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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大明极品书生 > 第242章 苏州织造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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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姑娘打算将铺子开在哪……”

听张全这般一问,月儿这才回过神来,忙摆手道:“少爷信上交待过……苏州有个鱼龙街……便是之前的醒八客街,如今又改回了鱼龙街……就在那边……”

醒八客街张全并未听过,但鱼龙街他却并不陌生,他们这些跑江湖的,对当年悍匪恶贼流窜聚集之地自然不陌生,虽说没有去过,但听来依旧觉得浑身大颤。

只是听闻后来鱼龙街内的匪徒尽数被朝廷招安,但事实如何他也不甚了解。

而今竟然沈无言已然安排了铺子所在,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便按照他说的来办就是,至少无需再辽东闲逛,卖了马儿,又卖裘皮强的多。

与月儿在鱼龙街看好了一间较大一些的铺子之后,二人又在边上的摊子闲聊一阵,又给张全找好了住处之后,天色已然不早。

好在这酷暑的下午将一切事物安排妥当,而今只待沈惟敬将货物从辽东运来,铺子便能开张,只是在开张之前,月儿还有一些旁的事。

从张全马车上取出一只大箱子,由铺子内的几名伙计扛着,便向着李家大宅而去。

这几年李家的生意一直都还算不错,身为皇商本就有诸般优势,加之有知府以及一些官员在背后,李家在苏州的地位与之俱增。

除却书坊那边的铺子进展始终不甚明显之外,绸缎已然成为苏州第一,将剩余几家打压的也算彻底,至此也毫无翻身的机会。

其中自然有沈无言暗中的帮助,也有后来对织机的稍加改动,以至于李家纺纱的速度竟然要比旁的几家要快一倍,便又在数量上占据优势。

李家又承的皇商之责,内里的诸般手段也远非其他几户能比,于是这其中的差距便越来越大,直到彻底压倒。

前年李家七叔公去世,而今李兴昌总算掌了家族大权,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家的几位弟兄分出了家,倒是用了不少外人。

对此虽说引来不少非议,但诸般境况告诉众人,他这个决定做的却是十分明智。

只是自从今年来生意却又难做起来,倒也并非是又有新晋绸缎庄来竞争,实在是苏州制造那边对今年的货物要求及其严格,说是换了人,但李兴昌屡次派人送银子,始终没什么进展。

之后觉得大抵那位织造不喜金银俗物,便又送去诸般字画,却依旧没什么作用。以至于连美女佳人都送去,却始终无用。

后来才得知织造局的都是些宫里的太监,但又送了诸般公公们的营生,却始终得不到召见,大多数的东西都收下,却也并未见有回信。

而今距离今年这批绸缎收货的时间越来越近,李兴昌心中始终有些烦闷。

至此虽说自家闺女带着孙女来家里住了些天,心情总算好一些,但还是无法不去在意这些事。

毕竟今年织造局开的货本就多,足足有七十万两之多的绸缎,其中件件必须珍品,说是给后宫以及诸位藩王准备,要求也就极高。

但以往织造局也都会这般说,无非是为了要些酬劳,送过去银子一切都好说,不送银子不开眼,那货便无法通过。

这般皇家绣品,若是皇家不要,那么就等于全部废掉,因为就算退回之后,也不能售卖,也没有哪家哪户人家敢买皇家的绸缎。

以至于事情到如今尚未有个着落,李兴昌便是面上笑着哄着孙女天君玩乐,目光之中始终有些忧虑。

站在一边的李婉儿何等精明,自然知晓这其中内情,沉吟一阵之后,才轻叹道:“若是实在不行……父亲不如去知府徐大人那边走一趟……他与无言尚有些来往……”

“徐大人那边也不能与织造局有丝毫联系……这些公公们的官位虽说不高,但徐知府也要给他们些许薄面,而今送去的银子也不少,已然几万两了,丝毫没见动静,想来是有原因的。”

李兴昌长叹一声,苦笑道:“其实七十万两银子对于李家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你几位伯伯分了家,却是让李家元气大伤。”

李婉儿暗自叹息一声,接着又扫了一眼坐在地上默默不语的沈天君,忽然道:“不如去找找徐先生……他当年在朝中为阁老,想来有些办法。”

“这倒是个好办法……”李兴昌目光微怔,接着叹息道:“若是无言在就好了……他若是在,这些个公公们却也不敢这般生事……”

就在二人闲谈之际,从一旁小道上走来一名矮个子老人,老人面容苍老,却又能看出来年轻时定然十分秀气,眉宇之间透出阵阵英气。

他一边走过来,沉声道:“若是无言在,这事怕就难办了……”

李婉儿抬眼一看,忙向着那老人行了一礼,点头道:“见过徐先生……”

自从松江华亭的宅子被烧了之后,徐阶便住在了沈无言在昆山的暖香阁,这几年来倒也乐得清闲,平日里斗鸡走狗,总之比起当年为首辅之际欣然的多。

今日也难得过来,却也是为了李家这些事。

徐阶随手一摆,苦笑道:“苏州织造叫齐尧……嘉靖四十三年入的宫,后来安排在御马监……就是如今司礼监掌印孟冲的手下……”

这些个人物对立李兴昌这等平头老百姓来说,实在太过陌生,随手眼前这位老人说来随意,但并不代表这些人都是普通的人。

略一沉吟,徐阶继续道:“孟冲不过是御马监的一名太监……以他的资历其实是没有资格接替陈洪的职务,但他如今却成掌印……那便说明有问题。”

“想来便是高先生帮的这一手吧。”李婉儿与沈无言在京城生活一段时间,虽说平日里对朝廷诸事不甚关心,然而耳濡目染之下,却也了解一些。

徐阶微微点点头,叹息道:“高拱此人实在贪权……当今陛下又深受其恩惠,故此……想来这位齐尧便是他刻意安排的。”

李兴昌无奈摇摇头,苦涩道:“我李家便这点小生意……却也不贪那些权势……何必要这般……”

徐阶轻笑一声,沉沉道:“无言做的当真是绝,卖了铺子抛了大部分家财……却依旧没能让高拱放心,竟然将手伸到了李家这边……”

“这该如何是好……”李婉儿轻声喃喃自语。

起先是二人愁苦,如今徐阶来,却又添了一人愁苦。即便他曾经是权倾朝野的首辅,而今却连一名小太监也应付不了。

心中只得哀叹不断,却又对远在辽东那人多了许多歉意,大抵将自己接过来住在暖香阁,想来也是为了这般情况出现,能出手一次。

这些年来的悉心照料,让他这个孤独的老人能生活的这般安逸,到头来却什么都做不来,未免有些愧疚。

倒是有些不忍再看这对父女,于是搀起地上的沈天君,微笑道:“今天该去跟先生读书了……你爹那般才学,你大抵也不会差。”

走过小路之际,恰好与月儿擦肩而过,月儿施了一礼,徐阶点头回礼,并未多言。

而关于李家这边的境况月儿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只是如今醒八客却是落寞,对李家的确帮不到什么大忙。

倒是李兴昌看到月儿走来,心中顿时大喜,忙上前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无言稍回信来,有什么办法了……”

满怀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月儿终究还是摇摇头,低叹道:“少爷的确来了信,只是并未提到这事……大抵送去的信,他并未收到吧。”

看着一脸失望,甚至有些绝望的父亲,李婉儿忙上前搀扶,低声道:“终究不过几十万两银子……父亲身体要紧。”

李兴昌微微点头,不由怅然一笑,道:“却也能知晓这结果……毕竟无言也算尽力了……这些年若是没有无言,李家也没有今天。”

月儿轻叹一声,忙又道:“少爷让人从辽东捎回来了一批山货药材……说是老山参大补,一定要交给老爷子。”

李兴昌淡淡一笑,吩咐伙计们将大箱子随意丢在一边,然后吩咐打赏,这才吩咐下去,倒是将月儿留在了府上。

闲聊一阵,便在偏厅上了酒菜,三人便简单的吃了一些。

望着愁苦的李兴昌,月儿忽然道:“少爷还说了……铺子可以丢,银子可以不要……但是招牌一定要留着,早晚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大抵……也只能这般了……”李兴昌脸色并不好看,但依旧还是笑了笑。

李婉儿则摇头,忙道:“这却也未必……说不得织造局的几位大人乃是正直之人,我李家绸缎质量定然过的去……说不得就是庸人自扰了。”

……

织造局的几位大人是否是正直之人,却是无人可以分辨,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却是直不了了,大抵便是因为如此,又给他们的阴柔狠辣添作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至少对于而今坐在阁楼上,远望苏州风光的这位身着飞鱼服的公公来说,大抵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