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挂在冯婆子脖颈上的白绫猛然缩紧。
冯婆子惊恐的看着易九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哪里,手胡乱的朝着她抓去。
“住手!”
是阮听云的声音,身后跟着的易砚面上是不可置信,而后见到快窒息的冯婆子后立马把正在用力的余姐推开。
“你没事吧?”易砚柔声询问冯婆子的状况。
冯婆子只是摇了摇头,而后剧烈咳嗽。
再看易九娘,见到阮听云和易砚一起出现那一刻,立马慌了神,手足无措的站着。
“阿妈,你糊涂!”阮听云厉声开口,表情严肃的看着她。
而易砚,安抚完冯婆子后,又红着眼来质问她:“冯婆子说的都是对的,是吗?真正的阮听云生来孱弱,而我就是阮听云,那个被你舍弃掉的人是吗?因为冯婆子知道,所以,你就要杀人。”
易砚走近她,步步紧逼,句句逼问:“你怎么那么恶毒?”
易九娘仿佛天塌了下来,上前去拉拽易砚:“砚儿,我,我真的没办法,阮家不会花钱治疗你的,只有易太太和你阿爸,他们就是倾尽所有也会治好你。
砚儿,你别怪我。”
易九娘没想到,没想到易太太的阿爸是青帮的龙头。
“怪你?我还要感谢你呢,感谢你不养之恩,我阿妈待我很好,她是这世界上最好的阿妈。”
易砚这样说。
阮听云默默不做声,在一旁观察着,他向来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若不是刚才冯婆子在屋门口提及当年自己的母亲反应不对劲,他也不会找理由拉着易砚回来,还故意躲开了阮景禾。
“砚儿,你听我解释,我对你的爱意是真,也从未掺杂过半分假。”
易九娘什么都不怕,就怕真相暴露的那日。
易砚甩开她上前来拉住自己的手,“我易砚,何须你的爱意,你我今日恩断义绝,若你想让这件事公之于众,那我奉陪到底。”
留下这句话后,易砚就小跑离开了。
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居然是姑姑的儿子,而他的听云哥,才是真正的易家小儿子,自己母亲的亲生儿子。
等易砚彻底走后,易九娘才反应过来,阮听云还站在一旁看着。
他她又去向阮听云解释:“听云,阿妈对你......”
“够了,我都知道了。”阮听云打断了他她的话,又看着她说一句:“所以这么些年来,我总感觉你偏心易砚,今日才知是为何。”
“听云,你是阿妈的孩子,砚儿也是,你自幼被我养大,你问问自己,我可有苛待过你?”
易九娘还在挽回。
阮听云则看了眼还在后怕的冯婆子。
“这件事情,我不会戳破,事情既已发生,且过了这么多年,若是强行纠正,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思考过后,冷静的说出这句话。
“那砚儿那边......”易九娘还是担心易砚那边会和易太太说。
阮听云冷哼一声:“他那边,自有我去说。”
“冯婆子,我送你离开。”他不再去看易九娘。
冯婆子有些后怕,但如今除了跟着这位听云少爷走,她别无他法。
阮听云的佣人扶着她,几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只剩易九娘,活在了无边的恐惧中。
每日醒来都要害怕,害怕事情是否暴露。
到了阮府门口。
看到冯婆子一瘸一拐的离开,阮听云的佣人不解的问。
“少爷,她知道这个秘密,您为何不把她除之而后快,反而给了她一笔钱?”
阮听云则轻声笑了,她活着,自然有她的作用,若是连真正的证人都死了,那么谁还能证明,自己和阮景禾不是兄妹?
到了吃年夜饭的时候,街道上家家户户开始放爆竹。
弄堂里噼里啪啦震天响。
阮听云转身,嘴角挂着笑,心情似乎不错,又对自己的佣人开口:“走吧,该吃年夜饭了,把景禾找来,你就去休息吧。”
今日这件事,最高兴的莫过于他。
于是连带着对佣人也放肆许多。
对方连忙应下后就跑了,阮听云则去了饭厅等她。
见到她来,他嘴角的笑意都快抑制不住。
“听云哥今日心情那么好?易砚呢?”她顺嘴问了一句。
想到易砚才是她的堂哥,阮听云更加开心,自己的对手又少了一个。
“易砚他有事先回家了,走吧,去吃年夜饭。”他朝着阮景禾伸出了手。
看着伸来眼前的大手,阮景禾思虑过后才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他小臂上。
虽说二人是兄妹,可手拉着手未免太过亲密,到时候难免落人口舌。
阮听云不胜在意,日子还长着,总有机会,她会拉着自己的手。
二人入了大厅。
易九娘面上的表情怪怪的,尤其是面对阮听云的时候。
但没人发现,没人知道。
阮听云很喜欢这种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事情,看到易九娘害怕他开心,看到阮景禾不知,他更开心。
于是,他今天特地不坐在阮景禾身旁,挨着易九娘坐。
还和以前一样给她夹菜:“阿妈,吃菜。”
易九娘被他搞得一惊一乍,忙不迭的点头。
“你这是什么样子?听云给你夹菜,你不吃也就算了,还一昧的躲着?”
大过年的日子,阮经嫌易九娘这模样讨晦气,便指责了她。
“阿爸,许是阿妈昨夜睡不好,今早又起来操持年夜饭,过于劳累,你不要怪她。”
阮听云还在为她说话,可他越说,易九娘就觉得越可怕,他分明什么都知道了,可不知没有一丝顾虑,反而心情甚好。
阮听云,跟她哥哥易先生的性子,极像。
阮经没再说他,低头吃饭。
这顿年夜饭吃的异常诡谲,因为有阮听云在,阮景山也不敢造次,半夜好了孝子的角色,尽心为谰心布菜。
他本来就是年轻小伙,又会聊天,这一说,就逗得大家伙笑个不停,把易九娘的事情也就抛之脑后了。
年夜饭后,阮景禾回了自己的小院。
她拿了块热毛巾擦着脸,总觉得阮听云和易九娘之间怪怪的,但就是说不上来。