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胜目光沉沉的，一言不发。
家姬惴惴不安的夹起一道鹿肉，放到他的瓷碟中，柔声道：“统帅，先垫垫胃。光喝酒会伤身的。”
随着她的动作，筵席上的人都转过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四周静谧，倏然之间都纷纷噤了声。
家姬低垂着头，半晌没有听到封胜的反应，方才那点勇气全泄没了，最后变成一声微吁。
封胜喝完杯中酒，抬起手拿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面向着投向他而来的无数道目光，仿佛没看到一般，泰然处之。
他本就正气凛然，又不苟言笑，威严可畏，端持着一张肃然冷冷的脸，满满的刚正之气。
充茗卓瞿然而惊，如此冷的天，他却满心的凉，一身的冷汗。
诚惶诚恐的抬眼来，看向了姜三，满眼皆是求助之色。
姜三瞥了一眼充茗卓，心中叹喟，封胜从慈州出发到益州这一路，脸色可就一直没有好过。
倘若不是孙继权去了梁州，只怕封胜并不想到益州来，也非他安抚几句就能调停过来的。
于是朝充茗卓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多言。
而充茗卓却没悟出姜三的意思，见筵席已经冷场，更感颓然。
压了压心中的畏怯，心想这场面可不能再这般难堪下去，脑海里不断在想着说辞，能引起封胜的注意。
过了片刻，充茗卓眸光烁闪，开口说道：“统帅，孙大人已经下令把陶立嵊关押了起来，私自酿酒获利的银子应该过几日就会从石阳县送到益州来，到时下官就送来给您过目。”
行军打仗，除了粮食充足外，府库也要充盈。这一年多，推行屯田法，大见成效，且那陶立嵊虽然犯禁，但银子却悉数进了府库。
这般悦事定是能转圜这令人窒息的局面。
果不其然，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就见上位的封胜终于有了反应，抬目朝他看了过来。
充茗卓心中激悦，心道统帅当真是对这些感兴趣，连忙又接着开口说道：“如今益州各地的荒地都已经开垦了大半，沿着经河河畔一路到石阳县。”
“石阳县？”封胜看了充茗卓一眼，声音低沉。
充茗卓听到封胜提了一句石阳县之后，顿时收敛不住情绪，“是的，石阳县荒地开垦的最为广阔。统帅原本就是石阳人士，倘若有意，下官可安排去石阳一趟，审察屯田。”
姜三在旁听着那充茗卓滔滔不绝的一直提石阳县。
瞥见封胜的脸色已渐渐变得阴郁，连忙重重的咳了一声，用眼看着充茗卓，示意他快些闭嘴，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好的提那石阳县做什么。
去年时，不知为何封胜突然把夏盼笑休了之后，虽然还是一如既然的克尽厥职，但他们几个人都昼警夕惕，深知灼见有些事情在封胜面前可提不得，一概是谨言慎行。
充茗卓还莫知所谓，问完之后，还直直的看向封胜，等着他的决议。
封胜手握着酒杯，目光在充茗卓的脸上略微停顿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