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很抱歉,请大家谅解一下哈,过年期间每当静想安静地躲在房间当一个好作者时,总有一些推脱不了的饭局,再加上静血崩第一天,腰酸腹涨得都挺不起来了,所以还有一章没有一块儿放上来。
题外话
另外,她还有一些重要的问题想要跟他问清楚。
所以,她刚才想阻止的并不是**想杀他,而是在一怒之下杀了他,她想彻底将这一切都整理清楚后,再行审判他的罪孽。
至于圣主,她的同胞兄长,他的错,则会按照族规来处置,她不会因为他是她的亲生兄长而徇私,而他欠**的债,总归也要还的。
所以,真正怀有恶意侵略的是殷圣,它才是她要讨伐跟复仇的真正对象。
只要殷圣一开始的目的是腾蛇族,那么那一场惨烈的战争,便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缺失而避免。
只要这世上的人拥有欲念,便总会被引诱下神坛,人类的七大原罪,嫉妒,**,贪婪,懒惰,傲慢,贪食,惰怒,来自于人心,既是原始,亦是人与生俱来的罪。
没有他,总会有谁被殷圣的人利用。
“**,但灭族真正的罪魁祸首……你zhidào的,并不是他啊。”
虞子婴紧握着发簪的手,颓然垂落,张了张嘴,她觉得她能够发出声音了,只是声音已哑得不像话了。
“他的罪,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不管他是谁,他要背负的错……总会一样一样地算清的。”
“我这么行尸走肉地活着,只为了有一天,让这个罪魁祸首也明白,死其实很可怕,我要让他彻底痛彻心扉后,再juéàng而凄惨地死去。”
虞子婴心一颤,只觉他哽咽诉求的话,令她已狠不下心来。
“只是,我虽然克服了一切怕的事情,但却还是怕痛啊……”**收臂抱紧虞子婴,将头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之间,有一种滚烫的液体滑落浸入她的脖子间,埋在她胸前的声音,哑着,鼻音瓮声瓮气,低低地虚弱撒娇道:“所以,小乖,轻一点好吧……下次再伤我的时候,能轻一点吗?”
**拥着她,将她抬高一些,至下而上仰望着她,桃腮带笑,水中的他,墨发浸水,像烟霞轻拢,粲然生光,面罩juéàng凄美的黄金燕尾蝶,眼角遗落的却是说不尽的悲伤与荒芜:“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所有爱我的人会在一夜之间全部都消失了,因为保护我,而被别人一个个地杀光了,因为他们死了,我就像从天堂掉入了地狱,我也失去了一切的尊贵与骄傲,我就像乞丐一样,我怕冷,但我常常挨冻,我怕脏,但我常常捡着一些连狗都不吃的东西,渴极了还喝过地上的泥水,饿极了,便扯着路边的干草啃……所有我曾怕的一切,我都一一尝遍了,在失去了他们之后,我发现我曾经怕的东焉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可怕的了,甚至我都不怕死了,因为我觉得死也是一种痛快的解脱啊——”
虞子婴面无表情盯着他,一瞬不眨。
“小乖,你zhidào吗?我从小便很娇气,明明是一个男孩子,却像女孩子一样被家人养大,我怕痛怕死也怕孤独寂寞,我常常遇到一点点小事便会委屈地大哭大叫,要让别人哄着我让着我,所以除了家人,外面的人很多都讨厌我,而正因为外面的人都厌恶我,因此家里的人为了补偿便会增倍地疼爱我……”
——其实,她只是想要他冷静下来。
虞子婴闻言一愣,偏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皱着眉,唇白如纸,却仍旧咧开嘴,笑得又傻又悲伤:“小乖,因为我想要杀他,所以你也要杀我吗?”
……还真是狠啊。
虞子婴冷着脸,果真手起再落,迅猛如残影,再猛刺了一计。
胸口被狠刺xiàqu**除了唇色一白,呼吸骤停了一息,却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他只扯着一抹愧疚安抚的笑,轻拍着她的背脊,像对待孩子一样柔声轻哄着:“乖,不痛了,不痛了哦,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多刺几下,不解恨的话,再多刺几下哦。”
她大眼内此刻溢满了戾气、冷漠、陌生、恨意。
虞子婴咬紧后牙槽,一把取过他手中的簪子,便朝他胸口狠狠地刺了jinqu。
但**却仍旧紧紧地抱住她,想查看她额头的伤口。
而虞子婴一遭解脱,便冷着小脸,黑瞳似淬冰一般,二话不说地推开他。
他慌乱地将她手上的丝帛解开,当发现她的一只手腕无力扭曲垂落时,满眼都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小乖,你怎么了,你醒醒——”
**想都没想,直接抛下圣主,飞踏水洼浅池,拔地一跃而上,直接“噗通”一声跳入水中,他紧张害怕地靠近她后,连忙张臂抱住她软软下滑的冰冷身躯,痛声喊道:“小乖——”
“小乖——”
“婴——”
**跟圣主都被她吓得魂飞魄散了!
她的脸色本就很白,湿发垂粘着她的脸部轮廓,更显其娇小瘦弱,再加此刻额头的血像止不住一样流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下一刻就会死了一样。
他愣忡地转过头,只见上方吊在水中的虞子婴正拼命凶狠地摆动着身躯,拿头、拿身躯、拿**猛地撞向那坚硬的岩壁,直撞得是头破血流,水花爆开,溅飞得一池都染红。
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水声溅起的浪花声,令**身形一滞。
呯——!
她抬头望着吊着她的柔韧丝帛,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臂徒然下扯用力,“咔嚓!”一声,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一条手腕关节脱离了,因此另一只手能够活动的空间便相应多了一些,然后她单臂攥着丝帛,一点一点地朝上将水下的身体提起,等差不多半边身子都离水之后,便一晃一摇,连续试探了好几次,然后用力地开始摆动身躯,猛地一下撞前方的石壁撞去。
不能再这样xiàqu!
不行!
虞子婴见**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拼命地晃动着身躯,喉中发出一声咕噜的含糊音节,她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也不zhidào是因为之前的迷药,还是在昏迷之中被人点了哑穴道。
而圣主则白着一张脸,两眼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躺在地上,任他发泄着、刺着。
**完全就像疯了一样,他把喷怒化作一声震人心肺的怒吼,癫狂地红着眼,眼角因太过用力而呲裂开来,流出两行骇人心惊的血泪。
“你这种人为什么一直不去死——”
“只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原因——”
**散滑下落的发丝狂乱,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你这个疯子!你zhidào你的一已之私究竟害死了多少人吗——”
使劲刺,直接整根没入,眨眼间晕开的血迹便令圣主胸前湿透,像一朵朵盛开的死亡之花。
接着,他似觉得这样仍不够,便从头上拔出一根金簪长刺,朝着圣主的胸膛猛地连速刺去。
暗红色的血在圣主身下扩散得越来越大。
他一边笑,一边抓着圣主的单薄如刀削的肩膀,将他使劲朝地面撞着,像一具破烂的娃娃,一声声闷撞的呯呯声持续不断。
那笑声似鬼哭鹤唳,长啸似秃鹰长啸盘旋于天空,一圈一圈地回荡飘绕,令人毛骨悚然。
他像醉了酒一样,开始神智不清,动作不受控制般癫狂冲动,他一把掐住圣主双肩,指尖深深刺入他的肉内,“呯!”地一下将他推倒在地,他低垂着头,先是低低哑哑地笑着,但笑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失控,最后却变成歇斯底里地疯狂dàxiào起来。
**听到他的默认了,哗啦一声撩开阔袍,如一只展翼的大鹏从空中跳跃了xiàqu因为太急,动作太仓促,整个人在空中趔趄了一下,堪堪摔倒在地。
他信了。
——是。
圣主双唇抿成一条线,眉目耸动,色陡然变成灰黄,死了似的,一字都没办法发出来了。
“所以……你信了?”**啼笑皆非地问道。
虞子婴低下头,湿辘辘的额发垂落,面部落入一片阴影当中,辨不清神色。
圣主看着虞子婴获救后,全身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围顿在地,一身汗湿透了,麻木空洞道:“……他们是我在谷外救下的两个人,一开始,我将他们安置在外面,偶尔带些药跟食物过去,后来……后来他们说为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希望留在我的身边,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我的皇妹,他们说能够帮我得到皇妹,因为他们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只需要我带他们jinqu将一道黄符烧了然后给父皇喝下,他就会改变替皇妹另选婚约者的主意。”
**只觉自己的心随着她的一声声咳嗽而被揪得生痛,他急变了脸色,终于绷不住漫不经心,朝圣主厉喝一声:“说!”
虞子婴一上来,便因刚才缺氧太久,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吊起来的动作比圣主喊出来的声音更快一步。
**嘴角一裂,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并将虞子婴重新吊了上来。
“我说——”
他冰冷怨毒地盯着高台底下的圣主,就在快要忍不住停止时,只听下面突然爆喊出一声。
**优美燕尾蝶下面具下的脸,已经开始变得僵硬如石,那长年上扬的嘴角沉重地耷拉下来,垂重袖袍下遮掩的双拳一寸一寸地攥紧。
时间一点一滴地逝去,虞子婴沉入水中的时间已经到达了一般人难以承受不住的时限了,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分分秒秒都可能导致她最终窒息而亡。
她心底一遍一遍地呢喃道,不会是他,不会是他,不会是他——
然后,她在水中慢慢地阖上了眼。
虞子婴心中却是一片麻木。
看着圣主那痛不欲生的模样。
她快要死了——圣主嘴里咆哮着,双眼通红,布满了红血丝,发丝张狂,他挣脱不了束缚着他全身的钢丝,只能无助的抠挠着地面,折断的指甲混着血液掉落在冰冷的石面上。
“放了她——放了她——啊啊啊——”
水中的虞子婴看起来平静而美丽,那素净静谧的小脸映着水光,光斑粼粼,瞳仁如墨玉,黑色沉重的衣袂因水的浮力而翩绖舞动,隔着透明琉璃般隔墙,她的世界多彩而干净,一尘不染,她模糊而空洞地看着水外的世界,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正在慢慢清空,胸腔急速膨胀,仿佛下一秒就会把肋骨撑得裂开。
因为拼命呼吸的缘故致使额头爆出一条条青筋,模样看shàngqu狰狞而又狼狈。
圣主看到虞子婴再次入水,他抓住自己的脖颈,嘶声大吼,他不断地大口呼吸着,仿佛感到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
“不要——”
当**再次拖动手环时,虞子婴一言不吭,再次“噗通”一声掉入了水中,气泡咕噜咕噜浮上水面。
圣主的面色,一刹那间变成了灰色。
**闻言,表情一点一点沉寂下来,最终变得面无表情,他掸了掸袖袍,**覆下睫毛,两扇阴影拖长,他由始至终都不曾看过虞子婴一眼,淡淡道:“那你以为,我会对一个仇人心爱的妹妹,真心到何种程度?”
“你对她,就只有这种程度吗?”圣主冷声道。
“只是,她运气不好,摊上一个像你这样的兄长。”**偏侧过身,朝着他叹息一声,似乎十分遗憾。
“我也不想伤害她的,毕竟她跟你一比,即使两人长得那么像,但她心却比你的干净正直多了。”**登上高台,长长的衣摆逶迤拖地。
“不要伤害她!”圣主猛地睁开眼睛,像一只凶兽一样,漆黑瞳仁忽闪着幽暝萤火。
**邪冷地笑了一声,松开了他,转身踏上台阶朝高台而去。
“我zhidào,你为了你的妹妹,你从不后悔任何事情,所以……你不回答也可以,只是恐怕麻烦你的妹妹难受一些了……”
圣主重重地阖上眼,抿紧双唇不语,除了时重时轻的呼吸彰显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轻轻地弯起嘴角,走到他面前,趾高气昂地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托起他的下巴:“想死啊?曾几何时,我也曾这样求过你呢?求你放过我,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
圣主已经无法面对虞子婴了,**的步步紧逼就像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他痛苦地盯着圣主,苦笑低喃道:“你杀了我吧——”
见圣主一脸滞凝,**担心他沉默,便慢吞吞地又补上一句:“哦,这是第三个问题了,请务必诚实地回答。”
腾蛇族是禁止外族人进入的。
**仰起下颌,双臂缓缓展开,轻眯长睫,一脸享受又愉悦地俯视着他,像一只餍足的大猫深吸一口气,装模作样疑惑道:“呵,或许你真的不zhidào吧,但是,你zhidào腾蛇族的规矩吧,那为什么要引两个外族的人进来呢?”
他语无伦次,越想解释,话却错的越多。
他紧张地摇头,眼底明显有着慌乱与无措,他凄声道:“不是的,我当时也根本不zhidào他们是谁,我只是……我只是……”
他可以平静地面对**的种种指责,亦可以自欺欺人地否认一切,但只有面对虞子婴的失望跟冷漠,他受不了,他受不了——
圣主虽然一直在跟**说话,但实则他一直暗中观注着虞子婴,感受到她用一种全然冷漠而冰冷的目光看着他时,他一时心如刀绞。
她看着圣主,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像黑色漩涡的目光越来越冷漠。
若当真这个bèipàn 者是他的话,是她的同胞兄长的话……虞子婴不zhidào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因为隔得太远了,或许血脉的连接也淡了许多,此刻,她只觉一颗心都与这包围着她的水一样冰冷。
义父言,有内情,面有阴晦却不愿意多谈。
——想当初虞子婴问过义父,分明殷圣的族人不敌腾蛇,却何以取胜?
呵,可笑,毕竟谁又会这么去想呢?
**的话不亚于一颗原子弹在虞子婴脑海之中炸响,神色空白了几秒,因为她从不曾想过,当初害了腾蛇灭族的罪魁祸首竟会是腾蛇皇族后裔。
“你以为这件事情真的就没有人zhidào了吗?”**站了起来,长长的衣摆在地上轻轻拂过,他步下台阶,回想了一下,淡淡道:“那个时候我跟你还是很好的玩伴儿,所以你一离开不见,我便会四处找你,那个时候你一定不zhidào,其实我就躲在草丛内,亲眼kànjiàn殷圣的那两个人就是你引进族部的,当然,那个时候我还并不zhidào那两个人是殷圣的人,只当是外族人,替你瞒着族人。”
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不流了,圣主咬紧牙关,矢口否认。
“我没有bèipàn 腾蛇族!”
**放下了手,看着他,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问出这句令圣主整个人险些魂飞魄散的话。
“所以,最后就是因为腾蛇皇后来变口了,所以你便bèipàn 了整个腾蛇族?”
“所以,你一直对她是抱着这种感情啊……呵呵呵~”**伸出一只手,掩着眼睛,然后低低地笑了,笑声苍凉而悲哀,嘲讽而冰冷。
但转念一想,其实这种情况在腾蛇族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但当时的虞子婴才多大,他就能为了她,而变成这种癫狂的模样?
虞子婴只觉荒谬。
他……他竟要娶自己的亲妹妹?
当虞子婴被重新吊出水的时候,刚好听到圣主那疯狂般的叫嚷,她眨了一下湿辘辘的睫毛,一头海藻般长发像一层黑色皮肤一样贴在她面上,身上,她眼神紧震,难以理解地看着他。
圣主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他白惨着一张脸,声色俱厉。
“放了她——我说,我全都说——是,我承认,你说的没错,因为她是我的,我一个人的!父皇母后明明跟我说过,妹妹长大就后会是我的新娘,他们骗我,他们为什么要替她选别的夫婿,她是我的——我不会将她让给任何一个人的!”
圣主见虞子婴眨眼间便淹入水中,整个人呆了,傻了,他嘴里无意识地呼出声音,声音由低而高,渐渐地吼起来,脸色涨红,渐而发青,整个人开始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当初在燕京景帝选妃的时候,他不是亲眼看过她凫水吗?
她眼珠子左右滚动,暗忖,**为什么要骗圣主说她不会凫水?
水下的虞子婴蹙眉,不知为何她心中并不慌,她屏息着挣了挣手跟脚,水中衣物飘拂,发散如海藻。
只闻轱辘轱辘一阵锁链拖动的声音响起,然后“噗通”一声,那捆着虞子婴双手的丝帛一松,虞子婴一愣,便整个身子一沉,水从四面八方淹没了她的嘴鼻,最后沉过了头顶。
状似善意地提醒一句之后,**覆下长睫,嘴角笑意敛减,当即便神色清冷地将铁环用力一扯。
“哦,对了,她好像不会凫水哦~”**最后,又似忽然想起一样,忧愁地补了一句。
“没什么好说的?为什么她一醒来,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呢,这么看来她对你而言,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嘛,那不如——”**恶劣地邪笑着,从宝座旁边扯出一个铁环链圈钩,晃了晃,漫不经心道:“我们干脆让她就这样沉入水中死了算了,你说好不好?”
他宁愿将一切秘密带进泥地坟墓,亦不愿意她zhidào,过去的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不能说!他耳朵被针刺般哄了一声,头皮发麻。
“我、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圣主受惊地一颤,飞快地朝虞子婴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受惊般紧紧地闭上,睫毛不安地抖动着。
“啊,好像是我们的公主好像醒了,这样也好,也是时候让她zhidào一些事情的真相了,你说是吗?——桃。”**起身,直接伸手撕开了那一层遮挡的黑帷轻纱,他睨向虞子婴,似笑非笑。
因为太过惊讶,虞子婴掩饰不住醒来过重的呼吸声音与转过晃动身子搅起的哗啦水声,是以惊动了**。
他说……**——他有可能是她的婚约者?
而虞子婴却倏地瞠大眼睛,错愕又呆滞地看着**。
圣主一滞,头低低地垂入膝盖,像是徒然被人剥开了面皮,底下的肌肉正一阵阵地抽搐着。
寂静的殿廊像徒然被炸开一样,余音袅袅,环体缭绕。
他的声音徒然高亢尖利,“对吗”两字,他咬得很重,像从牙缝中挤蹦出来一样。
“当初,哦,只是当初而已,那为什么呢?哦,等等,不妨让我自己来猜一猜吧……”**似困惑地点了点脸上的金色面具,想了一会儿,突然双手合掌,眯起眼,长眉连娟,微睇绵藐,浅褐色瞳仁焕发着娇异诡光,一闪一闪地,狰狞似魔:“是因为觉得我或许是你妹妹的婚约者吧,所以宁可杀过,亦不愿意放过,对吗?”
他也以为他们能够当一辈子的xiongdi然而世事无常,总是会有一些脱离掌控的事情发生。
“我没有骗你,当初……的话,都是认真的。”他低低地说道。
当初他们的确很好,像真正的xiongdi一样,祸福相共,不离不弃。
圣主静静地听着,长发垂落逶迤于地,脸色苍白而麻木,实则**的话,让他心头一窒,有一种说不出的铅重,尽管他外表无动于衷。
**很平静地阐述着,就像在聊别人的事情一样漫不经心,只有在最后一句,语调却徒然变得阴阳怪气,而那一声冷笑,直接就像白纸上猛然涂上的一抹血红,触目惊心。
“好,那第一个问题来了……”他顿了一下,眨动困惑不解的褐瞳,道:“你当初为什么要bèipàn 我呢?我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xiongdi的呢,从小因为我长得弱,总是受别人欺负,只有你会保护我,会跟我玩,你教我背颂功课,说xiongdi要做便是一生……你总会说很多好听的承诺,来诱哄我,让我信以为真。但到头来啊……呵~骗子”
圣主到底是不甘临死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沉声道:“你问。”
“放心吧,我留着它亦无用,只要你诚实地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将送给你了,不骗你哦。”**用一根手指轻轻地抵着卷轴转了一圈,纳入掌中,眉眼细佻,唇如朱点,娇嫩诱人。
他zhidào**是在戏耍他。
圣主咬紧牙关,却是一语不吭。
“呵~……你,想看吗?”**坐直身子,将卷轴一下一下地抛掷着好玩,偶一流盼,弓样眉睫,荫掩着妖异浅褐双瞳。
原来,这婚约早已经到了他的手中了!
婚约?
圣主倏地抬头,惊讶而急迫地关注着**手中之物。
“哈,这个问题啊,我得好、好、地考虑一下才行,哦,对了,你好像一直在找她的婚约是吧?”**很喜欢看圣主被打破平静面具后的激动、痛苦、挣扎,他坐起来,就像一个精神分裂症病人,一下阴冷变态,一下又欢快地从袖中摸出一个用红绳绑着的卷轴。
她其实也很想zhidào,**跟圣主之间究竟蕴藏着一段怎么样不死不休的仇恨,或许zhidào这一切后,她便能够明白,圣主跟她之间的具体关系,**的身份,还有**隐约对她怀有恨意的缘故。
听着他们两人之间围绕着她的对话,虞子婴脸上阴晦难辨,她维持着原有姿势,如昏迷时一样,一动不动,并不打算让他们zhidào她已经醒了。
他脸色异样的悲戚、沉痛,却又像寒冰一样冷酷,像岩石一样严峻,漠然中似有一种懊悔,随着他不断施力挣扎,那缠勒在他身上的细丝作茧一点一点收紧。
“你放了她!她什么都不zhidào。”圣主听出**的意思了,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控制不住,朝他嘶哑地吼出。
一个人若没有了弱点,折磨起来便没什么意思了,因为有了她,所以你会害怕死亡,因为在另一个世界,没有她的存在,你会恐慌找不到她的身影。
“瞧你这话说的,这事儿怎么会跟她无关呢?”**不以为然地挥了挥垂落褶皱的袖袍,抬头仰望着大殿上空那一片纯黑色泽,那含笑的眉眼,在蛊惑间流转出浅褐色的神采,殷红色的唇畔,微微上仰着谑戏的痕迹:“若不是她,我该拿什么来威胁你,让你觉得其实死亡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呢,不是吗?”
圣主跪在地上的姿势比较生硬奇怪,虞子婴仔细辨别,才发现他的身体被一种蚕如细丝给缠捆住,双臂绞后,双腿岔开,曲跪于地,整个背脊部分似生出一双透明的蝶翼,被人操纵着无法正常动弹。
“我zhidào你恨我,但这些事情跟子婴她无关。”
因为光线与距离的缘故,在他眼视中的**,像魔化了一般呈现出一种旖乱扭曲之感。
圣主一点一点地抬起头来,他此刻头发披散于肩,显得凌乱,额头不知是因痛意还是别的原因冷汗津津,面色冷淡,一双漆黑幽黯猫瞳平静地注视着高处的**。
“想做什么?你以为呢?终于让我找到你的弱点了,你看,比起单纯地折磨你,你现在这种得而失去,是不是感觉更痛一些呢?”**抚过柔嫩鲜红的嘴畔,一抹兴致昂然的笑意爬上嘴角,笑得很愉悦,甚至脚尖一晃一晃地踢着。
“是吗?所以……你想做什么?”圣主低垂着头,语气之中透着身体的虚弱却看淡的无所谓。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而他做了这么多,也只是为了这一刻。
而在她来到北疆国后,他便将她引入一个连环圈套之中,他或许很早便算计好了一切,以未央城流民事件为启,一步一步地请君入瓮,而非为了她。
在这之前,她其实一直都在暗中怀疑着**的意图,虞子婴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接近,当初,他用各种或明或暗的方式引诱她前来北疆国,若仅仅是为了对她的兴趣,这种理由未免太单薄了一些。
其实看到此番情景,虞子婴多少已经了悟一些事情,也或者说,她对如今这种结果并不算太意外。
**竟穿着腾蛇祭祀服?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讥讽还是另有原因,虞子婴不得不朝深层的意义去想。
原来……穿着腾蛇祭祀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
这声音……她认得,且分明很熟。
虞子婴徒然绷紧小脸,双眸变得黑不见底。
一句轻叹轻柔的话像滑腻冰冷的蛇一样滑过耳膜,飘荡在空旷而雄伟的殿廊之中。
“桃啊,你zhidào吗?自从与你分别之后,我便日日夜夜都想着你,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怎么样、要怎么样,才能够让你毕生后悔,痛不欲生……”
她定定地盯着那个人,细致甄别,从动作,神态,某部分位置,突然,瞳仁一窒。
这个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穿着腾蛇祭祀服?
这套祭祀服——乃腾蛇族的,虞子婴眸光闪烁一瞬,她记得她好像曾看过典籍描述过这一套。
他双腿交叠,跷着二郎腿,斜躺在宝座之上,单手支颐,整个人,就仿佛一朵开在地狱里万分妖冶的罂粟花。
描金纹着蔓藤黑色的翻领高高地竖在脖颈之后,显得露出的脖颈更加修长苍白,长摆逶迤垂地,尾摆纹锈着七头斑斓蛇鳞大蟒,雍容而华贵,在完美地勾勒出腰线之后又朝外延展,像是巨大的蛇尾垂在身侧,在昏暗的光线之中隐约可见其袖口和衣襟点缀的精致丝绒,繁复典雅。
他穿着一件类似远古那种宽大的祭祀长袍,极致的黑与炫目的金相融交错,既庄重又奢美。
虞子婴存疑不定之时,感觉到似乎还有人的存在,便扭转过头,朝高座之上望去,那里的确坐着一个人,他戴了一张面具金色面具,面具十分精细,尾端似燕尾蝶扇翅般繁复生动,如一张雕琢完美的艺术品。
那**呢?九圣使呢?
莫非惰跟嫉妒他们挡不住殷圣的人,所以他们两个都被殷圣的人抓住了?
她回忆起她昏迷前,分明是即将被圣主带走,如今他们一人被抓,一人被伤……
虞子婴眯起眼,视线扫过他身旁,那一张破碎的无脸面具,心下一怔——那张面具,他……是圣灵的圣主?
在高台长长的阶梯之下,有一个人,正跪在下方,他垂低着头颅,一身圣洁的白袍铺阵一地,血迹斑斑,一动不动。
在每一根巨柱的夹角内燃烧着一个火盆,但由于被左右石柱接住了火光,只射映出一条交插纵横的光影,像光明的巨鞭,鞭笞着将要路过这条充满荆棘与黑暗的过廊。
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灰白巨柱支撑着,一路延伸开去,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过廊,远方光线迷迷濛濛,混混沌沌,只觉视野越来越高,而渐渐地底下的东西便完全看不清了,周围除了幽暗的蓝光,完全是一片灰暗之色,阴霾把一切都包裹起来了。
殿内高台的金漆雕龙宝座上,隔着缥缈轻盈的黑纱绡,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她放缓呼吸,像警觉的猫一样,不动声色,放眼一看,她身处一个椭圆形的水池子,而上方是一块圆拱平整的石壁,池子并不算大,比较奇特的是四壁是由一种玻璃水晶的材质围彻而成,建在一方高处,层层叠叠梯下,水逝叮嗵,如高山流水,景观奇特的人造水景,而她下方则是一个宏伟而阴森的殿堂。
果然,她此时正被黑色的水包裹着身躯,仅露一颗头在外面呼吸着,双手高高举起,被一根柔软却韧性十足的丝帛缠捆住吊起。
她蓦地眸光变利,并没有第一时间便急着挣扎,而是沈静下心,先确定目前自己所面临的处境。
虞子婴醒来之后,第一时间觉得周身不对劲,她发现自己好像整个身子都被浸泡在冰冷的水之中,而双手与双脚被被束缚绑了起来,动弹不得。
在睁开双眸那一刻,她并不zhidào,她双眸有异彩流动,流逝着一种虚幻而瑰丽的色彩,但转瞬又消寂于无踪,那些虚无的景象,一下子便都飞散开去,与先前的梦境一道消失了。
她的一双迷离的眼睛终于睁开一条缝,眼前不断晃动着一些未知的幻影,她晃了晃脑袋,待缓缓将眼眶张大时,她之前好像做梦了,但她却不记得她究竟梦到了些什么。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一些模糊不清的字节音,虞子婴感觉自己的思绪一直昏昏沉沉,似睡非醒,但她仍旧努力让自己赶紧清醒过来,因为心底总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一种迫切焦心的急忱,在一直不断地催促着她……不能再继续睡xiàqu了。
“……放了她……”
“心痛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取下面具……”
——
而跳入隧道之中的圣主,在坠落半途之中,突然发现上空的光线被遮挡住了,他本以为是机关启动将入口关闭,这才导致光线被割断,但过了一会儿,圣主心下一突,并不是这样的,当他正准备抬头一看时,却觉颈间一股重力袭来,他顿时眼前一黑,像被潮水淹没一样,头一歪,便彻底昏厥了过去。
**偏侧过脸,扫视了一眼笼中的嫉妒跟惰,从晕化的烛台闪着微弱飘忽的光,那光有些奇异,一会儿白,一会儿黄,总是黯淡哑光,他眼皮长勾勒出一道妖谲的弧度,睫羽斜飞,蛊魅却阴森的褐色眸光流转。
这牢笼的坚硬程度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两人面色,倏地一下变成灰色。
嫉妒攥住铁柱,使劲摇晃,但它却纹丝不动,于是他怒极直接挥镰一砍,血刃化作十几道气流撞击在铁笼上,却连一道痕迹都不曾留下,惰挥舞动着柔韧钢线对笼子进行区部绞扯,却仅能令其留下一道极浅的勒痕。
“猪妖——”
“虞子婴——”
被铁笼罩住的嫉妒跟惰与殷圣的人停止了打斗,泾谓分明,退阵两地,他们一时倒并不慌张,但在看到虞子婴被**算计昏迷之后,又被圣主欲带走时,他们则徒然变了脸色。
一道惊惧而痛哀的凄厉叫声穿透了整个祭坛大殿,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啊啊啊——”
不一会儿圣柒便整个人面容扭曲,眼珠子暴突,眦牙裂嘴,皮肤紫红地鼓涨起来,像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最后“嘣!”地一声爆头了。
不待圣柒回味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只见刚才被他砍成两截的蜥蜴小虫,竟猛地从地面弹跳起来,直接趴爬上了圣柒的脸上,圣柒惊骇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用手去抠扯下来,但不想这虫子一接触到人体皮肤便长出吸盆,如千万根桩子钉入人体,完全拔扯不下来,除非将那一块皮肤跟肉全部挖掉。
飞烟见此,不怒不惊,反而笑得一脸轻蔑:“愚蠢。”
九圣使zhidào飞烟领主擅蛊炼毒,自然不敢以身相拼,圣柒剑术非凡,一剑劈去便将寄生虫子劈成两半,“啪哒”一声摔落地面,两截不断地抽搐蠕动。
飞烟朝着九圣使阴恻恻地笑了一声,便伸手黑色指甲,从陶罐之中捏了一只小型蜥蜴朝着九圣使掷去。
“我心爱的宠物们,该饱足一顿的时候了,瞧,前面那一堆肉,你们可满意啊?”
她低下头,从袖兜内取出一个十分普通的圆陶罐子,然后揭开,只见里面蠕动爬满了许多颜色诡异像小型蜥蜴,亦像变异蚂蝗一样的寄生虫子。
飞烟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额颊两处遮挡着光线,落下两片阴翳,雾雾绰绰:“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本领主就成全了你们好了。”
九圣使将飞烟包围住,他们九人如一,皆面色铁打的坚定,齐声道:“不会让你追到圣主的!”
“让开!否则你们的下场就会跟外面那些死无全尸的圣骑兵一样!”飞烟被圣主的临时bèipàn 给气得面容青黑,她阴冷地扫视了一圈九圣使,咬牙切齿道。
一切的变故来得太突然,太迅猛,飞烟见其它领主都被关进了笼子里,一时又惊又怒,便从水榭廊台之上跳上祭坛的边缘位置,正巧余光瞥见圣主抱着腾蛇余孽一块儿想要逃跑,她顿时恍然大悟,便破啸厉喝一声,纵身跃起,第一时间准备去追,却被九圣使给包抄阻挡住了。
此时,在巨大的铁笼子外面侥幸逃离的,只剩下九圣使、**跟飞烟领主。
随着巨大的牢笼坠罩下来之后,被移开的棺椁地基缓缓下沉,底部变换难辨,出现了一条长方形幽暗隧道,圣主没有惊异,像是早就zhidào般按部就班,他返回重新抱起昏迷过去的虞子婴,然后便带着她一道朝隧道内跳了xiàqu。
它掉落的速度十分之快,几乎根本不给人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正在祭坛上战斗的数人全部都笼罩其内了。
圣主将已得到的二样东西一一腾蛇战神的尾戒跟玄铁复合长弓镶嵌入内之后,他退后一步,只闻天地蓦地传出闷沉的“轰隆”一声,地面那些铺满延伸直上空的锁链应声开始滑动,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一片铁锁链被拖动撞击着地面哐嘡发出令人耳鸣脑涨的声音……圣主心若洞火,朝祭坛中央上空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铁牢笼便从大殿的上风驰电掣地坠掉了下来。
圣主目光如电,快速选定了一副棺椁,他将虞子婴轻柔地放在一旁,自己则走到棺椁前,将顺数第七具跟第十七具棺椁依次使劲推开,随着咯吱咯吱石盘与棺底摩擦的闷沉声响起,两具棺椁地基下方正好露出一枚戒子跟弓箭模型的凹嵌位置。
但他却不奢求能成佛成仙,但求此生能得偿所愿,生生世世,与她执手相随。
不zhidào什么时候开始,她已变成了他的一种执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佛言不可执念,善恶、对错,何以成正比,皆源于一执。
圣主抱着虞子婴,弯起的力臂因为用度地用力自控矜持着,显得麻木而僵硬,只因怀中的人儿他怀念太久,也渴望太久,他怕他一个松懈,沉浸在这种甜蜜与妄想之中太久,便会彻底遗忘了自己目前准备要做的事情,而只想这样,紧紧地抱着她,拥着她,将她柔软娇小的身躯揉进他的身体里,天荒地老。
除开祭坛那厢频繁传过来的嚣喧与震耳打斗声,诺大的整个高旷肃穆的腾蛇大殿堂依旧保持着原始风貌,腐朽的安静与长眠的幽深。
圣主不知是用何种复杂的感情吐出这两个字后,便将虞子婴打横抱起,带着她一块儿踏入棺椁那铺满铁锁链的阵内,十八具棺椁罗列有序地定基于一抬高的石阶之上,每一个棺椁上方,都点燃着一盘巨大似塔般百年紫檀盘香,一圈一圈袅绕而上,细渺轻烟奕奕散逸。
“多谢。”
圣主看了**一眼,此时的他面无表情,令人完全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