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对他是胆小如豆,可做的事情却胆大妄为,不顾及后果。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何会去县衙送这封密信,又矢口否认。
盼笑扬起头来,就见他目光突然一变,接着听到他沉声说道:“既然你不愿说实话,那你在县衙做主薄的父亲夏茂兼,应当对这封告发信自是了然。”
“别,我父亲怎会知晓此事。”盼笑一滞,没想到他突然提及到父亲夏茂兼来。
封胜看着她惴惴不安的样子,自是也看出这方法对她有用,于是又开口说道:“知不知晓,等人到了慈州,当面问了才能知。”
“到慈州?”盼笑满目皆是愕然,他的心思现下难以揣测,倘若真去石阳县把父亲夏茂兼押到了慈州,无非是再牵连她的父亲。
他不过为了逼她说出为何送密信到县衙而已,想到这,微是扬起了头,继而说道:“我并不知晓你贩卖私盐之事,只是无意间听到父亲和大哥两人谈论过而已。”
封胜听到这,盯在她面上的神情格外的诡异。
盼笑缓缓低下头,不再看他,只是把目光落在了那双黑色的履靴,接着说道:“那封告发信的事情与我家中父母都无关,莫要牵涉到他们身上。”
封胜微微扬起眉,她这话中深意,便是认下了那封告发信。
“为何?”
盼笑深深吸了一口气,坐直起身来,嗫嚅说道:“当初我娘亲和你母亲有意让我们两人成亲,但当时非我所愿,故写了那封告发信。”
这话才落了地,就见封胜面色一寒,一时之间有些讶异。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因为她不想嫁给他,就去做出如此妄诞之事。
且歪打正着,他真因此锒铛入狱,在狱中一年之久。
而她不过就为了不嫁给他,就做出此等施陷他人的事情。
这等歪心邪意,怎会是她所能想,所能行之事。
她当时和孙修远早就暗通款曲,自然不想嫁他,但却不应该有此等居心叵测的心思。
他久久未语。
盼笑抬眼看去,只见他端肃脸色,拧着眉头,就知这番话说完之后,他定是已将她放在了万丈深渊。
就连她自己说出原身所做之事,都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因此做了牢的封胜,再加上龚多因而丧命。
封胜一语不发。
看着那跪坐在床榻上的盼笑,想起方才去衙署之前,他想着她在母亲方氏那里受了委屈,也不再纠葛于南岳之事。
而这会儿想起来,觉得尤为郁烦。
皱了皱眉,手握到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只听“呛”地一声,那把利剑已出了鞘。
盼笑睁大眼,惊诧霎时聚了满眼。
他眼睛愈发深凝了起来,语气近于平时,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可知这封告发信害死了谁?”
盼笑眼眸一直集于那把利剑之上。
静了片刻,脑海里浮现出了从前,在南岳的藩王府邸,挥剑砍下颜徽卫头颅的那晚。
而方才她从噩梦中惊醒来之时,也是梦到了颜徽卫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