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姚药醒来后不久白连便出现在了门外,她急忙梳洗出门迎接。
他身后跟着几个侍女,侍女手里端着大大小小的点心盘子。
白连:“我母亲说一个人用膳会影响胃口,今天太子哥哥走的早,你可以陪我吃个饭么?”
她笑:“好。”
便领着他进了屋子。
几个侍女收拾布置桌子,他不便坐下于是就环顾房间四周。
眼神礼貌而又自然,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刻意,只是眼神扫到太子爷烹茶用的小地方的时候,眼神顿了顿,但又很迅速的恢复了自然。
姚药唤道:“好了,来吃吧。”
“啊,好,”他的脸上瞬间堆上笑容,“我这就来。”
姚药的小厨房原先就已经准备好了早膳,先下白连又带了好一些吃食来,一时间餐桌上布满了许许多多的各类早膳。
往常都是姚药和秋阳和闻笛和秋阳一起用的早膳,东西虽然少,但是吃的人多。
现在东西多了,人却少了。
站在餐桌旁的秋阳馋得直跺脚。
姚药吃饭倒是不慢,也不是贪嘴的人,不一会儿便是用了半碗粥。这时她又看看白连碗里,还只是吃了几小口。
于是她也不动声色的放慢速度等他,有时他会很礼貌的在她碗里夹一些小菜,她也都会吃掉。
白连很会聊天,吃饭的时候不能多言,他时不时的说上两句没有丝毫的不礼貌和突兀,让人觉得很大方很温暖。
第一次与他单独的用早膳,也没有很不自在。
他没有提太子爷也没有提父亲的事情,说的都是些有趣的能逗她笑的小事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都是仿佛与她很亲近,她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亲近的人,是一个很好的人。但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与他之间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她没有多想,觉得只是因为两人相识不久罢了。
用完了早膳,白连也没有想要多逗留的意思,与姚药聊着无关紧要的用来收尾的话。让带来的侍女将带来的小菜碟子收走。几个侍女也和白连一样懂事礼貌,收碟子的时候也连带着收拾了桌子。
这般,便是白连为乐能和她吃饭大老远端着碗端着盘子来到她的院子里用早膳,完了还给她收拾了桌子。
白连,礼貌温暖。
她,不懂事。
莫名的,她的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但看到白连温暖礼貌的笑容时还是一闪而过,姚药还是道:“哥哥以后不必麻烦了,若是觉得一人吃饭不自在,我来陪你就好。”
“没事的,弟弟应当好好休息才是。”
“那也不能让哥哥如此啊。”
“无妨的。”
“弟弟也觉得哥哥的小菜很好吃,以后我想吃了便自己来吧,不能再劳烦哥哥了。”说完,姚药就低下了头,不敢再与他直视。
莫名的,她总觉得如果她这么说了,他肯定会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
她这样说,是为了能让他再不要如此过来的,如此周到,又如此照顾她。
她不在乎旁人如何想,或许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说是想一些的吧,但是更多的,是不想亏欠他,不想吃他的大度,这样会很不自在。她这样说了,以后便都是她去找他,顶多是一个贪嘴小孩儿的形象。
而他,也是一个热情好客的形象。
如此,两全了。
但她不敢与他对视。
他也确实是在用打量的眼神望着她,仿佛是要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一会儿后便化为淡淡的笑意:“好吧,弟弟。”
太子爷刚刚从烟国回来便进入忙碌。
原本答允了皇帝是一月下旬就回来,先下已经是二月上旬,留下的工作自然是更多了。太子爷跟着几个大臣忙碌到一连好几个夜晚都留宿在了皇宫里。
距离皇城很远的太子府,他更是没有回来过。
而府里头来了白连也没有改变什么,还是跟往常一样安静,一样的相安无事。
太子爷忙碌,萧秋意忙碌。
白连和姚药抱团度日,相互解闷。
约莫是太子爷不回来的七日后,府内进了一群刺客,目标直奔白连的院子。这时,姚药正和白连下棋聊天。
刺客进屋的时候,白连吓得躲在姚药身后,一瞬间丢掉了平日里风度翩翩的样子,在她身后抖啊抖:“姚弟弟,护我……你说你会武的是吧。”
他的声音也在颤抖,让人觉得是从心底里害怕刺客。
这样的白连可爱也真实着。
来的刺客很多,姚药心里也是怕的,但因为他此刻正躲在她身后,也是安慰的说了句:“哥哥不必害怕。”
说完,就将衣服里的小刀拿出陷入了和刺客的打斗之中。
刺客的武艺不精,但人数实在是多,一时间打的难舍难分,她又时不时的往身后看白连。
白连依旧是一幅害怕的模样,但还是躲的好好的,所有要去伤他的刺客也都被她拦住了。
又打斗了许久,姚药几乎精疲力竭,这时外面刚好府兵有所察觉,将几个刺客团团围住。
她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察觉到的是白连望向那个领头的眼神。
而后,在场的刺客咽下藏在牙后的毒。
系数倒下。
其中的一个刺客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几个府兵来不及拦,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往前逃也还是被划伤了后背。
痛。
几个府兵上前将那刺客控制住,等捏起他脸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嘴角流出黑紫色的鲜血。
一时间,房间里充斥着血腥的气息,几个府兵上前将姚药扶住:“主子,可有事么?”
“不碍事的,皮外伤而已。”
而后,就晕了过去。
去端水果的望竹在这一刻回到了屋子里。
而后,果盘掉地的声音,望竹叫喊的声音,白连的哭声,混在在一起,充斥着她的耳朵。
背后的,不止是疼,更是温热,她知道,那是正在流淌的鲜血。
越发无力越发无力的合上了眼。
深邃的深沉的陷入昏睡之中。
开始做梦,每一个梦都是疼的,每一个梦里都有离别和战争,都有她的伤,她在梦里呼唤:“阿爸”,“阿妈”,“老伯”。
她做的最后一个梦,是太子爷在梦里又一次从烟国回来了,他旁边没有其他人,身后是黄昏温和的光,他笑着说:“姚药,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
她睁开眼,也正对上那双熟悉的眼:“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