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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注意,仰躺在地上的圣主,费力地翻过身,他麻木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出一条血长痕迹,颤颤巍巍地捡起了**先前掉落在地上的婚约书。

婚约书乃象牙卷轴,大红锦绣锻面,在幽幽光线下反射着一种瑰丽焕彩的流光,这是一种昂贵又能够保存良久的蚕丝织布而成,圣主心呯呯直跳,甚至他感觉到自己双手地颤抖着,一种莫名的恐惧与慌张攥住了他的心脏,但他努力保持平静,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他先将手上沾上的血迹在身上擦拭干净之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卷开了它。

明明应该一开始便摧毁的东西,如今重新到了他手中,他并不急着毁掉,却神使鬼差地想……看一看这里面的内容。

轴内面用金线锈镌着内容,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上面的内容,一目十行,十分平静,然而当他目光凝滞地盯着最后一行位置时,却像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那里有一行字,考虑到因郑重斟酌用字的缘故,是以绣镌的语气十分缓慢而简洁。

“慈儿有孝,妹姝有爱,故授亲以姻……”

大体意思:吾儿慈孝,念其对吾心爱的女儿护爱有加,是以吾愿亲上加亲,踢予其两好姻缘……

脸色由黄色变成蜡一样白,嘴唇也变得苍白,一字一顿而冷酷地念完这一段泣血的字句,圣主全身一震,两眼发黑,脚下的土地仿佛一直不断地朝下沉。

突然,全身蜷缩成一团,像被一脚踢撞到墙倒地痛呜的野狗一样,高高地佝偻着背脊,长发凑乱覆面,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凄厉癫狂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听到圣主不同寻常的笑声,转过身,见底下的圣主终于得到了他念念不忘的婚约书,却整个人崩溃的模样,心底了解,便整了整神色,抱着虞子婴倏地一下破水而出。

落地后,虞子婴挣扎着从**身上下去,**见虞子婴视线一直紧紧地盯着那一卷令圣主失常的婚约书,心中咯噔一声,便想先一步将之藏起,但注意到虞子婴蓦地扫视过来的平静目光,他一僵,所有的反抗意识都先一步投降,只好无奈地退后一步,眼珠一转,温驯地左盼右顾,也不敢再造次了。

虞子婴走至圣主身边,不看他一眼,径直将被他攥在手中不放的卷轴硬扯了出来,她板着脸,摊开卷轴一行一行地看完后,却是久久地默了。

**则抚额,转开了脸。

“……能跟我解释一下,贪婪、嫉妒、贪食、**、懒惰、愤怒、傲慢……什么时候你们七个人,变成了腾蛇皇一早替我选定的婚约者了?”

虞子婴目光像回不过来神一样,慢慢放在**身上,脸色是难得一见的惊愣,就像遇到一件完全颠覆了她三观认知的事情,古怪、灵异。

当然,婚约者在最后还补增了一个候选,便是圣主——虞桃夭。

究竟是她眼瘸,还是当初制绣卷轴的人手瞎,为什么在她的婚约书上同时有着他们七个人的名字?

话回来,腾蛇一族与世隔绝,却极端注重血脉传承一事,那腾蛇皇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七罪的,还将他们七人纳入皇族姻亲对象?

这封婚约卷轴的存在,完全不符合正常的逻辑跟思维推理。

**见虞子婴如此咄咄逼人地反问着他,一时也不知道是心虚多一点,还是尴尬多一点,不知道拿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虞子婴才好。

因为这卷婚约书早就被他得到,他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内容。

其实腾蛇祭坛他并非第一次进入,早在十几年前,他便被送进来过一次,甚至他还在这里面隐居了二年之久。

是以,祭坛内部许多的事情与隐秘,他大部分都知道。

而这卷婚约书,曾被腾蛇皇一式两份,一份当初在灭族之前腾蛇皇交给了他父亲,但最终它与他的亲人们一道烧毁于大火之中,而这一份,则被腾蛇皇秘密封存在腾蛇祭坛内,后被他翻找了出来,也顺便得知了内容。

“为什么是你们七个?”虞子婴合上卷轴背于身后,一双大眼黑漆漆地盯着**。

——那架势,分明就是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为什么不是我们七个?”**到底是脸皮厚,一会儿不自在后便恢复了千年老妖的不羞不臊,顺带将之前的事情都一笔抹消掉了,假装根本没有背着她做一些坑妻的事情,反正现在婚约书被她瞧着了,他也赖不掉了,权当将自己赔给她消气罢了。

反正,要打,要鞭,要刺,要捆、他精通各种花样……要消气的话,他都任着她玩好了。

“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干嘛一脸被雷劈了。”**褐瞳盈着一汪粉醺桃花水,明知故问道。

虞子婴不回话,微蹙眉,仍用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

**最怕虞子婴不话了,她一不话,便表示她容不得继续开玩笑了。

于是在虞子婴的眼神镇压下,**故作娇柔咬着下唇,眼神幽怨,默默地缩了缩头:“冤家,真负心~将人家得到手了,便立马露出真面目~”

娇嗔地抱怨一句后,见虞子婴铁打一样地神色,他施施然走至虞子婴的身边,握起她的一只手,一边替她运功趋寒,一边慢慢道:“其实这一切的开端是与惰跟无相的师尊无量道人有关,在你尚未出生之时,腾蛇皇便召了一位拥有特殊血脉能力的族人替你演算九宫命盘,他就是当时在九洲大陆被称为半神的无量道人,在你出生之后,先皇与腾蛇族亲得知你十分可能是族中唯一一位拥有返祖的腾蛇纯血种,甚至成人后十分可能拥有至今为止腾蛇血脉中最纯正的返祖力量时,他们都颀喜若狂,但无量道人却你乃半魂半魄之人,迟早会夭折移世,要解只是一途,以强命强运逆世,命者,人之生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聚气而强运,便只有令你的另半魂半魄回归。”

命者,人之生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聚气而强运……虞子婴一怔,在心底不断地默念着这几个字,总觉意有所动。

他的这些事情她的确一早便有所察觉,只是没有想到,原来这个神秘的无量道人会是她腾蛇族人,并且他所做的这一切,便是为了她。

“他算出七个最契合你命数之人,之后,腾蛇皇便利用一切外在的人力物力,将这七人寻找到之后,无量道人便以玄束约制着他们,玄束制探着七罪,便是为了在你的半魂半魄回归本体之前,不让七罪脱离腾蛇的控制。”

**将虞子婴身体的寒意趋散完后,便松开了手,嘴角微翘了两下。

“到底,我与其它六人,都只是腾蛇皇与无量道人为了你而挑拣出来增强你气数,令你迎运而生、聚气强运的存在。”

“……既然是为增加我气数,为何又变成了婚约者?”虞子婴脸严肃,一本正经地问道。

**顿了一下,亦一脸深沉地回道:“你不觉得最好的圈养方式,便是让他们成为你一个人的吗?”

虞子婴嘴角一抽:“……”婚约者是鸡鸭鹅吗?养肥了便宰来吃了,省得浪费了?

“那我的……是又是怎么一回事?”圣主仍旧匍匐在地上,视线茫然空洞地望着上空,他早已不笑了,但先前因太用力伤了嗓子,所以声音已沙哑得不像话。

**瞥向他,先前对虞子婴的柔情蜜意瞬间变成一种尖酸刻薄,他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挑了挑指甲:“你?呵,腾蛇皇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岂能不疼你,所以,即便违背了一些原则,他最终还是决定……给你一次机会,这是属于一个父亲的私心。”

圣主一听,只觉一阵难以抵挡的悲痛揉断了他的心肠,眼眶迅速泛红,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指甲掐入手心的肉内,低鸣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被划破了喉咙,声音破碎而自嘲着。

虞子婴听到这一声揉碎了心肠的悲鸣,目光僵固在原地,因过于绷紧面容,而显得有几分冷酷,她没有去理会或关心圣主,甚至没有去看他一眼。

她想,她当然不会心软,但若亲眼看到那一张跟自己相似的面容露出那种绝望而茫然痛苦扭曲的神色,这会让她……喉咙里像卡着一根鱼骨头,哽住了似的。

“那婚约一事,你们七人都知道?”虞子婴微微阖上一半的眼睛,声音因过于自制而显得冷硬,撒下一片浓郁阴影。

“当然……不。”**转向虞子婴,语气就跟山路十八弯似的,高高挑起又迅速咬断,他色媚妖骨,随意耸耸肩,声调优美,娓娓动听:“除了我之外,其它六人都不知道有这件事情,毕竟十七年前,我们之中最大的才九岁,最的才不过一、两岁,且当初无量道人为了掩饰腾蛇族的意图,是扮作一名神秘人身份动的手,甚至玄束一事,都甚少人知道。为了让这七人最终都如他所预料一般聚集到你身边,他又在暗中设置了不少诱饵,促使我们七罪对腾蛇一族的事情异常关注,这样,自然而然,最终所有人便会与你有所交集。”

这世上的事情从来没有偶然,只有必然,他们七人与虞子婴的相遇,便是一场经过计算必然达成的结果。

虞子婴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着**:“既然这个无量道人能够算到这么多的事情,他为什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腾蛇族被灭?”

**醺微双睫,用指尖在虚空之中画了一条波浪线:“他自然知道腾蛇一族有这一劫,只是意不可违,他为了逆转你的事情已经将剩下的全部寿元耗尽了,为腾蛇一族保下至关重要的一脉,至于腾蛇灭族一事,他自认还没有强大到能擅改成千上万人的命运变故,他仅能做的,只是稍微改变一下既定轨道的痕迹。”

耗尽了寿元,这般来他竟是为了她而亡?虞子婴一怔,想问又觉得问来已不起多大意义了,继而,她又想起别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即便是无相,他对他师尊的种种安排亦是一字半解,甚至对于无量道人真正去世的原因都并不清楚,偏生**却像亲眼看到当年发生的一切,言辞笃定而条理过程清晰。

“哦,自然是因为这些事情,都被一一记载在腾蛇祠典之中,而恰好,我便是新一任的腾蛇大祭司,能够自由地翻阅。”**指尖青葱地收回拢袖之中,穿着一身庄严而华美的祭祀袍装,面戴将他面部线条勾勒得美伦美奂的黄金燕尾蝶,雾里看花,最是美幻,他微微一笑,平增几分正经之颜色。

虞子婴扯动嘴角:“你真是腾蛇族人?”虽然先前从他跟圣主之间的对话能够断一二,但虞子婴仍旧心底存疑。

“嗯哼。”**颔首伸臂,垂落映光涟漪着水波的阔袖,振翼若飞。

——仿佛在无声地问,我身上哪一点不像吗?

虞子婴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那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

或许是血统压制的缘故,亦或者是与生俱来的感应,她能够感应到同族人,这就像是一个黄种人在一群白种人之中,虽然彼此五官结构摆列部位一模一样,但她总能够一眼找出谁才是她种族人来。

**食指轻点红唇,睫似蝶翼翩飞,神秘兮兮道:“人家既然是大祭司,这种隐藏身份的办法自然是有的。”

原来是被隐藏起来了,虞子婴眨动了一下眼睛,突然狐疑地盯着**:“现在,为什么肯将一切老实地告诉我了?”

以前,他各种推脱借辞,现在倒是老实,有一句回一句,问一句答一句了。

“反正该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那么一些梢枝末节的问题,我藏着捂着,岂不是惹你不快,况且……你这么凶,我可不想再被你在身上捅多几个窟窿……”最后一句,**却是将话含着嘴里,幽幽咕哝着嚼着自个儿听。

虽然长刺前端尖细,伤口不太,却十分地深,如穿胸透背般痛,若非让她出气,他倒半分不想这般自虐,要知道他这种媚骨生的体质,别人的半分痛,他却能感受到三分,但相对的,他的恢复力亦是别人的数倍。

——可惜,虞子婴还是听到了。

她冷冷抽动嘴角,直接回了他两个字,简单残暴:“活该。”

**瘪下嘴,感觉自己的玻璃心受伤了。

“你为什么要跟殷圣合作?”虞子婴背转过一只手,耷拉下眼皮,终于看向了圣主。

圣主听到虞子婴的声音,那虚芜放空的眼神,这才一点一点汇聚起来,他仰起头,嘴唇颤了几下,像被一股强烈的寒风呛灌了似的,半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许久,他闭上了眼睛,白着一张脸,自嘲地问道:“子、婴,你、你恨我吗?”

虞子婴闻言蹙眉,撇开了视线,她揉了揉拧紧的眉头,想了一下,暗吁一口长气:“你的出现,让我曾以为,从此我便会多一个拥有相同血脉的亲生兄弟。”

老实,与其恨不恨这个问题,还不如是……失望。

一种本该拥有,却转眼便失去的失望。

虞子婴既不用歇斯底里,亦不用仇恨厌恶,痛骂怒喝,只凭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便将圣主打入了地狱,剜心剔骨,他听她完,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一时难以辨别东西南北,顷刻间跌坐在地,不堪重负。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若非他贪欲过甚,如今他跟她重逢,两人至少还会是一对亲兄妹。

这是这比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来得亲密却又分断不开来的存在,不是吗?

——然而,他却生生地放弃了拥有这种存在的权利,最终,变得一无所有。

**眸含讥讽,要的便是他这般模样,圣主此人,冷心冷肺,哪怕是灭族之灾因他起祸,他亦能够平静安然地活着,哪怕对他这个从一起长大的玩伴,亦能够在他的逃亡半途之中因为一个怀疑而下黑手。

他此生唯一的软肋,便只有他胞妹一人而矣。

他的爱,源于她。

他的悲,源于她。

他的痛,亦只源于她。

久久沉默后,圣主似想站起来,但徒试了几次,都摔跌了回去,是以,他干脆仰躺在地上,万念俱灰道:“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我与殷圣……也只是互相利用,圣灵军跟殷圣,无半点瓜葛与关系,负责露面与洽谈者,除了九圣使,便只有我一人。”

随着他躺地的动作,虞子婴这才真正看清楚他,视线匆匆扫过他胸前那一片沁满鲜血的部位,她呼吸骤然窒了窒,她很快旋转开目光,掩饰着继续平静道:“那九洲内那些叛变的国家,是由你推动的,还是殷圣策划的?”

圣主声音很慢,带着细微疲惫的轻喘:“他们大部分都是由圣灵军出面,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我绝不会让他们的存在阻碍你,我早就安排好了,只等殷圣觉得时机成熟,倾巢而出时,便……”

不等圣主将话听完,这时,长廊那一扇紧闭的大门便猛地被劈成四半,风卷着沙尘呼啸而入,接着数道人影冲了进来。

来者迅速欺近,一股令人感到窒息的压力随之而来,定睛一一看,却是猎豹、皇极、飞烟。

奇怪的是,除了他们三人,其它人却并不在。

**定睛一看,便是一个旋身,迅速将虞子婴保护在身后。

“还真是意外,你们竟然活着出了铁笼。”**舔了舔嘴唇,眸光幽幽,意味不明道。

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虞子婴回忆昏迷前那一刻,她分明记得他们被关进笼子里了,他们三个逃了出来,那惰跟嫉妒呢?

“凭你们的脑子是不可能解开机关,这般看来十有**是惰出手了。”似知道虞子婴在想什么,**道。

“怎么回事?”虞子婴靠在他身后,倒没有觉得被人保护有什么落面子的问题,反而十分配合。

**仰后身子,侧下脸,压在她耳边低声道:“机关只需要将棺椁内的契合物取出,再重新将棺椁合上便开启了。”

他这么一,虞子婴便立即明白了,在这一群人当中,只有惰的属于远攻能手,而且论智力跟腾蛇祭坛熟悉的话,也当属惰了,若他们之中有谁最快破解出机关出来,惰的可能性最大。

“那这里是哪里?”虞子婴醒来便在这个地方,但她却觉得这里应该还是腾蛇祭坛内部某处。

**道:“祭坛下方。”

“腾蛇公主,你还真是何处都能得贵人相助啊,除了七罪的嫉殿跟惰皇,你一个转身,便又多了一个神秘保护者了啊?”

皇极、猎豹、飞烟鞭至落地之后,皇极懒懒地瞥了一眼被**护着的虞子婴,他双手环抱,斜挑着眉飞入鬓,阴笑暧昧地道。

而飞烟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目标虞子婴身上,当她看到躺在地上,一身白袍染满血啧的圣主时,柔美娇容有些懵。

“是你们干的?”她猛地转过头瞪着**跟虞子婴,表情一秒变夜叉,徒然凶厉,怒目张发。

**跟虞子婴一同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脸。

猎豹忍耐地抬了抬下巴,不屑地撇撇嘴:“飞烟,别再管那个白脸了,在他背叛我们殷圣的一刻起,他就是我们殷圣的敌人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杀了那个腾蛇余孽好回去复命。”

“不要你管——”飞烟被虞子婴两人无视,气歪了鼻子,她横了猎豹一眼,大声道。

猎豹毕竟比飞烟要大个几十岁,自然不会跟她这种丫头片子计较,他既劝不了她,便嗤笑一声,干脆不理她了。

“喂,那谁,那谁,我能交出你身后的那个人吗?否则,我们就认定你们是一伙的了。”皇极目光从飞烟跟猎豹两人身上划了一圈,又重新放在虞子婴跟**身上,他吊儿浪荡地双掌摸了摸鬓角,笑得狂妄自信。

“我要做的事情已经达成了,现在,我便只欠她一个婚约,所以,身为腾蛇皇将来的夫婿,我觉得我跟她,早就是一伙的了。”**直直地看着皇极,目光一瞬不眨,像某种宣誓般莹亮水润,却带着一种冰石玉金的硬度,胶定住皇极无法动弹,一边恬不自耻地在虞子婴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笑得一脸像腥般的柔情蜜意。

飞烟微瞠大眼睛,视线在虞子婴跟**两者之间不断游离,而猎豹则不屑撇撇嘴,皇极阴沉着脸,皮笑肉不笑。

虞子婴在众人暌暌之下,深觉被调戏了,于是伸手在别人看不见的位置,朝他的腰间的嫩肉狠狠地揪了一把。

**被扭痛,咧了一下嘴角,声嘟囔讨饶道:“轻点儿~”

“他们是三个人,你行吗?”虞子婴不理他耍宝,徒然沉声问道。

“之前就一直忍着了,嫉那乳臭未干子跟你这种话的时候,你为何不问他行不行啊?”**鼓起腮帮子,妖意弥漫的浅褐瞳潋滟摄魂,不满道。

“……”

“哦?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啊,那恭喜了,那正好,我便送你们一块儿上阎王那儿去证婚成亲吧!”皇极在确定了两人的关系之后,也不再试探什么了,直接狞笑一声,便举起长剑杀了过来。

他刀风扑杀而来,虞子婴只觉罡风太猛,**垂下长袖,替她挡下,趁着空档的时间,覆在她耳朵似认命般道:“乖,我已为你神魂颠倒了……所以,如果我赢了,你一定不能扯旧帐,对人家始乱终弃啊,知道吗?”

这种时候,这种话合适吗?

虞子婴面皮一抽,闻言反射性一抓,却只抓空一截袖袍,她怔怔地看着他远跃而去的背影。

接着,一场大战便拉开了启幕。

皇极是一名剑术高手,这一点从他祭出一柄秋水鸿扬、锋利剑鸣的长剑时便能够看得出来,他足踏出一个奇妙的梵形,左手捏了一个剑决,便兜转着**而去。

他双足变换间,嘴里发出一种扰人的得得得的声音,眼见整个人越走越快,最后直如一团风一般将**围住。

**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暗运一口气,一挥长臂于胸前一横,径自双目一闭,呼吸平稳竟似熟睡,完全不受任何干扰。

皇极倒是第一次遇到像**这种在对战之中,闭眼干站着的人,他一时既惊又疑惑,动作一时迟疑起来,一边在寻找他身上的破绽,一边暗中观察着他。

最后,他吃惊地发现,即使他看似从容的站在那里,竟是全身毫无破绽。

此人的武技比起他来,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大,我来助你!”

显然也是看出**是一个硬茬,猎豹摩拳擦掌也来了兴致,扑跃而来,他简直人如其名,上身比例惊人,比下身更长几分,高高跃起之时,便如一头猎食扑咬而来的黑豹。

“哈哈哈哈——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厉害的了,如此高手丧命于我等,简直太爽快了!”

皇极长剑一举,仰狂笑一声,便停下试探的脚步,直接扬手朝**一剑刺出,剑花呈圈直化成一圈银芒,径取其背后空门。

这看似简单的一剑在刺出途中变幻万千,以一化二,二化四,最终竟达到一刺四十八道锋芒的境界!

虞子婴攥紧衣袖一角,表情一凛,忍不住跨前一步。

她仰首,他们三人打斗的风声长啸冷冽,刮得她全身衣袖翻滚鼓风,墨发飚飙,唯有那一张白净的脸在风中凛然不动。

眼见那一团来势光光的剑芒已经到了**的身后,**不急不燥地先一步睁开眼睛,反袖一卷一缠却不戈挡,反而一个纵身跃上了皇极上空。

皇极却觉手中长剑被绞得生痛,完全动弹不得,他冷沉下眼,这种感觉就像被一条巨蟒缠住身体,再一寸一寸地绞断。须知人在空中没有大地做依靠,破绽最是繁多,更何况空中并无接力之物,一旦气竭只能任人宰割。皇极眼中露出些许挣扎之意,最后不顾不念,剑不拔,反送将剑式顺势一挑,一招剑指向**眼睛。

——这是打着即使断送一只手臂,亦要重伤**一次的玉石俱焚的打法。

**掀唇一笑,如万花丛衬一人,伊人婉立娇笑,宛如艳阳普照,此情此境漫妙,竟给人一种不和时宜的春暖花开,对皇极那犹如附骨之毒般的长剑**却是不为所动,这时,猎豹一个顺势一个空翻,双手钢刀从**背面空门左右交叉划了下去。

尖刀似爪,前端尖锐薄利,这一划下去,非得皮肉绽翻,入骨三分不可。这一抓可算凝聚了猎豹的全身的功力,不动则矣,一动则致命,再加上从而降的气势上先声夺人,一时间强大的压迫好似崩地裂一般。

“色——”虞子婴凝瞳一窒,又踏前一步,全身紧绷如石,分明已是蓄势待发。

“站在那里,别动——”

**一眼便喝止了她的动作,看眼下的情况撤身已是不及,于是他也不撤了,直接将身前的皇极扭身施转而过,朝身后一送,顺手拽过他的手臂,手腕随意舞动,长剑挥舞间已是刹那递出了八八六十四剑。

猎豹面露讶色,暗啐一声,为**的急智,然他却下沉不得了,唯有一个后空翻,有几分狼狈地连退落地。

“有趣,有趣,再来啊——”猎豹甩了甩手臂,错了错脑袋脖子,两眼似烧了两簇火星,此刻他的斗智算是被完全吊了起来,他朝被钳制住的皇极咧嘴笑了一下:“老大,你再不认真一点,心真的会阴沟里翻船了。”

“哼,老子从不干这种&%¥¥!”皇极似被侮辱一般朝猎豹怒喷一声。

最后一句,除了殷圣的人,谁都没能听懂,但虞子婴猜想大概知道应该是殷圣族的方言。

这个皇极本身就已经是一名难得一见的剑术强者了,虽然以**的能力并不输给他,但若再加上随时虎视眈眈擅长狩杀猛攻的猎豹……虞子婴眸中一黯。

对了,还有一个飞烟,虞子婴不动声色地瞥向飞烟。

飞烟此时对其它两位领主的战斗并不感兴趣,她正看着受伤不支躺地的圣主,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她蓦地抬头朝她这方看来。

她有一双柳如烟水如雾的漂亮大眼,本该是最亮丽的一抹春光,但此刻却全然淬满一种扭曲了的歹毒之意。

“真是碍眼啊,长着一张与他相似的脸——”习烟目光像刀刃一样冰冷,她扫过虞子婴的五官,仿佛想将她脸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全部割下来喂狗。

虞子婴面色如常,但眸光微闪,暗地里却随时准备好防击。

对于她恨中突如其来的恨意与厌恶,虞子婴一开始不明所以,但听到她那一句幽幽的自喃轻语后,心中顿时雪亮。

她的恨意来自于嫉妒,求而不得的发泄。

这时,**跟皇极已处于胶着状态,而一度进攻不顺的猎豹却余光瞄见了虞子婴,他与皇极暗递了一个眼神,便奸险地笑了一声,准备朝她动手,而皇极则牵制着**。

另外,飞烟亦不再迟疑,从肩膀处取出一个竹筒,她取出竹盖,竹筒内部的物体接解到空气,顿时跳涌而出。

是一群像飞蛾般圆滚滚肚腹的昆虫,薄如蝉翼的翅膀,身圆头,肚腹中白红横纹交错,每一只都大约蛆虫般大。

**已察觉到情况不妙,便直接迎向皇极的长剑,在他惊讶的表情下,身体以一个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弧度与他旋转错身而过,便飞冲上前,将虞子婴掰过调转了一个圈,他宁可挨上猎豹一爪子,亦要将那些朝虞子婴飞扑过来的“飞蛾”虫子消灭掉。

这种飞蛾的来历他并不知道,而正因为无知所以恐怖,他轻柔地抖动一只手臂,像波浪起伏,臂膀慢慢蓄蕴起一层绯红色雾气,他猛地一振,一股庞大之气便将空那一块“飞蛾”绞杀粉碎。

噗——

猎豹的钢刀撕碎衣物、划过皮肉的钝锉声,但没有发生令**预期的最糟结果,他微讶地回头,但见虞子婴冷凛着一张白皙脸,双唇因过度用力而抿紧泛白,她紧抱着他的腰,上半身子极力贴紧他,那从他腋下探出的双臂,紧紧压制着猎豹钢刀继续下划撕裂的力道。

猎豹错愕地瞪着虞子婴一眼,双臂的力量无论如何都下沉不了,眼看大势已去,便也不多纠缠,一个大力蹬空,后跃退去。

——看她分明散了一身功力,怎生还有这般大的力道?

**此时根本没去理会猎豹,他一把扯过虞子婴的双臂,不住地察看,一脸心痛得无以复加:“为什么那么用力去接,手腕痛不痛,骨头有没有异样,感觉骨折了吗?”

他连叠的问话,充满了关怀跟动容。

虞子婴感受不到痛意,但刚才硬接下猎豹这一击的时候,她的确听到自己的手腕骨因为勉强发出的痛苦的呻吟咔嚓声,只是,这种事情,她自然不会跟**老实讲。

“无事。”她扯动嘴角,淡淡声明。

“哼,不错嘛,不过,我看你还能护她多久——”

飞烟见一招失败,不阴不晴地笑了一声,从腰后又取出几个陶罐,看架势是准备认真大干一场了。

猎豹扭过头,稍愣了一下,便大叫道:“喂喂,等一下,你该不会放大招吧,我们都还在这里呢!”

这飞烟的蛊宠可不懂什么叫自己人,一旦飞烟失控的话,她的那些毒玩意儿便彻底变成了一群屠宰夫了。

“我管你们呢,不知道让远一点吗?”飞烟狠盯着虞子婴,直接将手上捧着的四个陶罐摔砸在地上。

皇极见飞烟已进入暴走的状态,也乐得在一旁看好戏,他抱剑跟猎豹一块儿落在飞烟身后位置。

“啧啧,嫉妒的女人果然恐怖啊。”皇极掏了掏耳朵,一脸无奈呻吟道。

“可惜了,我还没有打够呢!”猎豹看向**,一脸惋惜道。

“单打独斗,你不会是他的对手,如果可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皇极懒懒地瞟向猎豹,难得正色起来。

猎豹不服气地冷哼一声,却没有出声反驳。

飞烟笑得一脸血腥得意,只为等一下那一场大快人心的惨剧酝酿着好心情。

此时地上那些满是杂乱无章的爬蠕的寄生虫,上则嗡嗡直叫的蛆腐蛾,只等一声令下,朝虞子婴他们扑杀而去。

“太多了……”**扫视一圈,难得蹙眉烦恼了。

或许他能够消除一大半的进攻,只要有时间哪怕全部他都有信心,但问题是在他护着虞子婴的情况下,哪怕只有一只粘沾上他们的身,便是一场难以解决的劫难。

“等一下你感觉情况不妙的时候,便将我抛到一个空缺的位置,先行离去。”虞子婴认真道。

“好啊,等一下若我觉得你太累赘了,我便抛下你,自个儿先逃~”**想都没想便颔首,笑意盈盈,从善如流。

“我是认真的。”虞子婴重腔重申道。

**低下语气,眸色讥意幽深:“你焉知我不认真?”

虞子婴瞥向他抓紧她的那只手,那般用力地寸寸收紧,肌骨相贴,就像要准备融入她的骨髓内一般固执,这种姿态……像是会放弃的样子吗?

虞子婴暗吁一口气,亦不再话了。

“好了,我的乖宠们,你们的食粮就在眼前,快去吃吧——”

飞烟嘻嘻一笑,两颊粉红,眼波生滟,肤白柔美,若非眼下几道越发阴沉诡异的色纹,她或许看起来便只是一个单纯的二八少女。

虞子婴跟**严阵以待,气氛瞬间变成杀意当空罩下,吞噬之势焰焰煌煌。

就当人虫大战一触及发之际,却见从地面上一道浑身是血染红了白袍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身形单薄纤瘦,长发垂坠身后,正好挡在虞子婴跟飞烟等人身前。

飞烟一愣:“桃……”

**微拧眉头,一抡袍亦撤了气势,震开先前聚蓄那压顶之力。

圣主此刻的形象跟以往的干净圣洁完全不同,脏乱而狼狈,他脸色苍白,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嘴唇因缺血干燥而裂出了口子,头发有些微乱,仿佛一阵风吹就会把他那憔悴的弱不禁风的身子吹散化雾消失了。

他一双悲凉的眼睛无神的眼睛在触至虞子婴时,却焕发出一种最纯粹的喜欢与亲切,他动了动唇:“子婴……好像我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显得很匆忙,所以我好像每一次都忘了告诉你,能够再见你一面,我由衷地感到欢喜,你成长得很好,既健康又聪慧,若父皇母后在世,定然颀喜骄傲,最重要的是,你有一颗既坚强又公正的心……”

“桃——你在什么,他们这样对你,你还跟她些?”飞烟咬着下唇,眼中爱恨交缠,充满了浓浓的嫉恨阴翳。

圣主此时眼中只有虞子婴,根本已听不到任何其它声音。

虞子婴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便静默地看着他。

“你一定不知道,你的时候,刚出生的时候便比任何人都干净,别人家的孩子都会带着一层污垢,偏生你身上却什么都没有,像初雪一样白皙,母后对我,你长大一定会很漂亮很漂亮……”

谈起属于他自已曾偷偷回味无数遍的美好回忆,圣主嘴角浮现一抹虚幻却略显悲切的微笑。

“你一定不记得了,生了你之后,母后便变得很虚弱了,所以时常是我带着你的,你每晚上最喜欢跟我一块儿睡觉,你那、软软的手总爱在睡前抓着我的一根手指,若不抓着,便会哭闹着不肯睡……”

圣主看着虞子婴,目光带上一种惚恍与留恋:“你第一次的哭声,第一次长牙,第一次剃胎发,第一次咿呀叫人,第一次……很多很多的第一次,都是我陪着你的……”

着,他眼睛微微动了一下,从怀中极慢地掏出一个布包,看得出来布包年岁已久,开始泛黄破损,当他展开一看,里面正躺着一撮软软的短细头发。

“这是你第一次剃下的胎发,我哀求母亲许久,她才施赐于我,而我至此无论做什么,都将它一直贴身放在身边……”

在圣主对虞子婴不断述过往的期间,不知不觉以他为中心,四周渐渐弥漫起一层幽火萤光,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

“所以……我最后能求你一件事情吗?”圣主脸色很不好,看上去很苍白,可能是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表情也比较痛苦,两眼无力地闭着,呼吸十分微弱。

“或许这是一个厚颜无耻的要求,但……子婴,最后我还能够听你喊了一声……皇兄吗?”

虞子婴听着他述那一段她根本就没有的过往,听着他将此生全部的温情都赋予唯一的胞妹,听着他那颗卑微的心在最后哀鸣诉求着,她倏地咬紧了后牙糟,心情十分复杂,她覆垂下眼睫,脸绷得紧紧地,袖下双拳握紧。

无法回应,亦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桃,你想做什么?!你快过来,你是疯了吗?”

飞烟气极败坏地叫嚷一句,便疾步带跑地来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扯过,然后恶狠狠地盯着虞子婴,便开始发动攻击。

却不想,她却被圣主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因为太过惊喜太过惊讶,而忘记了反抗跟攻击,整个人钉定在那里,瞳孔微微放大。

“桃——桃?”

这时,圣主的一只手挎过她的肩,而另一只手从她腋下穿插过去,形成一个两手相接的扣环,将她身躯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胸前。

“我不会让你们伤害了她,所以,你便跟我一块儿走吧。”圣主倦怠地看了她一眼,冷淡道。

“什么?!”

飞烟闻言,一脸根本反应不过来的怔忡表情。

“青羽,你要做什么?”

皇极跟猎豹从不曾见过圣主动手,所以根本不知道那些突如其来的萤光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出于危险的感应,他们仍旧都察觉到问题了,便开始提防起他来。

圣主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接着那些萤火光斑便游离地集中在他们四周。

“走。”

**已经猜到了什么,他深深地看了圣主一眼,无喜无悲,便强硬地扯着虞子婴朝后方撤去。

虞子婴凝顿了一下,**直接将她揽搂一抱,便奔跑起来。

圣主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虞子婴离越来越远,离了虞子婴的视线,他脸上的全部颜色都褪尽,分明已是一种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缠绵病榻之态,他的脸色是那样的憔悴,嘴唇也是那么的苍白,青白脸色,日薄西山,命不久矣。

最后,他扯出一道不太习惯的浅笑,眼底一片澄澈,仿佛回到一开始的最初那般干净而纯粹,只为最初的守护与动心:“子婴,我的妹妹……我遗憾的不是你不爱我,我只是遗憾……”——我已不能再爱你了。

这是多么遗憾啊。

他微微闭上了眼睛,四周的莹火大盛,似要敛尽大殿的最后一丝光辉,吹散最后一丝温暖,那成团成片的萤火,上下浮动围绕着他,依依不舍地流连袖间,带出点点光芒,如落入凡间的星星,随风徜徉随风欢舞——

“一起走吧……”

当一声大爆炸在他们身后响起时,须臾之间,却是地风云变幻,沉浓的火硝烟味道纷涌而至,宛如滚滚幽云之海,地面烟尘啸腾,淹没倾覆而来,虞子婴浑身猛然一震,脸煞白。

骤然停住脚步,她立在原地久久没动,如山巅临风的石塑一般。

**那双惯常惑人含笑的眼眸,此时褪去重重浮杂之色,唯有无尽悠远深沉,平静而叹息地看了她一眼,亦没有话。

突然,她掉头便往回跑,当她重新回到原地,看着倒塌在不远处那一地零杂碎石跟残碎不齐的尸骸跟碎衣布巾时,眼睛亦似被火燎过一般痛了起来。

这就是属于圣主腾蛇血脉的力量吗?

竟是连寸草不生的长廊亦能燃烧起来,地面滚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黑焦痕迹,以圣主四周为范围的位置扩散开来,一股幽邪业火呼呼地搅燎无尽幽蓝莹霞,垂落的帷幕翻飞得浓烟烘烘,一眼望去宛如幽暝炼狱,当真可怖。

她痴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只觉心头像飘过一片青雾似的,飘过一片难言的闷沉。

她一步一步沉重地走近,在一片支离破碎的焦黑位置,看到地石缝隙之中遗留下一块因温度过高而焦卷的布包裹着一撮胎发。

它奇迹地留存在了下来,也不知道在最后的那一刻,圣主究竟是用了何种办法将它保存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虞子婴眼睛像揉进了什么,一阵酸涩,她蹲了下去,将它拾起紧紧攥紧手心当中。

许久,在这片空荡寂静的大殿内,才响起一道迟来的涩哑难听的声音。

“皇兄……”

——

“嗷嚎——”

幽火忽闪一下,突然一声啪砸的破空声蓦然响起,石滚轰轰,喧嚣杂吵。

虞子婴倏地抬头,目光似结冰般凝遥前方。

只见从一片碎石废墟之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狼狈地从中爬撞了起来,赫然是皇极与猎豹,他们的红云黑袍已破烂撕裂,一头一身的灰污,两人虽然目测都应受了伤,但却也无性命之虞。

他们两人竟然还活着!虞子婴冷下脸。

“这次,还真是差一点便阴沟里翻船了!”皇极冷笑一声,然后无所谓地抹去额上滑下的血痕,他看向虞子婴,阴沉沉道:“你这兄长便是舍得一命护你周全,可惜啊……我们没有那么容易被会便算计去!”

“但我瞧着,你们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看了面色冷白的虞子婴一眼,一手揽过儿人入怀,不紧不慢挥袖一拂,便顷刻风扬起一股万均雷霆之力,宛如十万金骑扬蹄奔去,卷起漫狂雷,朝皇极跟猎豹而去。

皇极与猎豹对视一眼,便蹬蹬后退撤退于两方,全身戒备,准备反击。

“呯”!一声,这时,长廊侧边断亘的石柱一堵脆弱的墙被外轰然砸碎了开来,虞子婴跟**闻声同时望去,当空兜来滚滚飓风,风残雾卷,只见一道挥挡着灰的修纤身影从废墟之中一跃而出,浮尘雾漫。

“猪妖——”尖锐长嘶的声音骤然响起。

是嫉妒,虞子婴认出他了,她抬头一看。

等那一堵完整的墙体整个淅沥哗啦龟裂破碎之后,背对着万千光芒,束束丝丝集射过来,惰一身优雅白净如羽翎一挥漫尘埃雾灰,便从半空穿飘而过,杳然自在在站落在一根铁线上面,袅袅悠然,翩然若仙。

“猪妖——终于找到你了!”

嫉妒目光如矩,就像嗅觉灵敏的离家犬类,不等尘雾尽散,在一片浑沌模糊之中,一眼便锁定了虞子婴的位置,那后,他也不顾花脏了的一张俊美脸庞,颀喜瞠目地朝她这厢跑了过来。

虞子婴施身退出**的怀抱,朝前迎了一步。

皇极跟猎豹看到这宿敌出现,顿时一惊,然而他等的不安待看到两人身后又急追紧撵而来的四人时,便又自信邪佞地笑了一声。

那四人自然便是殷圣七大领主的魔,九宫,鬼哭,海。

**不满地撇撇嘴地扫了一眼空落落的双臂,最后与惰相视一眼,搜索彼此眼中的信息一瞬,便两相厌恶地施转开视线。

虞子婴则看向嫉妒跟惰:“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

“那个铁笼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家伙——呃——”嫉妒察觉到自己的话中有误,便立即改了口气,一脸晦气道:“本殿是,惰看出机关,将铁笼一开,咱们还来不及掉出来,便从祭坛上直接掉落下来了,因为掉的位置都不同,我便与那三个废物一边打着一边四处去找你,然后在另一个秘道之中遇到了惰,最后一块儿一边砸墙一边找你。”

嫉妒随口解释完,便上下打量起虞子婴,在扒拉她手的时候,不经意触碰到她湿濡的衣角,微蹙了蹙眉。

“嫉妒儿,你跑这般快作甚,莫非是怕了爷爷我的铁拳不成?”海大块头一脚跺地,槌打一下胸部隆起似山的肌肉块,叫嚣起来。

嫉妒本来要询问虞子婴的事便这样被打断了,他阴恻恻地斜向海,而虞子婴则发现了嫉妒手臂好像有一些不正常。

“你的手怎么了?”她拉过他的手臂,准备摸骨检查。

“没什么。”嫉妒一慌,掩饰性地扯回手,矢口否认。

“一对三,他只伤了一条手臂,倒也算是侥幸了。”惰从半空落下,玲珑沉悠绵懒的双眸微弯,对他“幸庆”地笑了一声。

嫉妒顿时火大地反驳道:“本殿就算是一对四亦能赢,收起你那一副假惺惺的表情吧。”

虞子婴听懂了。

他们从祭坛上掉下来后便随机分配,而嫉妒运气霉些,则跟三个殷圣的人掉在一块儿。

在他们几人话期间,殷圣仅剩的六位领主则不动声色将虞子婴四人包抄了起来。

“飞烟呢?”魔环顾一周,用苍老干涩的声音问道。

“你找她啊,可能有一些困难了。”皇极双臂悠闲地枕于脑后,用眼神扫了一地的残碎。

魔闻言,顿时脸色难看起来:“谁干的?!”

“谁干了?还不是她自己贪慕人家男色最后赔了自己,还险些连累我跟老大一块丧命。”猎豹冷哼一声。

魔一向跟飞烟关系亲近,除了因为同为七大领主的缘故,更因为飞烟是她的亲侄孙女的关系。

如今知道她被人害死,顿时气得心尖发抖,浑身的血管都要爆炸开来。

“还等什么,立即去杀了他们!”

魔握着黑拐木,横指着虞子婴等人。

现局来看,而殷圣六人当中有二人受了重伤,四人或多或少都有了轻伤。而虞子婴这边,剔除虞子婴的战斗力,**跟嫉妒都受了伤,唯惰完好,这样算来,三对六仍旧比较困难。

“无论如何,她身边都不能离人。”**整了整衣襟,抚平袖弯处的褶皱痕迹。

**跟嫉妒对此自然无任何异议。

“你留下。”惰跟**同时对嫉妒道。

嫉妒一愣,不服道:“凭什么是我留下?”

“那让我留下吧~我并不介意的。”**眨巴着一双水汪桃花眸,一脸颀喜接受的模样。

嫉妒一噎。

当初便是将他单独跟虞子婴留下,她才会被那个圣灵的对主掳走,同样一件蠢事,他怎么可能再做一遍!

于是,嫉妒被留下来保护虞子婴便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惰跟**都实力强悍,一人力敌二人仍不落下风,而剩下的两人则一直观注着战斗,亦监视着虞子婴,伺机而动。

“我亦可以战斗的。”虞子婴嗓子微微发颤。

嫉妒看了她一眼,眼神坚毅毫无圜转余地,他摇头道:“若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我还不如直接战死掉算了!”

虞子婴猛地看向他:“我不是废物!”

“我们也不是废物!你只要等着看我们赢就好了!”嫉妒更是直接凶了回去。

两人眼神相撞,一冷一厉,互不相让。

惰一人力抗海跟九宫,而**则是皇极跟猎豹,剩下的魔跟鬼哭则想暗中慢慢逼近虞子婴他等。

海一看个头魁梧高大,二米高的身躯站在那里,便如一座巨型铁塔,完全力量强化,每一拳挥动便鼓风凛冽,力鼎千金,而头裹蓝布巾的九宫,目光清煁研细,较为擅长精细谋算,这两人组合起来,简直便如有神助,战斗力是直线上升数倍。

惰一面须应付着海的无穷力道,一边则需提防着九宫在后方设下的陷阱,惰反应比海的拳头要快,往后退开几步,让海一拳挥空后,九宫则及时补充下海的空缺,双掌柔绵若无骨,气劲化成一片寒雾,触及便能凝结成一片冰霜。

九宫挥掌如鞭影般闪动,亦如蝶穿花在惰面前交织成一道寒鞭,兜头甩来。

惰眼见九宫绵掌织逼近,便掠地飞身跃起,悬空凌驾在半空中,衣衫随风飘动,海蹬腿跃起,双臂一长,身似巨猿揽月,想将惰的双腿锁住,而九宫一掌没有得手,便绵绵寒涛掌意接踵而至,在半空中状如灵蛇,无数叠加看不清虚实。

惰瞥向下方海的动作,一挥钢线直刺入墙臂,借力翻身向后倒跃,而九宫直冲而来的这一掌堪堪擦着惰的胸膛而过,掌气回舞之时,在惰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细细的伤口,带起一串细碎的血珠,但转瞬便被寒意冻凝住了。

惰点足立在海的头颅之,抹去脸颊的血珠,挑眉道:“绵骨寒掌倒是练得有几分火候了,可惜精髓部份,却因太过缜密的心思,而变得过于保守……”

另外**这边,他虽然受了伤,但只是肌表被划破留了一些血,但没有伤筋动骨,但皇极跟猎豹却相对严重一些,多多少少都伤及了内腑,但两人都属于千捶百炼的高攻的类型,一个不心亦还是会被他们拖入无边炼狱沼泽之内。

“想不到,这样一个藏头露尾的娘娘腔,竟有如此的本事。”猎豹一身是汗,气喘吁吁地甩了甩手腕。

“若一下便杀了,便跟之前的那群杂碎有何区别,像这种级别的人拿来练手才最有劲!”皇极浑身亦似湿透一般,鬓角处粘贴着,他邪肆一笑。

“玩残他——”

猎豹狂啸一声,破空之声瞬间冲而发,化为一条柔韧而凌厉的黑影,毒蛇一般向他缠绞而来,那条黑影刚开始时只是黝黑的一道,片刻之间,竟已化身数百,无处不在,将**所有退路封死。

**看出猎豹已经完全拟兽化了,不敢掉以轻心,一面应对着他的利爪,这时一条极淡的黑影突然跃起,重重的向他胸口抽来。

是皇极——**横臂一挥,然而这次黑影来得太快,他手中的攻势还未成形已被完全打散,火光电石之间,那条黑影已触上了他的胸膛!

**退无可退,此时唯有正面相迎,但从后方又扑进来势凌厉之极,如万骨尖刀合一,黑尖长杖如被森白火焰包裹,若真被它击中,只怕难逃穿胸断骨之祸。

——是魔,她准备偷袭!

“**——”

虞子婴脸色一变,已冲步向前,却被身后一道力量强拽扯回去,只见一束光影从她身边破空飞出,和那条黑影撞在了一处,将黑影从**胸前生生推开!

虞子婴一怔,见嫉妒出手拦下了魔的偷袭,尚来不及悄然松下一口气,却见皇极剑势一转,冷笑连连地朝她攻来。

他剑尖一阵颤动,身形一个一百八十度扭转,竟似乎在一瞬之间交换了方位,凌厉柔韧之极的身体片刻间已化为有形无质的影子,就要趁着众人不注意朝虞子婴潜形而去!

“该死的——”

嫉妒眼见虞子婴那厢落空,便被人盯住,心底心焚如火,转身便鞭及而去,因不及皇极身快一步,他唯有扑拥而上,一把紧紧扼住他的前刺突进的刀锋,当即满手的血便浇注满剑身,并滴滴哒哒地溢落至地面。

虞子婴脸色大变,厉喝一声:“放开手——”

皇极被制住了脚步,他见嫉妒整个人硬行以肉身拖滞住他的剑,极冷极邪地一笑,掌中施力,用力将刀身一抽,当即锋利无力的剑刃便将他左手五指手指齐根砍断了,啪哒几声,断掉的指头坠地,五根空洞的肉掌扑哧一声飚出了鲜血。

而一时流血过多跟席卷而来的痉挛痛意让嫉妒开始眩晕,但他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狠狠咬牙用右手一镰砍向对方的头,在被皇极慌措间挡开后,马上转身大幅度横扫对方得腰部。

这一击,如雷光闪电般疾射而出,化为一条狂暴凶猛的毒龙,迅捷无比地向他冲去,皇极深知不妙,正要一把将他推开,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嘶啸,一道黑影突的凌空弯折,重重的撞向他身上!

当即皇极便觉胸腹肋骨破碎凹进,一股气血冲涌,噗一声,猛吐一口大血。

嫉妒苍白着一张如索命厉鬼的狰狞面孔,阴森森地盯着皇极——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便绝不让任何人靠近虞子婴。

“嫉妒——”虞子婴眼眶一红,大声叫道。

“老大!”

其它殷圣领主见皇极重伤倒地,顿时气焰如溶焰翻滚爆发,都舍了手中敌人,朝虞子婴冲杀过来。

惰跟**亦因眼前的情况震愣一瞬,但这并防碍他们身体第一时间做出的选择,那就是赶在他们到达之前,将虞子婴救下。

魔于半途滞身一转,长杖一甩,尖端便如鳞甲大开,无数暗器向两人处撒了出去,满宝光红影,绚烂之极。

惰跟**全然不顾暗器加身,他们知道若他们迟疑或者躲闪一刻,或许下一刻便会延迟救下虞子婴的最关键时刻,所以他们宁愿拼着一身是伤,亦要最快将她拉扯回身边,安全护守于羽翼之下。

无数道刀子沁渗出衣服,脸上,手上,脖颈上,他们仅护下重要的部位,目光全部都集中在杀意轰然翻卷中央的虞子婴身上。

魔满是皱纹阴狠的脸上露出一丝奸邪:“送死来了,太好了!”

海、九宫与魔三人夹击而上,皇极费力艰难地爬起,却是与嫉妒杠上了,猎豹瞥了一眼重伤的嫉妒,失了兴致,便将他留下给皇极老大摧毁,他则朝虞子婴步步紧逼而去。

虞子婴看出猎豹来者不善,悄退一步,袖下手腕灵巧一甩,仅用上力道,数根银针疾射而出,猎豹偏头挥掌一挡,眼露轻蔑笑意,他双手霍然催动着力量,凌空倒贯而下!

这一击,强烈得似乎要将整个君山裂成粉碎!

虞子婴只觉胸口一阵翻滚,疾蹬退后,亦勉不了一口鲜血喷出,眼看着猎豹刀刃刺入,她翻身一臂相迎,断臂一只并不丧命,然受至内脏则会防碍她的性命,孰轻孰重,她还分得清明。

当那极为细薄的钢刀受空气的积压,迸发出一连串嘹亮的锐音,虞子婴咬紧后牙槽,受痛准备挨上一击时,却又闻宛如一声雷怒发,一声声轰击传啸而来!

她震愣朝前看去,只见**一脸狂煞裂目,紧张担忧地看着她这厢,身上捆绑的梏桎玄束整个破碎,在一片幽光霞彩赤光之下,他墨发凌乱微卷,整个人如同没有了血肉肌理,一道血蟒直蔓延到肩头,与躯干相连之地血肉模糊,整个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神附体,火光冲。

上方空因**破解了玄束不断激荡遮蔽云海之磅礴真气,一把掀翻了众人,惰一凛,亦趁机甩脱掉几人纠缠,速遁回虞子婴身边。

“怎么回事,他怎么一下放出这么庞大的真气?”魔惊诧不解。

其它几位领主亦骇目惊怔,一时加紧防御观测。

然,虞子婴却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她此时失去了黄金瞳,已看不到象异样,但却知道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因为心绪大动,挣破了身上被无量道人设下的玄束。

能破解玄束自然是对以后的修为大有宜处,但对于如今这种紧急时刻,却有一种致命的危险性。

因为一时兆门大开真气如数外泄,他接下来便会进入一段虚弱调整期。

大敌当前,他却实力大降,一想到这里,虞子婴双瞳剧烈颤动,脸色极度难看灰黯。

**袖袍如蝶花穿巷,打了一个旋儿卷,便掠返至虞子婴身旁,他握捏着她的手,手心冰凉,他低笑一声,嘴唇微微泛白之外,神情依旧妖媚惑人:“乖,冷静下来。”

他睇过来的眼神,柔溺温情,专注于她身时尤其隽永缠绵入骨。

虞子婴脸绷得死紧,无力地张阖了几下嘴唇,最终撇过头,声地“嗯”了一下。

接下来,或许是觉得情况越拖久越不妙,殷圣六领主暗中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便不再玩耍嬉闹,开始认真起来,因此拼命地攻击变得更加密不可防,**、惰与嫉妒与他等兵刃交加,除了重创敌方,他们三人身上的伤是亦越来越多。

虞子婴面部被罡风扫得生冷发痛,她被护在**怀中,左右移动,随着战局加剧,她全身蓦然席卷出一种彻骨的寒意,她痛恨着自己的弱,亦不想自己如此被动地只会受着别人的保护。

看着他们为了护着她,不让自己受一丝伤,而自己却遍体鳞伤,不知是谁的血,溅飞至她的脸颊,冰冷而血腥,她似腐烂的肉被生生剜掉一块,颤抖着双唇。

突然,**一把推开了虞子婴,一个转身跃起,便被魔刺中一肩,魔嘴里咆哮出一声激狂大喝,推动着**如飞蝶般轻盈身躯直抵于墙壁。

“子,我要在你身上刺上一百八十个洞,慢慢地放血至死!”

**一只手紧攥着她的黑杖,掀唇妖冶地冷笑一声,袖掌当中一拂蹿出一股无色异香,魔耸了耸鼻子,当即醒神,心中一惊,只觉面部粗糙的皮肤一阵麻痒,接着便是一种腐骨烂肉的痛意袭来,魔骇叫一声,便松开了黑杖,她暴突着眼珠,使劲抓搔着面容,仰狂嚎一声。

“啊——啊——这是什么,你对我究竟做了什么?!”

另一边,惰接过**抛过来的虞子婴紧护于身后,他一身雍容似融融梨花般白衣已染红,他为接应在乱战之中转辗的虞子婴,宁可挨中了海的一拳,顿时“咔嚓”一声肩骨碎裂,那墨水画一般雍懒优美轮廓的面容瞬间煞白透青。

他抿了抿唇,将喉中腥意尽数吐入腹中,手中钢丝化成扇形并射而出,海极力躲避,唯有一掌被刺穿撞地,而落空的钢线将整个大地都削掉了一层。

另一边,嫉妒却陷入了一场苦战,他以一敌三,皇极手段狡诈异常,因嫉妒左手不便,他便专攻不断地刺劈着嫉妒的伤患之处,另外猎豹跟鬼哭则在旁左右夹击,眼见嫉妒情况危险至极,虞子婴旋移开惰的保护,准备以身相护将嫉妒拽扯过来,却不想被皇极一剑挑断了她跟惰的连接。

九宫眼尖,转眼间便插入两者中间将惰紧紧缠住,令他无法抽身鞭及别处,因此,嫉妒虽得救了,但虞子婴便被皇极长剑在握,挟持在手中。

“猪妖——”嫉妒瞠大眼睛,急喊一声。

惰回头一看,面色一肃,指尖微颤。

**呼拉一下拔出插穿他肩窝的黑杖扔掷到地上,一双因痛楚而显湿润的褐瞳,紧紧地射向虞子婴。

一瞬,战局一下便发生了重大改变。

皇极一手掐紧虞子婴的脖子,并将她反手押前,他神色得意傲慢,他仰起下鄂,愉悦地舔了舔唇角,阴眯着眼睛,一一扫过**等人:“你们还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强悍啊,竟能伤我等至此,可惜啊,你们拼命保护的人,终于还是落在我手中了,你们也只能是投鼠忌器了,不过呢,我暂时还不着急着杀她,因为就这样杀了她,太可惜了……”

皇极得太激动,扯动了伤势,轻咳了几声,嘴角溢血,他直接将它舔入腹中,眼中徒然盛满了阴鸷之色:“我最喜欢看着别人自相残杀的一幕了,现在,我要你们捡起地上这把匕首,开始互捅,一直捅到我满意为止,否则我就立刻便杀了这个腾皇公主。”

他扔出一柄匕首在地上,然后踢过去给他们。

他将长剑极近地抵在虞子婴脸上,寒光闪烁,剑影波光流转,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抚着胸口,拖了一地的血慢吞吞地走到惰身侧,与其并排而立,他们沉寂着莫测的神色,而嫉妒则一脸自责隐忍地看了虞子婴一眼,弯腰捡起匕首,红唇抿得死紧,额上青筋突起。

他知道,刚才是为了令他脱险,虞子婴才会插手进来!

“你们还在迟疑什么,嗯?”皇极阴声拖长,剑一偏,锋利的刀刃便轻易割破了虞子婴脆弱白皙的颈部,当即一楼鲜血便流了出来。

“你敢!”嫉妒眼底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满脸绯红,一直红到发根,脸都气扭曲了,转向虞子婴时,复杂的眼神里,痛苦、愤怒和无奈不断的交织着。

“猪妖,转过去,别看——”

他深深吸一口气,沙哑的声音出奇地大。

他转头看向惰,一咬牙,便一刀送进了**的胸口。

**没有反抗,他颤着低低笑了一声,似也不觉得痛了,嗓音依旧悦耳如草长莺飞,软软腔调:“乖,听,闭上眼吧……”

他没有看虞子婴,身子蓦地一震,便噗啦一声拔出刀刃,沉沉一呼吸,一个反手便毫无犹豫地插入了惰的身上。

惰低促地轻喘一下,眉头紧攥一瞬,便又松缓开来,他望向虞子婴,气息温绵得不可思议,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忍的抚慰:“子婴,没事的,我们很快便能够解决……”

“住手!”虞子婴看着他们三个人,破嗓而出的声音已沙哑晦涩,目眦牙裂,却字字沉重,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闭上眼睛!”嫉妒再次厉喝一声,便是又一刀。

“乖,你这样会让我更痛,所以……闭上眼睛,别让我们分心好吗?”噗——又一刀,**疲倦地朝她浅笑一声,便再次捅进了惰的身上。

“好——就这样,哈哈哈——继续、继续!”皇极、猎豹等人看得直接拍掌而笑。

三人似机械人一样,不知疲惫,不知痛意,就这样你一刀,我一刀,披此捅刺着。

血已染了一地。

他们已破烂得辨不出原来面目。

为什么一定要她闭上眼睛?

她为什么就不能看着?

那血是为她而流,那伤是为她而受,那罪是因她而起……

“再来、再来——”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嚣喧声,带着看戏的兴奋、耍弄的恶意、与轻蔑讥讽的笑意。

“住手……”虞子婴两边太阳穴里如同两只铁锤似地打着,垂低下的面容此刻变得木然而僵硬,她眼眶泛红,像血染一般,逐渐溢出一丝血水滑落。

终于,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四肢如被电击一般的麻木,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带着一种快要窒息的痛意,脸颊可以感到刀刃擦过时带起的气流,从气流中就可感到刀刃的寒气,耳朵边似有的爆炸震动耳膜剧烈地颤抖,尖锐的鸣叫回响不绝,什么其他的声音都模糊了。

啊——

她觉得有万千斤压在她胸口,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爆裂了,碎断了,突然仰长啸,四周卷起狂风呼啸。

皇极一惊,手中长剑定感不稳,被这一道狂流暴风撞至一旁,满目惊骇。

仿佛陷入了一种沉睡的黑暗之中,虞子婴迷糊的觉得全身都像被投入溶浆之中一般,一道道充满了愤怒、仇恨、蛮横、撕裂的力道,从身体的无数毛孔中钻进钻入,在体内不断地横冲直撞,热度所过之处,都带着一股组织被撕裂般烧炙的痛楚,但这种痛楚却有伴随着一种奇异的舒服,她感觉体内曾经那些破损跟寒淤塞的经脉,正在被这一股舒服的温流缓缓的修复着。

她体内的经脉与肌肉被痛意跟温意一遍一遍不知疲惫地冲刷修复,她又感到体内流淌出一股另外柔和温润的力量开始滋润,最后绕了一圈,全部都融挤进了位于腹之中的丹田之处。

她知道那股温润的力量便是被封存在体内不得而出的玄阴之气,而随着体内阴玄之气如拔丝般抽出后,体内的力量运转速度便再次加快,那些在经脉中流淌的气体,更是犹如受到了牵引一般,一窝蜂的对着四肢末端迅速冲去。

虞子婴并不知道,在她闭目冲关之际,周围地间涌动的能量质化成一片能量漩涡,也是越来越迅猛地席卷四周,到得最后,虞子婴的身体几乎变成了一个能吸纳一切的无限黑洞,源源不断的吸收着那些疯狂涌进体内的恐怖力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重新复苏洗炼的力量侵入,她的每一块骨骼,血肉,都几乎是在同时间蜕变换新一般,体内逐渐的充斥了钢铁一般坚硬雄浑的力量。

当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她的瞳仁闪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色泽,黄金瞳重现。

回来了——她的力量,她都一切都一并回归了。

在疯狂涌动的力量消失的霎那,虞子婴背后黑色发丝无风自动,似凭空长了一双无限延伸展长的黑色羽翼,她身上衣袍无风自鼓,猎猎作响,一股足以开劈地的强横庞大气势,从其体内苏醒爆炸地散发而出,横扫一切。

一道破啸之声,猛地一旁长廊如鬼鹤长戾的尖锐声响起,而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也是闪电般地对着皇极急射而出。

人影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频率瞬间掠上空,身体一旋,右脚已狠狠地踢在反应不及的皇极下巴之处,顿时,后者身体在半空划起了抛物线,重重的砸落在地。

“噗嗤!”一口鲜血猛地喷出,皇极还未反应过来,一只娇却力大无穷的脚掌便是踩在了胸膛之上,虞子婴淡淡的声音,森冷冰寒:“比起看别人自相残杀,我更喜欢亲手一点一点地讨债。”

先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皇极,在这电光火石间,竟然便是被别人随意的践踏在了脚下,这种几乎是一百十度的大转弯,不仅猎豹几人目瞪口呆,就是连惰、**跟嫉妒,也是一脸意外之色。

惰只觉呼吸在虞子婴重新霸气回归的一瞬间,便停滞住了。

**怔松地盯着虞子婴,苍白的双颊终于微醺出几分水色,身体因为放松下来,便被痛意扭曲了一下容颜。

他真佩服自己被捅得面无表情的英勇之姿。

妈蛋!真是痛死个奴家了!

若她再不“醒”的话,他或许真的就得跟惰、嫉妒三个互相折磨着去见阎王了。

不过幸运的是,他跟惰都预料得没错,她没有让他们失望的,她在最后,终于因为他们而“醒”了过来。

安静的长廊之中,猎豹等人都愣愣的望着那被虞子婴轻易干翻在地的皇极,当下都是不由自主的瞠大眼睛,满脸错愕之色。

分明就在前一刻的时候,他们还胜券在握,将他们当成猴儿一样玩耍着,但下一刻,却是连命都被别人给轻易的捏在了掌心之中,这种近乎是两重的变故,实在是让七领主有种极为不真实的吐血荒谬感觉。

虞子婴盯着皇极半晌,又是扭转过头,一对森冷的黄金眸锁定魔跟人,冷讥地张阖着嘴唇:“好好地看着!”

她手掌猛地举起,一股完全令人看不见的森白寒雾沿着皇极握剑的那条手臂缭绕其上,那寒雾一缠上血肉肌理,便开始浸入其血脉经络之中,与其密不可分,然后当她豁然砍下时,指尖如五刃从皇极臂根处齐根划过。

掌过——手断!

虞子婴的手掌无机质,却犹如是一柄锋利的刀刃,没有丝毫阻碍的从皇极手臂根部划了过去,顿时,一条完整的手臂便直接从肩膀处脱落而下。

啪哒一声,那条脱离了人体变成僵硬死物的手臂便掉落在冰冷的石面。

“啊——”

手臂的断根之处,一开始并没有鲜血淌出,但不过一会儿,便血出泉喷,洒溅了一地。

直到血出,皇极才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断臂之痛,皇极的脸庞骤然间扭曲在了一起,嘴无意识地极限张大,看上去极为狰狞恐怖,那蕴含着难以掩饰的痛楚的凄厉惨叫声,从其嘴中高亢嘹亮的传出,让殷圣的其它几位领主听见,心中都泛起一股寒意。

“她……是怎么做到的……”魔目光哆嗦着扫向地面的那截断臂,其它人都咽了一口唾沫,脸色都是略微有些发白。

皇极忍住想在打滚惨叫的冲动,身体在不断的颤抖着,维持着身为殷圣第一高手的最后一丝尊严,他破裂的眼瞳中,闪过疯狂的怨毒跟痛楚,他瞪向其它领主,哑着嗓音咆哮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杀了他们!”

七领主一震,看向皇极已失去人性的眼瞳,他们面面相觑了一眼,虽然心中对虞子婴颇为顾及,不过如今即使他们想退后,事情也已不能善了,若不动手杀她,死的便是他们,于是他们心一狠,便设下战局,一齐冲上。

“我还以为你们不敢了呢。”

虞子婴斜睨而去,魔发狂舞,气游霞雾,眉色带着一种太虚之意,语气是全然不放在眼底的轻蔑,冰冷的语气以及那猛烈爆发的恐怖气息,在磅礴的气势压迫之下,其脚下的地面,竟然在颤粟间蔓延出了无数道细龟裂缝隙。

“既使你恢复了能力又如何,我们就不信你一个人还能够有翻的本领不成!”

五人合成一股,他们猛的一咬牙,身体便闪掠而来,对着虞子婴便开始了一场疯狂进攻。

“对付你们,还需要什么翻的本领!”

五人当中,魔的速度是最矫捷迅速的,尽管她也是最年迈的一个,察觉到那暴冲而来的魔,虞子婴身似轻燕离巢,身体猛的在半空诡异旋转,然后犹如一道鬼魅般的影子,与魔插肩而过。

两人交错之时,虞子婴的手掌,化成一只无形的利爪,指尖划出五道白色乳线,毫不客气的印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这仅轻轻地一拍一送,看似软绵无力,但魔却骤然脸色浮现苍白,胸前血管爆炸,身体犹如那脱线的风筝一般,暴射而退。

“你不是喜欢放血而死吗?那我便成全你了。”虞子婴面无表情道。

她脚尖猛的一踏立于一截断裂的台柱顶端,猎豹看都不看魔一眼,几步爬爪而下,直朝虞子婴双腿爪来,虞子婴冷哼一声,双腿使劲一跺,力均万斤,顿时,一条条裂缝,从脚尖之处,急速蔓延而开,最后竟然从一路扩散到了地面之上,巨大的台柱,顷刻间便是变得摇摇欲坠了起来。

猎豹惊骇起了她的怪力,想退却已来不及,虞子婴借助着弹射之力,她柔韧却又钢铁般的身体,犹如那出膛的子弹一般,暴射向下一个猎豹。

噼里啪啦,猎豹只觉浑身骨头都在一瞬间被挫骨扬灰了。

在虞子婴落下之刻,鬼哭也是闪电出手,手掌快速拍出,顿时,身前寒气凝聚,数十枚足有手臂粗壮的尖锐冰刺,凭空成形,这些冰刺密砸排列对准了虞子婴的方向,瞬间发射而去。

虞子婴冷笑一声,转身将已裂碎的廊柱猛的暴拔而出,挥动乱舞间,将其整个身体藏匿其中,而那些疾刺而来的冰刺,有一些被击碎,但更多的是被她弹射了开去。

鬼哭一边躲闪,一边再次发动攻击,但虞子婴却早有了对策,她一拳将石柱轰得粉碎,怪力已更胜从前,虞子婴以脚尖划了一道圆,将身体的玄阴之气虚化成一道弓形之状,瞬间后,她身体骤然拔高,闪电般将全部碎石收纳汇集起来变化成尖锐暗器,身体凌空,双臂展开,脚背在狠狠旋转借力之后,带着呜啸的破风之声,全部的碎石都重重的砸向鬼哭之身。

冰碎,也将他钉成了一个目瞪口呆的石死人。

“嘭!”

一击灭敌,虞子婴一挥袖,脸色却没有多少胜负之感,依旧阴沉得可怕。

“只是这般力道吗?”虞子婴似自语般喃喃:“太弱了。”

最后一个还能够站着的九宫、海已被虞子婴这一连番的雷霆震摄之势吓得脸色骇然,他们看了一眼四周,被虞子婴一击倒地,砍掉了一条手臂的皇极,胸膛爆裂的魔,被钉成石人的鬼哭,被碎断了四肢的猎豹,心中的寒意直冲灵盖,转身便暴冲了出去。

“想逃去哪里?”

虞子婴一扭身,犹如大鹏一般,暴冲际,对着九宫与海追了上去。

“速度太慢了,跑不掉了。”

她,右掌猛的举起,一股磅礴的玄气,对准了已经吓破了胆的九宫跟海的胸膛,薄喷而出,直接穿透。

噗——九宫与海奔跑的身体徒然一滞,便定在原地,轰然倒塌。

眨眼睛,连续干掉数人之后,虞子婴便长立如碑静静地立在那里。

如神皇莅临。

惰等人都在后方,看着她。

虞子婴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回过头。

看到他们三人那一刻,她已卸下了一身狂戾杀气,亦融了一脸的森寒之意,就这般无波无澜地凝视着他们,眉宇之间突浮现一丝疲惫,一双璀璨高贵的黄金瞳流光溢彩,她恍然自悟道:“我终于懂了,原来在我身上亦有一道玄束,只待我自己感应到,便可破解。”

而她身上的玄束,代表的是……无情。

如今玄束已破,这代表……她也终于明白了何谓情。

释然地完这一句,她便似用光了全部的力气,双眸软软一阖,便滑倒在地。

“虞子婴——”

“乖——”

“猪妖——”

昏迷前的一刻,她朦胧迷糊的视线之中,隐约看到三道身影,亦或者是虚幻成了八道身影,他们带着破晓刺眼却又温暖柔和的光芒,模糊的面部轮廓,朝着她急切担忧地冲奔过来。

——原来,她早已经将他们以镌刻入骨般的力度一寸寸细致描摹进了心中。

只等……她醒过来,想起来。

心中藏之,何日忘之。

于是,她轻轻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面目安祥,安心地阖上了双眸。

------题外话------

结局还有一章,算是后记,本来是打算跟结局四一块儿放上来,但一看这一章字数好像太多了,所以静还是明日再另发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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