个事情给处理了,但是没想到这里没有看到活人,全部都是吊着的纸人。
我沉默不语,僵持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到我迟疑,我爸赶忙又对我说:“婷婷,你想不想救你妈?”
我爸这话说的,好像带着质疑的口语,我说当然想了。
我爸盯着我,片刻说:“你过去,把那个桌子上放着的公布揭开,那里面是一个坛子,你只要打开那个坛子,你妈就没事了。”
我听的不是很明白,可是我爸却很着急的在阴暗角落里对我说,:“你还犹豫什么?你不想救你妈了,你快去呀。在犹豫就来不及了,快快快,他们要来了。”
我还是没动静,我内心其实很挣扎,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到现在为止,我承认了,自己在性格方面,依然还是遗传了我爸的基因,越是紧张的时候,就越是迟疑不定。
我吞吞吐吐的问:“爸,你来这里这么久了,为什么你不去打开这个坛子?”
“因为这个坛子只有你才能打开。”我的声音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见到我还在犹豫,我爸声音有点凶了,对我吼道:“你还愣着干嘛,快去打开啊。”
这话说的太有诱惑力,可是我爸这种状态让我感觉不对劲,我让他赶紧跟我走,然后我们回去。等告诉外婆和爷爷了再做打算,我爸一听这话着急了,骂我咋这么不听话,是不是想害死我妈。
我从小就有点害怕我爸,这么一说我不敢了,想要过去拿桌子上被公布包裹着圆滚滚东西的时候,眼睛余光瞥见我爸,发现他嘴上露出一个十分邪门的笑,我抬头看他,他还是皱着眉头有点怨毒的样子,哪里笑了!?
这太邪门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院子里面砰的一声,好像是门被撞开了。
我爸听到这声音眼珠子又是一阵转悠,赶忙对我说:“婷婷,你快点,老妖婆回来了。快快!”
我确实听到院子外面的门被撞开而发出砰的声音,隐隐的我还听到了车子轰鸣声音,还有按喇叭的声音。
难道是院子那辆鬼车?
我这样想着,脚步慢慢地走过去,在桌子旁边刚要伸手去揭开包裹住的红布,我爸还在不停的催促快点,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又突然听到了院子外面传出一个声音。
“婷婷,你在里面?快出来!你赶紧出来。”
当我听到这声音,我浑身就炸开了,只觉得浑身感到一阵的毛骨悚然啊。
因为声音是我爸的,祠堂外面传出了我爸的声音,可是屋子里面的是谁!?
“不要听他的,老妖婆,是那老妖婆在故意用计害你,婷婷,你快点打开,打开这个坛子,这一切就结束了。快点啊!在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堂屋里,旁边我爸的声音传出来,他对我着急的吼道。
这下我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读书最怕的就是二选一这种问题了,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很危机,我感觉一旦出错,真的要出大事情。
“爸,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犹豫着,哆哆嗦嗦把手伸出手,但是没有去揭开盖住那个圆滚滚东西的红布。
“你是不是不想救你妈了,你咋不听话?”我爸更加着急了,而且那声音隐隐的透露出了凶恶,变相的出现了沙哑和阴沉。
我感到不对劲,慢慢地往后退,见我想出去,我爸整个脸一下拉了好长,通的一声,这房间里面的灯亮了起来。不是电灯,而是白纸灯笼,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屋子上面挂着很多白灯笼,刚开始被帆布和夜色挡住,我看不见,现在突然亮堂起来,给我吓的不轻。
这灯亮起来后,我看见我爸正贴在那西北角上,身子笔直,就像要缩进墙里面去一样,动作说不出的诡异,我也顾不得太多,想要过去给他拉出去。可是步子迈开一半,我就再也走不动了。
因为上前一步我才发现,我爸是笔直横着站在角落的,正确点说,他只有半截身子,从西边的墙壁伸出来的,然而现在他还是活着的,嘴里怪笑着盯着我。
见到我识破了,他也不意外,嘴巴怪异的张了张,还对着我眨巴眼睛,说:“哎,你咋个不听话呢?非得吃点苦头才肯服软。”
这情况我顿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爸应该是最开始并没有从我们家出来,我跟出来的时候不是他,我犹豫想要回去的时候,碰到的苏洛辰,或许也不是真的。
我是被骗到这里来了,差点就中计了!
“婷婷,你快出来啊。”我爸还在外面喊我的名字,也不知道到底遭遇到什么了,我嘴里惊恐的叫了一声,就要往外面跑,但是在这个时候,祠堂的两扇大门,碰碰两声闷响,竟然给合的死死的。
整个祠堂里现在阴阳怪气,这祠堂本来就荒废了,没有任何灵气,破佛像显得锈迹般般,我知道,就算是有神灵,也不可能保佑我。
现在那些白灯笼吊挂在祠堂上面,绿幽幽的,显得格外吓人。
就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身后呼哧的两声咳嗽,回过头就看到破佛像后面走出来一个罗锅腰杆的老太婆。
是鬼火村阎老太。
果然他如今和老韩头联手了啊,这老妖婆来我们村子,肯定没啥好事,淑琴婶子坐在鬼车上也是这老妖婆一手策划的。
“嘿嘿,丫头,还真是有缘啊,我们竟然又见面了。”老妖婆看到我脸色舒展了,那阴沉沉的老脸就跟恶鬼似的,怪笑了几声。
我现在真的是又惊又怕,往旁边看的时候,才发现从墙里钻出来,和我爸一模一样的身影不见了,外面的声音也都没有传出来,就好像开始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老妖婆是站在佛像前说这话的,我回头的时候,看见她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一张供桌,正对着门口,供桌上香烛魂幡尽有,但最中间的那个东西我瞅的眼熟,是刚开始摆放在桌子上的那个被红盖头遮住的东西。
此时红盖头已经掉落了,然后露出来的是一个坛子,上面刻画着一些图纹的瓷坛。
我脑袋里不停快速的思考,想要找到方法离开这里,但这老妖婆的经验比我老辣的很多,我就算装的在深沉,也瞒不住她。
老妖婆冷哼一声,对我说不要白费心机了,我外婆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还有我爷爷薛老狗,想要来这里救你,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