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和汪继德同样没有睡好觉,刘一手都在医院里陪了一个晚上。院方为汪家安排了一个老干部病房,专门供陪护人员休息用。
但这一夜谁都没睡好,高原是没有睡意,汪继德是精力旺盛,刘一手是几次被叫醒,汪晓禹则是一夜高烧不退。
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关海燕。一是因为兴奋,二是因为她还有事情要做。
趁汪如林睡着了,她悄悄地起床,来到了地下室。
在地下室的一间储藏室里,关海燕从储物架上取下了一个黄布包。
她打开黄布包,里面出现了一个粗布做的小人,在小人的百会、脑门、咽喉和心口都扎了粗大的缝衣针。小人的背部还有一个红布条,用黑字写了生辰八字。
不用说,那生辰八字是汪晓禹的。
这是关海燕做的一个巫毒娃娃,她就是要用毒咒咒死汪晓禹。
为了此事,她已经准备了一个星期了,她已诚心净念数日,每天都要来给巫毒娃娃咒上几遍,并将那几根针捻上几下。
今天终于有了效果,她要乘胜追击,早日置汪晓禹于死地。
刘一手只知道汪晓禹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并不知道是中了别人的毒咒,更想不到是汪家的内鬼。
深夜子时,关海燕在地下室焚香祝祷,将那毒咒念了一遍又一遍,她猛地将那小人胸口的钢针拔出又使劲地扎下去。
医院那边,汪晓禹忽然大叫一声:“啊——”
正在陪护的高原一直没合眼,听到汪晓禹的叫声,慌忙起身。只见汪晓禹双手捂胸,满床打滚,大喊:“疼!疼!妈,我疼!呜呜,我疼——”
汪晓禹脸色腊黄,豆粒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渗出。
叫喊声惊动了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抢救”了一番,各种测量一通忙活,却并无效果。最后,医生决定,给汪晓禹打了一针止痛针。
刘一手今天已经施过几次针了,他自己都觉得再施针也无益。只是帮他做了一下胸部按摩,为他缓解一下痛苦。
高原焦急地问:“刘先生,晓禹这样还能撑几天?”
刚问完,她就急忙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叫你胡说。晓禹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对吧,刘先生?”
刘一手面色凝重,没有正面回答高原的话:“但愿汪总能顺利找到清虚道长。”
…………
次日一早,天刚放亮,那些来老君山看日出的人已早早起身前往山顶。而上清宫就坐落在离山顶不远的地方。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远处的山峰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一般。
从山顶向远处眺望,云层就在脚下,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无边无际。远处的山峰在云海中时隐时现,仿佛是一座座神秘的岛屿。
汪如海一行早早地向上清宫进发。
渐渐地,天边的云彩开始变得绚丽多彩,像是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太阳渐渐地从云层中露出了头,先是一点点的红色,然后逐渐扩大,直至整个太阳跃出了地平线。
阳光洒在银装素裹的老君山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汪如海凝视着眼前的美景,心中却思绪万千。他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够顺利找到清虚道长,治好他儿子的病。
山顶风大,积雪并不多,汪如海一行很快就来到了上清宫。
时间尚早,上清宫还没有开门接待游客。汪如海无心欣赏风景,他站在上清宫紧闭的大门前,默默祈祷,希望自己的运气能好一些。
来之前,他可是听刘神医说了,清虚道长可能会去山里采药,也可能会闭关谢客。而且,就算他在,也不一定愿意出手。一切要看缘分。
以前不怎么相信迷信的汪如海现在对自己的祈祷充满希望。
一阵北风吹来,带着凛冽的寒气。汪如海打了个寒颤,随行人员劝他找个背风的地方,汪如海却固执地一直站在大门前恭敬等候。
他总觉得他站在这里等候,清虚道长是能看见的,他要以此表达他的诚意的决心。
七点三刻,上清宫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身穿道袍的小道士,见一大早就有人要进大门,并不感到奇怪,估计是他都已经习惯了,这里是旅游景点,游客和香客都很多,他见得多了,已经麻木了。
因此,他仿佛没有看到汪如海一行一般,开完门闪身就往里面走。
汪如海连忙上前抱拳行礼:“请问道长,现在可以敬香吗?”
小道士也不回头:“要敬香跟我往里面走。”
汪如海赶紧跟上。心想,这里连小道士都这么跩,那位清虚道长估计更难缠。
过了一进院子,来到正院,正面是三清殿,侧面是偏房。
时间已经快八点了,道士们已经上班了。
汪如海来得早,整个院子里冷冷清清。除了道士,就他们四个人。
小道士把汪如海领进了左面的偏房。
房间很大,但是只坐了一个人,是一个中年的道士。
他坐在一个长案子后面,案子上摆满了香。他的面前放了一个功德簿,旁边是笔墨砚台。
“这位施主想敬香。”小道士跟中年道士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汪如海赶紧上前道:“是的,道长,我想敬香。”
中年道士抬头看了一眼汪如海,微笑道:“施主是要烧高香、中香还是低香?”
汪如海一愣,心想,烧香还有这么讲究的吗?但“烧高香”这三个字他可是听说过的。他这是来办事消灾的,当然要烧高香了,于是连忙道:“高香,高香,我要烧高香。”
一边说,汪如海一边拿眼看了一下案头上的香,果然,有长短不同好几种规格。
中年道士打量了一下汪如海,看得出来他是个有钱的主,而且看面色心中有事,要不也不能早早地赶这第一柱香。于是道:“高香的功德也高。”
汪如海看了一眼功德簿,顿时明白了“功德”二字的含意。
“嗯,就要功德高的。那个,要多少?”
“不拘多少,关键看你的诚意了。”
汪如海心想,从商业上讲,这不拘多少恐怕就是最贵的了。刚动了这个念头,汪如海赶紧压下。心想,敬香图的就是个诚意,是万万不能用“买”字的,人家都说“请”香。自己这样用商业的思想来衡量烧香的价值简直太没有诚意了。这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呢?
但是汪如海还是免不了要掂量一下给多少钱合适。他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万元钱,递给了那个中年道士:“道长,这个够吗?”
那个道士也是个有经验的,一看厚度便知道是多少钱。
一般地,烧个高香也就50至100块钱足够了。但是,那是对一般香客和经常烧香的香客而言的,而对于那些傻大款扔这点小钱是无法得到心理满足的。
甚至那些贪官、恶棍,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人,资产都上亿,他们来烧高香是为了寻求心理上的平衡,要不夜里是睡不着觉的。你让他们只烧100块钱的香,要说有效果,连鬼都不信。
这就是道不贱卖的道理。
中年道士显然是个见过世面的,不要说1万,以前捐10万的人都有过。
“不拘多少,关键在于心诚。最好的香,是心香。心意到了,一切皆灵。”
这句话汪如海爱听,他是千里迢迢地坐飞机赶过来的,连夜冒雪爬上山来,又早早地来大门口候着,这心意还不够诚吗?
中年道士收了钱,问汪如海:“施主叫什么名字,我好将你的功德记上。”
汪如海报了姓名,那道士给他记在了功德簿上。然后给他拿了三炷香。
不等汪如海接过香,那道士又道:“除了敬香,施主还可以为家人供长明灯祈福。”
中年道士看出来了,这位施主是个有钱的,服务自然应该周到些。
汪如海一听,正好,给汪晓禹祈个福。
“那长明灯怎么个点法?”
“短期的有三日、七日、十四日、四十九日、一百日等。供灯三至七日有神兆感应,四十九天为小圆满,一百天为中圆满?。长期的有一年、三年、五年和十年。可得大圆满。施主需要哪一种?”
汪如海不假思索地说道:“要长期的,十年的。”
中年道士一听,果然没看错,今天一大早就钓了条大鱼。
他沉吟了一下,道:“这个功德要高很多。”
汪如海道:“我是诚心诚意的,只要效果好就行。”
中年道士道:“效果自然是好的。”
汪如海也不废话,让随行的经理从手提箱里取了五万块钱现金,码在那案子上。
那道士赶紧从旁边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让汪如海坐下。然后问:“施主要为何人祈福?我好把他的姓名录在明灯上。”
“给我儿子,汪晓禹。”
道士一听,心里有些吃惊,看着汪如海年纪也不大,孩子肯定很小,他为什么给孩子点长明灯?
于是,他给汪晓禹录完信息后,又问汪如海:“施主家里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平安?我们这里还提供清虚道长亲自开光的挂件,随身佩带,可消灾免厄。”
汪如海一听,花钱的机会又来了,对方在钓他,他也在钓对方。
他想,清虚道长亲自开光的挂件,那必须要请啊!钱花出去了,缘份自然就结下了,后面见面了才好提要求啊!
于是毫不犹豫地说:“要要要,我这次来就是找请清虚道长的,他亲自开光的挂件一定很灵的。”
“我看施主也是爽快人,这个挂件你不拘多少捐点香火钱,就可以请回去了。”
又是一个不拘多少。汪如海出手越来越阔绰,直接让随从从手提箱里又取出10万元,堆在了案子上。
那道士心里大喜,赶紧道:“施主真是诚意满满,我看这样,你先去上了香,回来到后院一叙。”
汪如海心中一喜,这就是攀上缘份了。这和做生意是一样的,很多事情的转机都是沟通出来的,只要顾客愿意坐下来喝杯茶,聊上一会,自然就会有机会。
那中年道士细心地教了汪如海敬香的要求和咒语,汪如海一一记下。然后持香就去了三清殿。
汪如海诚心净意,左手持香,将香头向下倾斜点燃香火?,同时默念《上香咒》:“常焚心香,得大清净”。
拜过之后,他将第一枝香插在香炉中间,默念:“志心供养道,当愿众生,常伺天尊,永脱轮回”;第二支香插在右边,默念:“志心供养经,当愿众生,生生世世,得闻正法”;第三支香插在左边,默念:“志心供养师,当愿众生,学最上乘,不落邪见”。
上完香,汪如海又来到了左边偏房,去见那位中年道士。
那中年道士已经喊来另一位年轻些的道士在那里值班,他又给汪如海取了开光的挂件,便领着汪如海向后院走去。
汪如海让随行的其他人在原地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