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簪子,一个是大一些的金鸡簪子,一个是小一些的金鸡簪子。
太子穿的华贵倒与那支簪子很是相配,只是姚药穿的格外素净有些抗拒的道:“这簪子金光闪闪的,我碧色碧色的……”
“那太子爷送别长公主必须华丽的用金鸡发簪,你可生气?”
他竟察觉到了。
可能,她也未明白到自己为何生气,但是他,很清楚的察觉到了……
姚药不说话了。
“嗯?”
姚药还是不说话。
“快说。“
姚药:“……”
“没事,你说。”
“我说了……你会打我么?”
太子爷轻笑:“不会。”
“那我说了……”
“嗯。”
“你……”姚药咬了咬嘴唇,“为何不同我说今日隆重,应当穿些华贵的衣物?”
她看着那支她若是戴上去必定不搭衣物的小金鸡簪子说着,说完了,就低下头……
太子爷笑了,笑的没有让她察觉分毫,说:“你在怪本宫么?”
这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自称“本宫”,这也是第一次她意识到原来先前太子爷都是对她自称“我”的。
此刻自称“本宫”听上去却不像是威胁,更像是调笑。
太子爷看上去没有生气,太子爷感觉还挺开心的……
她迟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僵站着,年华催促说公主快来了。
“还戴么?”太子爷问。
姚药摇摇头。
“哦。”太子爷将簪子给她换上。
太子爷的动作很轻很慢,温柔的将她的荷花簪子的取下又温柔的将小金鸡簪子戴在她的头上。
她记得她摇头了啊,她记得她抗拒了啊……
为什么还是享受并且喜悦被换了簪子?
享受?嗯?享受?
喜悦?嗯?喜悦?
姚药:……
太子爷看着羞的一会儿低头一会儿转头的她的心满意足的笑了,说:“走吧。”
因为新春也因为长公主殿下的出嫁,城门处被布置的十分华丽。
两个大国的和亲使得城门处更像是战场,两国各派了千名精兵来城门口送、接公主。
金丝国的士兵精神而又挺拔,烟火的士兵挺拔而又精神。
片刻之后,公主的大队缓缓而来,暖了冬日的气息。
众人齐齐下跪行礼:“参见长公主殿下!”
姚药也下意识的想跟着跪下,可太子爷拦住了她。
苏易冉从轿子里走出来,身着大红色新娘喜袍的她美的如仙如画,见到对着她直直立着,笑着的苏犰安,她的眼角竟闪起泪。
“殿下,这不合规矩……”
苏易冉仿若未闻一般继续向苏犰安这里走着,走到一半时发觉周围还有人跪着,用她颇有公主风度风范挥了挥袖:“大家起来吧。”
只是这一句话,苏易冉便不仅仅是金丝国的长公主也更是烟国的皇后了。
来自烟国的士兵从前就听闻这个长公主是如何如何的好,如今公主风度如此,当当得起他们的皇后了,他们恭恭敬敬的立在一盘等着她们未来的皇后。
“小安,我当你不来了。”苏易冉笑着哭着说。
“府内有些事,便与药儿等在这里了。长姐出嫁,弟弟自然是要来送的,”说着,将不知何时拿在手里头的点心包递与她,“知道长姐带了厨子去烟国,可我府里头的厨子,长姐是带不走的。”
姐弟关系一向很好,从前姐姐照顾弟弟,为他遮风挡雨,利用自己的势力为他铲平障碍为他招揽人才。而有了人才,有了势力的弟弟,现在便是在照顾姐姐,利用自己的计谋为姐姐嫁得如意郎君。
姐姐喜欢吃弟弟家里的老厨子做的素心园子,弟弟便每七日派人送到公主府上,如今公主要走了,弟弟问姐姐要不要把老厨子也带走。姐姐笑说老厨子太老了,不愿让他经历奔波,妻离子散。
带不走的,是老厨子,是素心园子,也是二十多年相依单身的弟弟。
她走了,朝中大臣肯定又会对他进行一番议论:“长公主都嫁出去了,你怎么还不娶老婆?”
往后的路,不能陪她一起不成家,不能听他醉酒后的悲伤,也不能替他承担他的纷扰……
看着被精心包裹着的点心盒子,她眼眼底又一次漫出泪水。
“可是素心圆?”
“嗯,长姐最喜欢的。”
“好,”苏易冉接过,又抹了抹泪,“长姐,会,好好吃的。”
她又看了看姚药,笑了笑:“来了啊?”
姚药点点头,望着眼前这个绝世美人,这个皇后风度的女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该说“一路顺风”?
该说“公主你好美你真的好美,我好喜欢你”?
该说“我会想你的”?
她选择对着她低着头。
“姚药。”公主殿下皇后娘娘道。
姚药抬首。
“将来,帮我好好照顾小安。他其实啊,很不懂事……”
姚药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低着头,又偷偷的看身边的人。
她没有想到,长公主殿下临走前,竟会特意的对着她说话,尽管,她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该如何回答。
说完,公主便大气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金丝国的习俗,新娘子出嫁,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不要回头,不许回头,不能回头。
不管是不是哭了,不管有多舍不得,不管有多再想看几眼,都不可以回头。
苏易冉往前走着,不回头不停下的走了。
侍女小欣选去车帘,公主低着头却将背挺得直直的,进入车里时,她的绝美的侧颜入了众人眼旁,不知有几人看见不知是不是正在闪烁的泪痕。
小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娘娘,起轿!”
娘娘,起矫。
这条路,顺顺畅畅,满是祝福声的通往烟国国都的城门口。
众人皆祝福:
咱们的长公主殿下要嫁给最最有才华的年轻皇帝了啊。
咱们的皇帝陛下就要娶最最美丽的金丝国长公主了啊。
一路上,她不再哭,越往后走便越发的笑起来。
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穿上他新娘的衣服,坐着嫁给他的轿子,等着他的迎接……
这一天,她等了,已经快有九年了。
殊不知,这条路,这一天,是她往后四年,噩梦的开始,心痛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