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进良把目光从堂厅门口,移回到身前之人。
他其实并不想让盼笑一同去往衙门,可看她双目眸光里遮不住的颓圮,那句推却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来。
沉吟了一下,知晓此事万不能耽延,心中虽然急惶,但仍先僵持着开口,“且等等。”
转过身,迈开几步就垮过了内垂门,背影消失在廊檐的尽头。
盼笑见大哥脚步急促的离去,匆匆追了上去。
夏进良回了屋后,一阵的翻箱倒柜,从暗格里拿出红木盒子,掏出放在里的银锭。
正好盼笑此时追进了屋中,看着夏进良手中的几个大银锭子,略微一愣,急急问道:“大哥,这是?”
“方才我想进大牢见爹一面,先弄清到底这中间是何牵连,可守门的禁子根本就不放人。”夏进良敛眉,想起之前在大牢处吃的闭门羹,内心如火灼,那禁头他认得,之前跟父亲酬应时,他也见过几回。
而今却一点情面也不顾,看都不看一眼,谠言直声的一口咬定,绝无冤屈诬陷之事。
盼笑抿了抿唇,如今石阳县在封胜的管辖内,对饱其私囊,贪冒聚敛等乌烟瘴气的贪污受贿之事,怵惕万分,一旦发现绝不姑息。
如今对使银子能不能顶事,她报以渺茫之态。
但纵然如此,还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丝可能,从衣襟里把钱袋子拿了出来,递给夏进良,“大哥,这里还要一些细碎银钱,一并收着。”
里面有十几两的碎银,是这几个月在俞家所挣的月钱。
夏进良见之一愣,面露焦忧,看了一眼盼笑手中的钱袋子,摆了摆头,决然道:“也不差你手里那点碎银,倘若不通融,再多银钱也无意,你且收回。”
盼笑一听,眼眸一下蒙上了一层,连忙道:“如今绠短汲深,本就是独木难支,莫要为这旁枝末节的事,最后落得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夏进良目光一顿,事关重大,喉间叹息一声,微仰着下巴说道:“去拿布裹来,把银锭先全部装起来。”
盼笑瞧了瞧四周,从那柜里翻出一块暗色的布巾。夏进良一股把手里的几个银锭子丢了进去,盼笑也把钱袋子里的碎银放在里面,包裹好之后,两人匆匆就出了门。
夜色苍茫,入了亥时后,石阳县街头阒寂无声。
腊月时节,寒风侵肌,那一阵阵的凛冽冷风,迎面而来,而眺见蟾光之下,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步履迅疾。
到了大牢之时,守在牢外的禁子见到他们两人,低喝道:“狱房重地,闲杂人等休得靠近,还不速速离开,不然休怪我手中的刀不长眼。”
夏进良蹙了眉头,微作了一个揖,正色道,“在下乃夏主薄夏茂兼的儿子夏进良,是石鼓书院的学生,可行个方便,让小生近去探望一番。”
守在牢外的禁子对看了一眼,方才禁头可特意打了招呼,闲杂人等一概撵走。
回过身来,眉头一竖,“呛”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