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伏天到,酷暑难熬,连年丰巷街口的那棵柳树,都因这烈日的暴晒下柳叶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懒得动,无精打采的垂落着。
盼笑热得每日都待在房里的美人榻上躺着,正午刚过,吃完午膳她就早早归了屋,闩上门,把身上那件绣梅花茶白双排扣褙子脱了下来,就只穿着竹青色的抹胸趴在美人榻上假寐。
或许是这犹如火烤的盛夏,现下盼笑都有些懈怠,整日得过且过。
可惜天不遂人愿,当日晚膳后,盼笑的母亲柳氏,从封家回来之后,就告知她不想面对的烦恼。
后日是那方氏的诞辰,给夏家也下了帖子。看来她又无可避免要见到不想见到的人了。
盼笑从前段时间,坚持不懈接连着几日往县衙跑,却一无所获之后,就犹如泄了气般,应了夏父,就把那封胜,魏曼蓁一股全抛在了脑后。可这还没过几日就给她当头棒喝,如今已不是那个太平盛世的前世,身不由己处在这乱世,生命犹如蝼蚁,更是命在旦夕,也由不得她半分敷衍苟且。
现下民风还算开化,没有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故才有盼笑接父亲归家这一说,但也没有见那家可婚配年岁的小娘子还天天往外跑的。
柳氏知晓后,还叨唠她几日。
关她在屋子里绣那把被原主绣到一半得兰花团扇,盼笑那里会女红,如今这把团扇还是如那原样放在那窗棂下的方几上。柳氏也察觉出女儿的异样,天天跟那狸花猫似得,蜷缩一团在榻上躺着。
翌日,柳氏真是看不惯女儿这般懒怠。叫上儿媳奚氏,把盼笑拖到堂屋里一同把明日预备着往封家送的贺礼再审核一番。
这其中以那尊翠绿玉观音最为贵重,柳氏也为之前盼笑和封胜的亲事,对封家有些歉意。
趁着这次方氏诞辰,也打着修补两家的关系主意。
浑浑噩噩又是一日,盼笑想到明日又要见到那煞神,一夜辗转反侧许久才睡了过去。
可想第二日又是盯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
早间,不到辰时嫂子奚氏就把盼笑给叫起了。
夏父夏茂兼当值,哥哥夏进在书院,也就柳氏带着儿媳,女儿去了隔壁封家赴宴。
今日封家门庭若市,宾客踵趾相接,方氏本只想办上几桌,请些亲近之人就是了,那知儿子封胜原走镖的霸威镖局,那镖局当家的知晓后,镖局里一丛镖头,镖师都闻风而来。
这才造成如此这幅热火朝天的景象。
那封胜站在大门口接待接踵而至的客人,还未走近,盼笑就看见那平日里总是一身黑直裰的人,今日换上了喜庆的枣红色对襟衫,戴束发冠,两弯眉浑如刷漆,站在那朝日下,竟也仪表堂堂,气宇轩昂。
那本还在跟一个四方脸的魁梧男子寒暄的封胜,竟侧目探了过来,正好看见盯着他瞧的盼笑。
盼笑急忙扯出一丝笑容,并未闪躲他的目光。
只见那人睨她一眼,就回头继续跟那客人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